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到了百戶官廳的大門口,劉衍上前向門房表明了身份,并且出示了自己的腰牌。那門房還算老實,并沒有對劉衍吃拿卡要,恭恭敬敬的拿着劉衍的腰牌進去禀報了。
片刻之後,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緊接着一名高大健壯的總旗官從大門裏走了出來。
這個總旗官姓賈,是管隊官王炆鎮的家丁隊頭,名叫賈洪雨。據說這賈洪雨原本是登州營的一名戰兵,手中很是有兩把刷子,爲人豪爽善于交際,同時也很是勇武,當初在登州營的時候也有些名氣。
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個賈洪雨從登州營跑到這靈山衛的地界來了,直接落在王炆鎮的麾下幹起了家丁隊頭來。雖然現在賈洪雨也是總旗官,但是日子肯定比當初在登州營的時候差了不少。
劉衍隻是打量了賈洪雨一番,暗道:“看來這位賈總旗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隻見賈洪雨笑着抱拳說道:“哈哈,原來是大盤墩的劉總旗來了,快進來,這麽冷的天,咱們進去喝點酒,暖和暖和身子。”
這個賈洪雨是個豪爽脾氣,跟誰都是自來熟,劉衍笑着說道:“有勞賈大哥了,今日我有事要見管隊大人。還請賈大哥幫着通報一聲。”
賈洪雨一邊将劉衍和陳勳領進來,同時招呼門房将牛車從側門趕到跨院去,囑咐門房多備材料照看。
然後賈洪雨一邊笑着說道:“管隊大人也是剛剛回來,現在管隊大人就在後面暖廳休息,我這就領着劉總旗你們過去。”
劉衍笑着說道:“管隊大人在就好,我也算沒白來這一趟。今日過來,我是爲了一樁生意而來的。”
說完,劉衍便拿出二錢銀子暗中遞給了賈洪雨,這還是劉衍提前向陳勳借來的,隻見劉衍低聲說道:“此番如果能夠說動管隊大人答應這樁生意,賈大哥也要幫着出些大力氣的,這點散碎銀子賈大哥不要嫌棄,算是兄弟我的一點心意,此事若成,兄弟我還有重謝。”
賈洪雨接過銀子掂了掂,然後直接揣在懷裏,對着劉衍大笑着說道:“我兄弟就是闊綽,沒說的,今後兄弟的事情就是我賈洪雨的事情,誰敢跟兄弟你爲難,那就是我賈洪雨的死對頭,看我不弄死他!”
“哈哈。”
賈洪雨一邊說着,蒲扇一般的大手也用力一揮,好像在拍打什麽一般,劉衍見狀也不見笑了起來。
劉衍和陳勳跟着賈洪雨朝裏走,這百戶官廳劉衍雖然也來過幾次,但都是來去匆匆,并沒有仔細打量過。
劉衍跟在賈洪雨的身後,四下看了看,隻見一側廂房廊下擺放着一排兵器,刀槍劍戟各式都有,廂房的外牆上是挂着幾張強弓,劉衍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這幾張強弓竟然都是反曲弓。在這幾張強弓的下面牆角,劉衍發現還便擺放着裝有箭矢的箭袋以及弓袋。
“這強弓一看就是經常保養、時常使用的,應該就是管隊官之物,看來管隊大人也是有些手段的,并不是泛泛之輩!”
劉衍心中暗暗想着,此時劉衍、陳勳已經跟着賈洪雨來到了正堂門口。
賈洪雨在門外大聲招呼了一聲,然後便推門進去禀報,沒過一會兒便笑着招呼劉衍和陳勳進去。
劉衍帶着陳勳進門之後,隻見管隊官王姣鎮就坐在正中央的一張紅木椅子上,手邊是一盞已經不怎麽冒熱氣的茶水,見到劉衍和陳勳進來便笑着招手,讓二人過來坐下。
劉衍則是站在正堂中央,而後推金山倒玉柱就行了大禮,一旁的陳勳也急忙跟着行禮,管隊官王炆鎮對二人的态度很是滿意,笑着伸手虛扶了一下,劉衍和陳勳便紛紛起身。
“哈哈,都坐吧,在我這裏自是不用客氣,都坐!”
