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王炆鎮臉上的笑容更盛了,當即答應下來,說道:“好!夏河寨前千戶所,甚至是靈山衛那邊,劉總旗你都不用擔心,都有我來周旋,你隻管将這裏經營好。”
劉衍笑着點頭,說道:“開始的收益肯定不會有這麽多,屬下需要時間來逐步擴大生産,大人還要有心理準備。”
王炆鎮笑着說道:“呵呵,這是自然,我都明白。”
當日,王炆鎮和賈洪雨在曬鹽場視察了一番,便高高興興的返回王家莊了。
而劉衍則是返回大盤堡,然後将王越找來,說道:“我聽說你以前倒賣過私貨?”
王越聞言頓時吓了一跳,急忙說道:“甲長,我那都是給别人幫忙而已,不過是買賣些雜物……”
劉衍看着王越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笑着說道:“你别害怕,我今日叫你來不是要清算舊賬的。”
王越這才踏實了一些,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甲長有何吩咐?”
“這個月曬鹽場就開始生産了,你找些關系,給我找來一些私鹽販子,明白嗎?”
王越心中狂喜,劉衍既然将這麽秘密的事情交給自己,那就說明已經将自己當成心腹了,當即拍着胸脯說道:“甲長放心,屬下還真認識兩個私鹽販子,不過都是小打小鬧的角色,就不知道能不能入甲長的法眼了。”
劉衍不在乎的說道:“沒問題,反正現在曬鹽場的産量也不會太高,先找些小鹽販子往外賣着,等産量上來之後,那些大鹽枭自然會聞風而來的。”
而且聽了王越的話,劉衍心中也踏實了不少,現在山東各地的私鹽販子多如牛毛,民間倒賣私鹽之人非常多,這便是官鹽騰貴的側證。
不過此時能夠大規模制鹽的地方并不多,特别像劉衍這樣,不但有着大規模制鹽的能力,價錢還很低,又有衛所軍人的背景作爲保障,整個山東也找不到第二家。
所以劉衍對于私鹽生意的前景非常看好,甚至在不久的将來就會超過肥皂工坊,成爲大盤堡的第一大産業。
當天王越便帶着幾名墩軍,急匆匆的離開了大盤堡,去聯系私鹽販子了。
随後的幾天裏,劉衍除了例行在軍屯和肥皂工坊兩處巡視之外,主要的事情便是紮在火器作坊内。
此時譚曉大的手下已經有了三十多人,火器工坊也從最初的兩間屋子内搬了出來,在大盤堡北面的一處宅地興建了一個院子,專門作爲火器作坊使用。這處院子被劉衍命名爲火器督造處,而譚曉大也被劉衍任命爲火器督造處的主事。
“現在産量如何?”
譚曉大滿頭大汗的站在劉衍身旁,說道:“啓禀大人,現在咱們這裏每月可以打造鳥铳十杆,铠甲五副,其餘長槍、雁翎刀、盾牌上百。”
劉衍點了點頭,火器督造處的産量暫時可以滿足大盤堡的需要了,現在打造出來的火器、兵器全都是庫存的。
可是劉衍還是想要繼續增加産量,因爲兵力擴充的很快的,而兵備的打造卻不可能一蹴而就。
按照譚曉大這三十多人的規模,按說産量應該比現在更高,隻是現在劉衍無法給衆人配備合适的工具和器械。
“看來有時間要攀登一下科技樹了。”
劉衍在火器督造處巡視了一會兒,便一邊思考着一邊回到總旗官廳,叫上汪博一起,二人策馬來到曬鹽場。
此時劉衍手中有了銀子,便派人從夏河寨前千戶所購買了十幾匹戰馬,除了劉衍和陳勳、汪博、張義、王越幾人各自一匹之外,剩下的十多匹戰馬全部劃撥給夜不收隊了。
苗紹、許銘和十名夜不收人均一匹戰馬,這也讓大盤堡上下無不眼紅。
很快劉衍和汪博趕到了曬鹽場。
自從王炆鎮過來視察之後,劉衍便又花了銀子雇傭了上百人,開始清理周邊的四處曬鹽池,準備一邊生産一邊擴大産能。
張義隊的墩軍正在周邊警戒,堡内的幾十名婦人則是正在忙碌着,北面煎煮鹵水的房屋也是熱氣騰騰,一股股白煙不斷升騰起來,一派忙碌的場景。
張義聞訊急忙趕來,陪着劉衍四處看了看。
“甲長,第一批海鹽已經制成了,有七百來斤,現在已經全部入庫儲存了。”
張義邊走邊介紹着,同時還指了指不遠處的兩間房屋,便是曬鹽場的庫房,有一道一人多高的院牆圍着,另外還有兩名墩軍在院門口站崗。
劉衍說道:“制成的海鹽要注意防潮,這裏是海邊海鹽不能在這裏長時間存放,一旦受潮就賣不出去了。”
“那甲長的意思是,全部運回大盤堡去?”
“對,全部運回去!”
劉衍想了一下,然後說道:“今天回去,我會命人在堡内專門騰出一間庫房,專門用來儲存海鹽。這裏每制成一批海鹽,最多在這裏的庫房儲存兩天,兩天之内必須運回大盤堡,不得有誤!”
