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肥皂工坊的産量已經大幅提升,劉衍視察了一下,估計四月的産量可以達到三千六百塊以上。王炆鎮那邊收購的話,劉衍四月底就可以入賬一千多兩銀子,下個月的支出便可以寬松些了。
劉衍也想繼續擴大産量,隻是現在墩内人力有限,肥皂工坊也隻能用一些年老婦人,或是老人在這裏熬制肥皂,其餘的壯婦都被劉衍調到軍屯上去了,整個肥皂工坊内也隻剩下陳江氏和兩、三個壯婦而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有的牛皮紙都要裁剪得體,不但要大小一緻,而且不能有毛邊。”
“甲長放心吧,我都記得,一定做好。”
陳江氏笑着陪同劉衍審視了一番,然後劉衍便讓陳江氏等人繼續忙着,自己則出了肥皂工坊,迎面便撞見了急匆匆趕來的陳勳。
“甲長!”
劉衍問道:“怎麽了,軍屯上出事了?”
陳勳明顯是剛剛從軍屯上趕回來的,此時大汗淋漓,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不、不是。”
劉衍笑着問道:“那你這是怎麽了,大中午的跑回來做什麽?”
陳勳喘勻了氣,說道:“我剛才軍屯上回來,今天各處都開始澆地了,可是咱們打的五口豎井出水不多,不夠用啊,很多軍戶到現在都沒能打到水。”
劉衍微微一愣,這種情況還真是自己沒想到的,原以爲五口豎井已經可以滿足需求了,現在看來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走,去軍屯上看看。”
劉衍和陳勳冒着大中午的太陽趕到了軍屯上,隻見不遠處的幾口豎井旁邊,已經排了許多人,正在輪流打水。
劉衍眉頭緊鎖,說道:“水渠那邊什麽情況,引來的水過不來嗎?”
陳勳說道:“屬下過去看過,水渠的地勢較高,現在天氣炎熱,南河的水位又下降了許多,所以河水流不進水渠之中,現在西通渠已經沒水了,這邊隻能靠豎井取水。”
“現在軍屯這邊有好幾十人在勞作,又有二十多頭耕牛,墩内的用水也全都指望着這五口豎井,所以這用水便供不上了。”
劉衍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想辦法将水渠的水引過來,另外還得在墩内打口井才行。”
陳勳說道:“咱們這邊一般是使用龍骨水車引水,要不然我去一趟王家莊,找些工匠來打造一些?”
此時陳勳很是焦急,現在春耕已經晚了一步,如果澆地的水源供應不上,那今年的收成可就真的沒有多少了,明年怎麽辦?
這種龍骨水車劉衍的知道的,後世也見過許多圖片和實物。不過對于劉衍來說,這龍骨水車一是需要每日使用專門人力,二是引來的水太少,功率太淺,現在劉衍需要的是一種高效率、省人力的引水工具。
所以劉衍直接否定了修建龍骨水車的建議,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劉衍想到了後世的大水車,就是江南水鄉常見的那種引水水車。
這種水車不需要人力畜力,用水流帶動便可,而且引水功率極大,每日引水灌田可達三百餘畝。當然,有利有弊,這種水車好是好,怕就是造價太高,而且王家莊肯定沒有懂得修建這種水車的工匠,隻能去夏河寨前千戶所,甚至是靈山衛去請工匠才行。
劉衍想了想,還是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然後讓陳勳立即到各地尋覓工匠,一定要快。
在水車建成之前,劉衍隻好抽調了五名青壯,讓自己手下一名叫汪博的墩軍帶領,每日去南河挑水,以彌補這邊用水的缺口。
同時陳勳不在這幾天,劉衍讓手下一名叫張義的墩軍頂上去,督促着軍屯各處,有事情及時禀報自己。
這汪博和張義都是墩内老人,原本就是陳勳手下的墩軍,可靠踏實,爲人又足夠機靈,是兩個可塑之才,所以劉衍才将二人頂上來使用,準備将來有機會了提拔一下。
三天後,陳勳帶着十幾名從夏河寨前千戶所雇來的工匠回到大盤墩,領頭的工匠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長得很是消瘦,但是精神頭卻非常好,一雙滿是老繭的大手,一看就知道是經年的手藝人。
“大人,您說的江南大水車無非是筒車的一種,此物唐時便己出現,現在南面也多有建造,老朽曾在徐州那邊就見過實物,也參與打造過,此物不稀奇也不難造,隻是耗費錢糧多些罷了。”
聽了工匠頭人的話,劉衍有些驚訝此時大明民間科技的發達程度,他問了一聲:“估計要耗費錢糧多少?”
