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勳點了點頭,說道:“不知道甲長可有這批耕地的分配方略?”
“我的确是有一個初步的想法,正好你趕回來了,來幫我參詳一下。”
随後劉衍詳細說道:“現在咱們大盤堡内有人口兩千多,但是開墾出來的軍屯土地卻依然不夠分的,縱然有肥皂工坊和曬鹽場來分流人口,也改變不了人多地少的局面。”
“所以我準備将這兩千多畝耕地全部分下去,但不是所有人平分,而是隻分給堡内無地或者少地的軍戶,如何?”
陳勳略顯激動的說道:“甲長英明,此番我就是受手下墩軍兄弟的委托,過來向甲長進言的。”
劉衍也來了精神,說道:“哦?你說說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現在堡内還有不少軍戶度日艱難,隻分到了十畝八畝的耕地,産出的糧食根本不夠吃,要不是能在堡内找一些零活度日,估計早就揭不開鍋了。甲長宅心仁厚,這兩千多畝耕地分下去雖然不一定足夠,但是也能讓堡内軍戶看到希望了。”
劉衍點了點頭,說道:“軍屯那邊還要加把勁,現在入冬了,要趕在大雪來臨、土地上凍之前,再開墾出一批耕地來,那樣明年的日子就好過許多了。至于銀子你不用擔心,現在咱們大盤堡的家底還是很豐厚的。”
陳勳抱拳領命。
随後劉衍與陳勳商議了一些分地的細節,連夜制定了具體的方案,交給陳勳去具體實施。
幾天後,兩千多畝耕地全部分發到位,堡内分到耕地的軍戶歡聲雷動,沒分到耕地的軍戶也并不眼饞,而是在小旗官陳勳的帶領下積極開墾荒地,大盤堡上上下下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希望的神采。
就在這天傍晚,總旗官賈洪雨風塵仆仆的來到了大盤堡,給劉衍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哈哈,劉總旗恭喜了。”
劉衍在總旗官廳擺下茶水,笑着問道:“不知我有什麽喜事可言,還請賈大哥教我。”
“是這樣的,之前徐家燒毀的那兩處油坊、一處糧鋪的地皮還荒廢着,管隊大人讓我将那三處的地契帶過來了,說是今後就将這三處産業交給劉總旗打理好了。”
劉衍笑了笑,王炆鎮還真是精明,這三處産業已經是廢墟了,想要生财就必須先投錢重建才行,可是王炆鎮卻不想花這個錢,便直接丢給自己打理了。
“既然管隊大人如此厚愛,那兄弟我就收下了,回去之後替我謝過管隊大人。”
接着賈洪雨趁着高興,又跟劉衍聊起閑天。
“劉總旗你是不知道,那徐家在古鎮巡檢司和夏河寨前千戶所等地,竟然還有幾處店鋪,這還是管隊大人重新搜查了徐家宅院才找出的房契!”
劉衍也有些詫異,沒想到王炆鎮竟然還有意外收獲:“呵呵,這也是管隊大人有福氣,理應收下。”
“嗨!管隊大人對别處的幾處店鋪也沒有興趣,畢竟鞭長莫及,前段時間管隊大人去了一趟夏河寨前千戶所,将外地的幾處産業作爲禮物,全部送給了夏河寨前千戶所的一衆上官,我聽說那些千戶所的上官運作了一番之後,便堵住了戴百戶的嘴,算是将這次事情的首尾給糊住了。”
劉衍聞言也放心不少,看來官場上的運作,還得是王炆鎮這樣的人出面,自己雖然也能擺平這些事,但是也要費些心思。
随後劉衍少不了擺酒設宴,拉着賈洪雨喝了一場,又遞上了二十兩銀子的“跑腿費”,第二天一大早,賈洪雨才帶着兩名家丁随從返回王家莊。
劉衍随後将小旗官苗紹叫來,将那三處産業的地址又說了一遍,然後說道:“你去雇傭一些工匠,盡快将這三處産業全都重建起來,依舊是兩處油坊、一處糧鋪,所需的銀子你拉個單子,我看過之後去趙管事處支取銀子。”
“是。”
小半個月之後,兩處油坊、一處糧鋪全都重建起來,但是劉衍并沒有急着招募夥計人手,而是帶上小旗官苗紹,二人策馬來到了王家莊。
“甲長,咱們是去百戶官廳嗎?”
劉衍搖了搖頭,說道:“去萬福油坊。”
片刻之後二人在萬福油坊外下馬,苗紹非常懂事的沒有跟進去,而是留在外面看管馬匹,劉衍一個人大步走進油坊,一名機靈的夥計見狀,笑着迎了上來,招呼劉衍向後院走去。
“今日王掌櫃在嗎?”
“在的,劉總旗先去後院喝茶,小的這就去招呼王掌櫃過來。”
後院正房内,劉衍剛喝了一口熱茶,便看到王靖笑着大步走來,一進來便拉着劉衍寒暄不停。
“呵呵,劉總旗可是貴客,今日不能走,咱們要好好叙一叙。”
劉衍笑着說了幾句,然後便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外面,王靖看在眼裏,笑着說道:“呵呵,說來也巧,小女今日帶着幾名夥計去收購豆料了,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看時間也應該回來了啊?”