“是。”
随後衆人進入庫房,劉衍親自看了看制好的海鹽。
隻見裝在鹽罐内的海鹽很白,雖然沒有後世食鹽那般細膩,但是也比此時的官鹽和絕大部分的私鹽細的多。
“嗯,很好。”
劉衍也是由衷的稱贊了張義一番,雖然現在并沒有任命張義主持曬鹽場,但是這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張義在料理,海鹽制成的品質這樣好,張義也是功不可沒。
張義謙遜了一番,然後說道:“有件事情屬下還要向甲長請示一下。”
“嗯,說說看。”
“現在曬鹽場上已經有一百六、七十人在勞作了,那些雇傭來的一百二十多人自不用說,每月工錢在六錢銀子。隻是咱們堡内的婦人也有三十七人,他們的工錢怎麽算?”
這段時間以來,所有堡内的婦人都是發放五錢銀子的工錢,但劉衍說過隻是臨時性的,并沒有最終定下工錢的數量。
此時張義又提出這個事情,明顯就是在爲自己手下人争取“福利”了。
劉衍笑着說道:“這樣,所有堡内婦人的工錢按照七錢銀子計算,你這隊墩軍每人每月再發放兩錢銀子的補助。”
現在大盤堡内的墩軍都有固定的軍饷發放,現在這兩錢銀子就是額外的收入了。張義聞言喜上眉梢,當即抱拳謝過。
當天張義便将劉衍定下的工錢數額通知下去了,十八名墩軍和三十七名堡内婦人頓時歡呼雀躍,幹勁更加十足。
轉眼到了八月初三,曬鹽場一共制成了四千一百斤海鹽,全部運到大盤堡入庫儲存。
王越也不負衆望,真的找來了兩個小私鹽販子。
這兩個私鹽販子都是靈山衛人,原本也都是軍戶,後來活不下去了便紛紛逃亡而去,各自拉起了一支人馬,幹起了販運私鹽的活計。
其中一人名叫孫謙,長得又瘦又小,一雙三角眼習慣性的眯縫着,透着一股子精明和陰險,手下十幾個漢子都是孫謙的鄉黨,在鹽販子之中是出了名的下手黑。
另一人名叫楚韻非,此人長相很好,看上去不像是私鹽販子,反而像是誰家的公子哥,說起話來很是中聽,情商很高。楚韻非的手下也有十幾個漢子,在鹽販子之中的口碑很好。
王越将二人請到了大盤堡,劉衍親自招待了二人,并且拿出一些海鹽給二人過目。
見到了品質如此好的海鹽,不管是孫謙還是楚韻非都非常感興趣,二人都想獨家經銷劉衍手中的海鹽。
經過交談,劉衍心中自然傾向于楚韻非,畢竟能在私鹽販子的圈子裏博得一個好的名聲,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于是劉衍便讓王越将楚韻非請了出去,然後笑着對孫謙說道:“孫頭領比我年長,我便稱呼爲孫兄了。”
“呵呵,小人可不敢當。”
孫謙笑着說了許多恭維的話,然後便問道:“不知大人決定了沒有,不是小人誇口,我的實力可比那楚韻非強許多,不管大人這裏有多少貨,我都可以一口吃下!”
劉衍笑着說道:“孫兄誤會了,現在我這裏的海鹽産量還很小,根本滿足不了孫兄的胃口,所以我也不敢耽誤孫兄的買賣。”
孫謙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然後說道:“這就是說,大人在拒絕我了?”
劉衍見狀也是冷笑不已,一個私鹽販子還敢在自己面前甩臉子,看來此時大明朝廷的威信力還真是崩塌了啊。
“拒絕了!”
劉衍說道:“不過今日畢竟讓孫頭領白跑了一趟,所以回頭我會贈送孫頭領二兩銀子的辛苦錢。請吧!”
眼見劉衍下了逐客令,孫謙緩緩起身,抱拳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江湖再見!”
說完,孫謙便揚長而去。
劉衍則是眉頭一挑,心中多了一份機警。
片刻之後,王越帶着楚韻非回到屋内,劉衍當即說道:“楚頭領,從今以後,我大盤堡的海鹽就由你一家經銷了。”
楚韻非激動的起身抱拳,說道:“大人放心,大人這裏有多少海鹽,在下便能收下多少!”
“好!那咱們合作愉快!”
說完,劉衍便派人叫來張義,讓張義帶着楚韻非去交割海鹽。
王越看着自己招來的私鹽販子被劉衍定下,少不得心中歡喜,正要恭喜劉衍又拿下一筆收入,卻聽到劉衍說道:“你招來的那個孫謙不是善類,回頭你找機會去敲打一下,不要給咱們大盤堡惹出什麽麻煩來。”
王越臉上的笑容頓時凍住了,随即連忙答應下來,從屋内出來之後,臉色都陰沉不已,心中盤算着回頭一定要教訓那個孫謙一番。
這一次,大盤堡賣出了四千二百多斤海鹽,收益六千四百多兩銀子。按照分成協議,劉衍派汪博帶人前往王家莊,給管隊官王炆鎮送去了兩千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