工匠頭人盤算了一會兒,道:“若是用于灌井的水車,一架費銀不過十餘兩。隻是這種筒車體型龐大,用料甚多,估計連材料工費計算在内,造一輪水車怕要近百兩銀子。”
聽說要近百兩銀子,劉衍不由猶豫了一下,不過有了肥皂積财的路子後,劉衍對于銀子的花費己不會那麽吝啬,他一咬牙道:“好,就依你,你要什麽花費隻管與我說,不過有言在先,若是水車出了問題,我可是不給錢的。”
工匠頭人傲然道:“大人隻管放心,若是水車出了問題,老漢等分文不取。”
劉衍見狀也不禁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開始幹吧,錢糧不是問題,隻要修建的好,将來我這大盤墩有的是修建活計,到時候都是你們的。”
那夥工匠聞言喜出望外,工匠頭人更是拍着胸脯保證,四天之後便可以将大水車打造出來。
經過劉衍的拍闆決定後,這幫工匠便開始熱火朝天地幹起來,設計圖紙,準備材料。
劉衍提供了他們所需的材料與人力,特别是那制做水車轉軸的木料,所需要一種粗長耐磨的硬木,劉衍最後還是通過王炆鎮,從王家莊那邊買了幾根粗長的老木料,花了他不少銀子。
有了這種硬木,又要開始制做水車輪葉,同樣需要大批的人力材料,劉衍調動了大盤墩的男女,隻是提供給工匠頭人支配,那些工匠也是全部上陣,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那工匠頭人在制做水車的同時,同時派出了幾個年輕的工匠,到西通渠連接南河的交彙處去,以便選取安裝水車的位置。同時沿着水車靠河一帶,還需要用石料砌出一個深深的水槽,這些,僅靠那幾個工匠是忙不過來的,劉衍都是提供人力幫忙。
在忙着建江南大水車的同時,劉衍同時要求工匠頭人抽出匠工,爲自己開始造那種灌井使用的水車,暫時造五架左右。這灌井當然不可能用人力提水,必需建水車引水,而且還需要使用畜力,到時劉衍又要去買幾頭騾子了。
這種灌井水車的難度比大水車小得多,隻用了兩天時間,那五架灌井水車也是造好了。
劉衍看過這種灌井水車,其實算是一種改進型的龍骨水車,造價在十餘兩,引水後最大極限可以灌田二十餘畝。
劉衍其實心中有一種更高效率的引水水車,那便是後世的管鏈水車,又稱“解放式水車”,由機架、錐形齒輪、鏈輪、鏈條、圓皮錢、水管和牽引杆等組成,同樣由畜力帶動。
不過這種水車技術含量大,那齒輪、鏈輪、鏈條幾部分就非常難造,而且需要鐵料多,耗費大,還是用這種大明灌井水車慢慢引吧。
随後劉衍便想起了墩内水井之事,于是便讓工匠頭人再派人去大盤墩内,看看能不能打一口水井。
經過兩名工匠的勘查,最終在大盤墩外面,大門東側十幾步的一處窪地定了下來,随後便開始取土打井。
爲保護水井,劉衍不但要求全井以磚井所砌,還要在上面建井亭以蔽風雨,又在井旁設辘轳以便提水。那些工匠都是一一答應下來。
其實論起灌溉,最好的辦法還是修渠建池。在大明太平年節,北地一些村莊,除了水渠外,幾乎每村每堡都有一個到二個水池,用于解決人畜日常用水,甚至是生活用水。
不過建渠修池用費多,工程大,就算開鑿一個村莊用水的水池,有時甚至要修造幾年,耗資幾千兩銀子才能完成,而且每年的清淤淘池都不是筆小數目。
一想到這裏,劉衍便什麽心思都沒了,還是井灌投資小,收益大,慢慢挖井建水車吧。
經過努力,四天後,這架江南大水車終于造好,體型龐大,高達十餘米,豎立在河槽邊顯得非常的壯觀。
當這天水車開動時,河邊可說是人山人海,不但大盤墩的軍戶們傾巢出動,就是附近的火路墩、屯堡,甚至是王家莊的軍民都是聞風趕來觀看。
在衆人的屏氣斂息中,幾個工匠将河槽邊的閘門抽開,立時水車的篾織輪葉在河水的沖擊下慢慢轉動起來,龐大的水車越轉越快,嘩嘩的聲響,輪葉上的竹筒不斷将水倒入岸邊的西通渠中,河水便不斷向前流去。
一片歡呼中,以工匠頭人爲首的一幫工匠都是感慨,有幾人還雙目含滿淚花。或許這架江南大水車是他們這輩子最出色的作品了。
此後,這架大水車便成爲大盤墩的一個奇觀,往後人談到大盤墩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架大水車。
緊接着又過了兩天,大盤墩外的水井也打成了,這種速度已經是非常快了,當然也跟劉衍灑下銀子有關,所有的用磚都是直接采買,而不是就地燒制,這就省去了一大半的時間。
該井深約十餘丈,井水較淺水質較好,井底鋪以細沙,井壁用青石修砌,外面圍以碎石。當第一桶水拉上來時,一時間周邊圍觀的軍戶們歡聲雷動,再品嘗一下,井水清洌甘甜,遠遠甲于他堡。
衆軍戶們喜笑顔開,特别是一些加入軍戶的外地流民們,很多人曾一輩子困于飲水之苦,見到這麽好的水,許多人都是流下淚來。
人群中,劉衍自然是非常高興,在回到大盤墩後,他慷慨地支付了那幫工匠們的工錢
就在這時劉衍接到王炆鎮派人來的緊急通知,防守官章海林大人,今日将來大盤墩視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