總旗官賈洪雨雙手抱着一個酒壇子,兩隻眼睛冒着精光,鼻子還不住嗅着,笑呵呵的正在給管隊官王炆鎮倒酒。
王炆鎮此時的臉色也差不多,待到酒杯倒滿之後,端起來品了品,頓時震驚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這酒果然醇香!”
一旁坐着的劉衍也笑了起來,自己搬着這壇大盤堡燒鍋過來的時候,王炆鎮和賈洪雨聽聞這是一個發财的生意,都是不以爲意,畢竟此時的高粱酒根本賣不上價去,高粱酒就是低劣的代名詞。
可是剛剛賈洪雨打開酒壇子的時候,一股醇厚的酒香就撲面而來,王炆鎮雖然沒說什麽,不過臉色已經變了變,現在喝了一杯之後,王炆鎮頓時相信了劉衍的話。
“這大盤堡燒鍋将是海鹽、肥皂之後,咱們第三條财路,等到我大盤堡内酒坊正式開始出售的時候,滾滾白銀将會如同浪濤一般湧來!”
王炆鎮笑着說道:“好啊!劉總旗真是我的福将,這才多長時間啊,先是肥皂,而後是海鹽,現在又有這麽好的燒鍋高粱酒,短短一年的時間,咱們大家就全都發了大财啊!”
一旁的賈洪雨此時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仰頭便幹了,然後頓時大呼小叫起來:“我的老天爺啊,這麽好喝的酒,當真是高粱釀出來的?”
“自然是的。”
之前劉衍花錢買來現成的酒糧,用高粱制成的酒糧價格低廉,幾乎是米酒等其他種類白酒酒糧的四分之一!
劉衍笑着說道:“賈大哥放心,這高粱酒的成本很低,現在就差銷路了,此事還要勞煩管隊大人和賈大哥了。”
王炆鎮拍着胸脯說道:“劉總旗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
随後王炆鎮對賈洪雨說道:“這樣,明日一早,賈總旗便辛苦一趟,前往古鎮巡檢司,幫着劉總旗聯絡那邊的商賈,如何?”
賈洪雨自然沒有意見:“大人放心,我明天一早就過去,一定辦好此事。”
劉衍抱拳說道:“那就拜托賈大哥了!”
這時王炆鎮又補充道:“對了,别的地方,比如夏河寨前千戶所等處的商賈也要聯絡一下,還有咱們王家莊内的店鋪,都可以聯絡一下。”
劉衍頗爲贊同,大盤堡燒鍋雖然品質好,但是現在是剛剛起步的時候,正需要多聯絡商賈來擴大名聲。
于是劉衍抱拳說道:“大人所言極是,不如這樣,明天一早屬下與賈大哥一起去一趟古鎮巡檢司,反正此番屬下的牛車上還有好幾壇子燒鍋,正好一起帶過去,讓那些商賈都見識一番。”
“好,就這麽辦。”
當晚劉衍和一同過來的幾名墩軍全都竹住在了百戶官廳内,第二天一大早,劉衍便帶人趕着牛車,與賈洪雨一起出發,前往了古鎮巡檢司。
古鎮巡檢司是夏河寨前千戶所下轄的一個百戶所,與王家莊百戶所同級。
因爲古鎮這裏商貨繁盛,是夏河寨前千戶所境内的一處貨物集散地,所以靈山衛便在這裏設置了一處巡檢司,除了與王家莊一樣,同樣管轄着一些煙墩和屯堡,同時還負責古鎮這邊的緝私、治安、押運犯人和銀米、訴訟等職能,職能範圍比王家莊這樣的百戶所要寬泛一些。
劉衍一行和賈洪雨一行策馬、趕車,在當天傍晚的時候趕到了古鎮巡檢司治所,這裏是一處軍堡,占地比王家莊大了許多,幾乎是王家莊的将近兩倍。
劉衍騎在戰馬上,隻見古鎮巡檢司的外面開墾了一些農田,不過都有些荒廢了,在寒冬的時節下,依然可以看到一些破損的田埂、損壞的水渠。
古鎮巡檢司有東、西、南、北四個大門,每個大門的外面都修建有甕城,堡城的外面有壕溝防護,上面設有吊橋。
此時雖然是黃昏時分,但是往來的行人還是很多,劉衍可以看得出來,這些行人大部分都是小商小販,其中還夾雜着一些比較像樣的商賈。
“古鎮巡檢司果然名不虛傳,當真是重商啊!”