王姣鎮大馬金刀的坐在正中央的上位,笑着招呼劉衍、陳勳坐下。賈洪雨則是恭恭敬敬的站在王炆鎮的身旁,雖然是總旗官,但是此時卻好像是仆從一般。
劉衍再次抱拳行禮,然後便坐在了下首,陳勳則是坐在正堂的末位。
幾人落座已定,先是互相寒暄了幾句,而後劉衍便開口說道:“其實今日屬下前來,是有一樁生意想向大人禀報。”
“哈哈,劉總旗有心了,有什麽好事都想着我這個上官。說吧,是什麽生意?”
劉衍便将自己帶來的肥皂半成品拿了出來,然後笑着說道:“大人請看,此物名爲肥皂,這可是好東西!屬下提及的生意,就是與此物有關。”
随即劉衍将肥皂的種種好處一一說來,王炆鎮從未見過所謂的肥皂,此時聽着也是半信半疑。
賈洪雨雖然收了劉衍的銀子,可畢竟是第一次聽聞肥皂這種東西,雖然劉衍在那邊說的很好,但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幫腔才是。
片刻之後劉衍介紹完畢,王炆鎮才問道:“既然如此,劉總旗對這肥皂生意到底是個什麽打算?”
劉衍看着滿臉笑意的王炆鎮,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笑着說道:“屬下自然是想與大人一起做肥皂生意,有銀子賺,也要與大人一起賺才行。”
“哈哈。”
王炆鎮聞言笑了起來,不過卻并沒有說什麽,畢竟這肥皂也是第一次見到,用起來到底怎麽樣,到底能不能賺錢,王炆鎮心中也沒有底。
不過王炆鎮看着劉衍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又覺得此事還是有些靠譜的,畢竟沒有誰會随意找個東西來蒙騙上官,憑空給自己找麻煩。
劉衍接着說道:“此外,屬下進來的時候特意看了看,隻見這百戶官廳雖然建制齊全,當初修建的時候也是精雕細琢,可是如今卻已經略顯破舊,屬下心中不禁感傷。所以屬下思前想後,決定在第一單肥皂生意做成之後,屬下将向管隊大人奉上二十兩銀子,用來修葺百戶官廳各處,但也算是略表屬下的一番心意。”
聽了劉衍的一番話,王炆鎮和陳勳、賈洪雨都愣住了,三人的表情各異。
賈洪雨略顯詫異之後,臉上便浮現出一副欣賞的神色,暗道:“這個劉衍還真是懂得進退,原本都說劉衍是悶葫蘆一個,今日一看也是胡言亂語,不見這劉衍都快成精了!“
陳勳則是一臉焦急的盯着劉衍,就算這肥皂生意真的能賺錢,可二十兩銀子一下子就許諾出去了,這也太多了!陳勳心中就好像是割肉一般。
而王姣鎮微微一愣之後,則是大笑起來,非常贊賞的看着劉衍,暗道:“我真沒看出來,這個劉衍除了是一個悍将,還頗動人情世故。”
雖然劉衍也隻是給出了一個二十兩銀子的許諾,但是王炆鎮也不擔心劉衍會食言,于是笑了起來,和顔悅色的說道:“好啊,既然劉總旗已經這麽說了,這也是一番心意,不能駁了劉總旗的面子,本官就卻之不恭了。"
劉衍說道:“理應如此。”
王炆鎮便對劉衍說道:“劉總旗日後有事大可直接來這百戶官廳找我,隻要不是什麽爲難的大事,咱們之間都好說。”
王炆鎮同樣畫了一個大餅。
劉衍笑着起身,抱拳說道:“有管隊大人這句話,屬下這心裏就踏實了。”
面對王炆鎮的大餅,劉衍毫不猶豫的吃下,反正他也給對方的也是紙餅,一點不虧。
一旁的陳勳見狀若有所思,剛才的急躁也随之消散,看向劉衍的神情多了幾分贊同。
"哈哈,好了,我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劉總旗和陳小旗也要着急回去,就在我這裏用些酒菜,咱們一起樂呵樂呵,也順便說—說肥皂生意的細節。“
劉衍笑着說道:“恭敬不如從命,屬下等一定陪管隊大人多喝幾杯。”
王炆鎮笑着說道:“走,咱們這便過去。”
王炆鎮起身向外走,劉衍則是将那塊肥皂又帶在身上,這才與陳勳、賈洪雨一起出去,跟在王炆鎮身後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