劉衍咳嗽一聲掩飾尴尬,然後又與王靖說了一會兒。
就在這時,一陣銀鈴般的聲音傳來:“可是劉總旗來了?”
劉衍擡頭看去,隻見王芸禾一身紅色棉衣,外面披着一件遮風大氅,正一臉驚喜的快步走來。
“真是劉總旗啊。”
說着,王芸禾便行了一個萬福,劉衍抱拳回禮。
而後王芸禾說道:“劉總旗先跟我爹稍坐,小女子這就去張羅飯食,今日劉總旗可要聽我安排!”
說完,王芸禾便笑着跑開了,劉衍哪裏不知道王芸禾的心意,此時心中暗道:“我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托人向王掌櫃提親啊?”
王靖笑着招呼劉衍坐下,然後說道:“今日劉總旗登門,可是有所見教?”
劉衍随即拿出了三張房契,說道:“徐家的事情,王掌櫃應該聽說了吧?”
王靖說道:“聽說了。說起來,劉總旗可是給咱們王家莊除了一害啊!”
平日裏徐家便在王家莊内外欺行霸市,王靖等一些商賈對徐家又恨又怕,可以說是深受其害。如今徐家覆滅,王靖可是打心裏高興的。
劉衍指着那三張房契說道:“王掌櫃看看這些。”
王靖接過來看了一眼,疑惑的說道:“這是原來徐家的兩處油坊、一處糧鋪?”
“沒錯,”
劉衍說道:“現在這三處店鋪都歸我了,不過目前我沒有精力去理會這些生意,便想拉着王掌櫃入夥,咱們共同經營。”
王靖頓時激動了起來,急忙問道:“還請劉總旗說的清楚一些,如何共同經營?”
劉衍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準備将分到的一處糧鋪、兩處油坊交給王掌櫃經營,這三處生意的日常管理和經營都由王掌櫃說了算,每月的月末我會派人來查賬。”
“這三處生意如果虧本了,咱們雙方各包五成,如果這三處生意賺錢了,那我大盤堡隻要三成盈利。不過王掌櫃也知道,這三處店鋪都是我大盤堡出錢出糧重新修建的,這些都是投入,所以我需要萬福油坊從下月開始,每個月要給大盤堡提供八百斤豆油和兩千斤高粱,具體的價格必須以成本價供應,不得加價。”
王靖經商多年,劉衍提出的方案是好是壞,立刻就能分辨出來,這可是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啊!
“有了那兩處油坊,日後不但可以憑借大盤堡的豆油需求日進鬥金,還可以将油脂生意做到古鎮巡檢司和夏河寨前千戶所去。那處糧鋪就更不用說了,那可是王家莊内唯一的一家糧鋪,這樣的生意可是穩賺不賠的!”
王靖大喜,當即答應下來,劉衍随即讓王靖找來筆墨紙硯,二人當場寫好契約,各自簽字畫押不提。
待到二人畫押完畢,王芸禾走了進來,看到桌子上的契約微微一愣,王靖笑着說了起來,言道:“閨女啊,劉總旗可是給咱們家送來了一座金山!想起來真是感激,劉總旗先是幫着咱們保住了這萬福油坊,現在又送來了這麽一樁大生意,這份恩情讓咱們父女如何還得清啊!”
說着,王靖便笑着看向王芸禾,頓時羞得王芸禾低頭不語,好半天才說道:“哎呀,飯食準備好了,爹還不招呼劉總旗過去吃飯!”
說完王芸禾轉身便跑了。
王靖大笑着說道:“讓劉總旗見笑了,我這閨女别看大大咧咧的,每日在油坊内也很是幹練,可内裏還是非常羞澀的。”
劉衍連連稱是,雖然自己在大盤堡殺伐果斷,可是面對這樣的場景,自己還真不知道如何接話,隻好笑着跟王靖一起到偏廳用飯。
片刻之後,二人在偏廳落座,小旗官苗紹也被夥計叫了進來,一同落座用飯。
随後王芸禾給三人端來一壇子酒,笑着對三人說道:“今日就這一壇酒,喝完就沒有了,三位多吃就好。”
劉衍笑着說道:“有勞王姑娘了。”
王芸禾笑着說道:“劉總旗自是不必客氣。”
說着,王芸禾過來給三人倒酒。
王靖自是非常坦然,劉衍則是站了起來,雙手持杯謝過。
到了苗紹這邊,早已經聽聞了關于王芸禾的議論,此時又看到王芸禾對劉衍的一番情誼,苗紹可不敢讓未來的主母給自己倒酒,急忙說道:“怎能有勞主母親自倒酒,罪過、罪過!”
話音剛落,王芸禾便羞紅了臉,嗔怒的瞪了劉衍一眼,轉身跑開了,王靖倒是沒說什麽,隻是坐在一邊看着苗紹的窘态笑了起來。
劉衍瞪了苗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沒喝酒就開始亂說,你看王姑娘都走了!”
苗紹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那甲長是氣惱屬下說錯話,還是氣惱王姑娘走了?”
劉衍頓時語塞,一旁的王靖則是忍不住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