賈洪雨笑着說道:“那還用說,這裏往西便是夏河寨前千戶所,往東北方向便是靈山衛城,往北可以前往逢猛縣和膠州城,可以說是四橫之地,自然商賈彙集。”
劉衍指着前方的堡城,說道:“不過我看着堡城有些失修啊,看樣子這裏的巡檢有些荒廢本業了。”
“哈哈。”
賈洪雨大笑了起來,說道:“現任古鎮巡檢司的巡檢名叫宋功明,此人也是百戶官,在古鎮一帶可是頗有勢力的。此人跟咱們管隊大人一樣:愛财!不過就是手段粗暴了一些。”
劉衍笑了笑,粗暴?對别人粗暴自己可管不了,可要是這個宋功明敢跟自己耍橫,那便是一場惡鬥。現在劉衍急着發展實力,可不會讓任何人打斷自己的發展進程,誰要是不長眼睛撞上來,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賈大哥,咱們進去吧,現在天色也晚了,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好趕緊辦正事。”
“好!”
當晚劉衍和賈洪雨一行找了一間客棧住下,這裏說是客棧,其實就是大車店,裏面有幾間大通間的房子,睡的都是大通鋪。
不過出門在外就顧不上講究了,劉衍和賈洪雨等人也都不是矯情的人,當晚便包下了一間大通間,将牛車上的四個酒壇子都搬了進來。
第二天早上,賈洪雨先走一步,帶着幾名手下的家丁前去挨家挨戶的給相熟的商賈送帖子,邀請這些商賈今天中午去赴宴。
劉衍則是留下幾名墩軍在客棧内看守酒壇子,自己出去找了一家名爲雨燕樓的酒肆,在這裏定下了幾桌上好的菜肴,至于酒宴上喝的酒,自然要用劉衍帶來的那幾壇子大盤堡燒鍋了。
鄰近正午時分,劉衍帶着幾名墩軍将那幾壇子大盤堡燒鍋搬了過來,沒過一會兒賈洪雨也趕到了雨燕樓,笑着對劉衍說道:“劉總旗放心,事情都辦好了。今天上午一共聯系到十七家商賈,雖然這些人的生意有大有小,但都是販賣各類貨物,在各地往來販運的行商,認識的人多,去過的地方多,有往來的商賈朋友也多。”
劉衍笑着說道:“那就好,今天咱們便在這裏不醉不歸!”
“哈哈!”
賈洪雨大笑着說道:“那些人要是喝過咱們的大盤堡燒鍋,估計以後就再也喝不下去别的酒了。”
“劉總旗的這個辦法也真是絕,今天咱們就算什麽都不說,隻憑這一頓酒菜,便可以讓那些商賈上趕着幫咱們賣酒!”
沒過多久,賈洪雨請來的商賈便陸續過來,劉衍和賈洪雨熱情的将衆人迎了進來,衆人分坐了三桌,劉衍和賈洪雨自然都是坐在主桌上。
“來,上酒!”
賈洪雨迫不及待的大聲招呼着,幾名墩軍便搬來酒壇子,一名墩軍剛剛打開了一壇酒,滿屋子便都是一股濃烈的酒香,所有商賈都詫異的看了過來,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幾壇子酒。
其中一個坐在主桌上的商賈更是站了起來,回頭看着劉衍和賈洪雨說道:“劉總旗、賈總旗,這是什麽酒,竟然如此醇香!”
其餘的商賈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還有幾個商賈顧不上禮儀,直接跑到開了的酒壇子旁邊,自己倒了幾杯酒,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
“好酒,真的是好酒啊!”
“我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麽好的酒,我看就算是皇宮大内裏面的禦酒也不過如此!”
這一下,十七個商賈頓時炸開了,紛紛将劉衍和賈洪雨圍在中間,商人的本性頓時就暴露出來,紛紛詢問這是什麽酒,哪裏能買到,價格如何等等。
賈洪雨看了劉衍一眼,見到劉衍點頭示意,于是便站起來大聲說道:“諸位,諸位!大家都靜一靜,聽我說。”
十幾名商賈瞬間就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看着賈洪雨。
“實不相瞞,今日我和劉總旗宴請諸位,就是爲了這大盤堡燒鍋!”
“大盤堡燒鍋?”
“原來這好酒是大盤堡燒鍋啊!”
“沒錯!”
賈洪雨笑着說道:“這邊是我身邊的大盤堡甲長、劉總旗釀制出來的,諸位如果有意的話,可以與劉總旗協商,我想劉總旗會給諸位一個不錯的價格的,諸位可以一起經銷嘛!”
這下,劉衍頓時成爲了所有人的焦點,于是便站起來抱拳說道:“諸位,既然諸位都對大盤堡燒鍋感興趣,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
“劉總旗請講!”
“到底是什麽價格啊?”
劉衍說道:“我大盤堡酒坊下個月便會正式出售燒鍋酒,下月初一諸位便可以前往王家莊大盤堡進貨。至于價格的話……”
劉衍臨來之前已經計算過成本和價格,現在一石高粱,也就是一百二十斤的高粱可以産出七十斤左右的白酒,而這一石高粱的成本在二百二十文左右,再加上人工、酒曲、酒糧和酒坊的各種消耗,核算下來的話一斤二鍋頭的成本隻有六文錢。
而酒坊現在有天鍋四口,一天便可以消耗十六石高粱,出酒一千一百二十斤!
當然這些都不是什麽陳釀好酒,都是當天出産的二鍋頭。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劉衍在出發前定下的價格便是一斤二鍋頭七十文,這就是所謂的出廠價。
按照這個價格計算,大盤堡酒坊一個月的收入至少有一千七、八百兩銀子!
這份收入暫時還比不上曬鹽場和肥皂工坊,不過劉衍卻很滿意,畢竟酒坊剛剛籌建起來,将來還會逐步擴大的,将來的收益将會非常可觀。
于是劉衍說道:“一斤七十文,如何?”
“當真!”
“劉總旗可不要反悔!”
“咱們現在就畫押,我要定下五百斤!”
“我要三百斤!”
“一千斤,我要一千斤!”
“我要一千五百斤,不!兩千斤!”
這頓酒宴根本沒有人動筷子,所有人都圍着劉衍簽字畫押,随着一份份契約的簽訂,這十七名商賈便向劉衍抛出了三萬四千六百斤的訂單,折合白銀兩千四百多兩!
劉衍與衆人簽訂了訂單之後,還不忘順便推銷了一波肥皂,這十七名商賈聽聞今年傳得沸沸揚揚的肥皂竟然就是大盤堡出産的,頓時又是一陣驚呼。
王炆鎮出售的肥皂全都是面對靈山衛上下的官吏和軍官,這些人有錢、會享受,對肥皂的需求量非常大,根本不愁銷路。
所以王炆鎮根本沒跟各地商賈取得聯系,隻是作爲禮物送出去了一點點。
這些商賈早就想經銷肥皂了,可是苦于找不到貨源,現在好了,貨源就在眼前!
于是這十七名商賈紛紛又補了一份契約,向劉衍定下了大批的肥皂,劉衍與衆人約定同樣是下月初一交付。
對此賈洪雨沒有任何意見,在臨來之前劉衍、賈洪雨也跟王炆鎮通過氣,反正也沒有搶奪王炆鎮的“市場份額”,王炆鎮自然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