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有幾名實習的護士,看到這樣的黎書晚肯定是吓壞了,擔心她們口風不言,出了病房私下談論。
不管真假,這都不能讓此發生。
機智的黎舒凱隻能當作這一切都是假象,讓他們也信服。
興許是黎舒凱的配合起了作用,她慢慢地卸下了警惕的眼神。
黎舒凱對着那幾名護士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妹妹在跟我們飙戲呢。”
其中一小護士終于松了一口氣,“原來是演戲啊……”
不愧是拿過金馬獎被稱之爲影後的女人,在手術剛醒來之後,還有這個閑情雅緻的跟他們秀演技。
很快,他們便退出了病房,屋子裏就剩他們三兄妹。
“晚晚……”
黎書晚眉頭一皺:“叫我郡主。”
黎舒奕:“……”
“人都走了,還演?”
剛才黎舒凱的一番話也成功的把大哥也騙進去了,當真以爲黎書晚剛才是過了一把戲瘾。
“來,讓大哥看看你手上的傷……”
在他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黎書晚突然躲開了,眼神好似看着什麽仇人一般,“大膽!”
黎舒奕看着落了空的手,轉眼看着身側自家弟弟,咬着牙道:“你不是說她在飙戲?人都走了,怎麽還演?”
這是有多懷念拍戲的日子,才剛醒來就情不自禁演上了?
“大哥,我看晚晚不像是在演,剛才的話隻是用來打發旁人的,免得他們在外胡亂猜疑晚晚的病情。”
黎書晚現在的情況是難以解釋,明明這幾天醫生查房還說,她的狀況一切正常,難道是術後留下的後遺症?
黎舒奕看着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小妹,無奈的歎了聲氣,道:“一會我帶她去做個檢查。”
“也隻能這樣了……”
……
“等等……”看着電梯門即将被關上,黎盛明連忙跑了過去。
聽倆兒子說他的寶貝女兒醒了,所以他十萬火急的趕往醫院。
電梯内的人瞥見有人即将闖進來,很快便将電梯按住了。
“謝……”黎盛明擡起眼眸,随即掉進一雙冰眸子中,訝然道:“原來是墨總啊。”
如果不是因爲黎書晚的事故,也許他這個做長輩的還能敬仰他三分,畢竟像墨氏這麽大的企業集團,做生意的誰不想上前巴結一番,可偏偏兩家第一次碰面,竟是從黎書晚的意外開始。
這的确夠嗆的。
墨昀骁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黎董。”
黎盛明并沒有因此給他好臉色,高傲的進了電梯,與他一同前往7樓。
墨昀骁手裏拿着一束鮮花,很顯然就是來看黎書晚的。
這一個月裏,墨昀骁來醫院的次數很是頻繁,他的誠意黎家也是看在眼裏,黎盛明雖不想把事情鬧大,可是一想到他的寶貝女兒如今仍躺在病床上,他就難以平衡。
萬一晚晚要有個三長兩短,他要怎麽向死去的妻子交代。
很快,電梯抵達7樓。
電梯門一開,黎盛明就擡腳朝着黎書晚的病房走去。
墨昀骁跟在身後,腳步依舊沉穩,不慌亂。
“晚晚……”
房門被打開,黎書晚還未反應過來,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就朝着自己奔了過來,她下意識的側身,完美的躲開。
黎盛明的懷落了個空,兩條老寒腿還差點磕到床邊。
這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第一次見到黎書晚的眼神竟然如此冷漠。
黎書晚揮了揮她的病服袖,盯着剛才想要撲她的老太監,眼神犀利的盯着他看,“作甚?”
從她醒來至今,見到都是陌生的面孔,也不知他們究竟在做什麽打算,她勢必要打起精神。
“怎麽了這是?”黎盛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連忙看着大兒子黎舒奕。
黎舒奕愣了幾秒,最後無奈的搖頭。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了一位西裝革履,手中捧着鮮花的男人。
黎書晚擡眼望去,眼中立馬呈出驚喜之色。
與此同時,墨昀骁的雙眸正好看了過來。
初見的時候,她被撞得滿頭是血,根本看不清臉,在病房的這些天,她都是帶着氧氣罩在病床上,今天算是第一次看到了黎書晚的真容。
眉目清秀,長得還算精緻,尤其是她的那雙會笑的眼睛,格外的吸引人的目光。
有種與她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種感覺十分微妙,難以用詞來形容。
黎書晚欣喜的上前,好似久别重逢,她深情地喊了聲:“陛下。”
折騰了半天,黎書晚可算是見到自己熟悉的人了。
一聲“陛下”,令墨昀骁的眉頭挑起,滿臉疑惑地看着她。
更可怕的還在後頭。
下一秒,黎書晚直接對他行了大禮:“晚陽參見陛下。”
墨昀骁:“……”
誰來告訴他,這是什麽情況?
“黎小姐這是……?”
黎書晚擡起眼眸,發現墨昀骁的眼中,對她甚是陌生,仿佛從沒認識過她一般,此時此刻,心裏竟泛起一陣心酸。
她眼中含着淚光,含情脈脈的盯着墨昀骁,“陛下,您不記得晚陽了嗎?”
晚陽曾是先帝賜予她的名号。
她自知身份卑賤,不能與其他公主相比,即使生活在皇宮裏,可她至始至終都活得不自在。
同是生活在皇宮,可二人卻很少有機會見面,自墨昀骁登基後,更是忙得不見蹤影,而她區區一個挂名得郡主,又怎能得到帝王的關懷?
“墨昀骁,你對我閨女做了什麽?”
黎盛明頓時就不高興了。
他這個親爹連擁抱她的資格都沒有,憑什麽墨昀骁一出現,晚晚還對他行這麽大的禮。
黎盛明走過來,正準備找墨昀骁理論。
然,下一秒黎書晚直接轉過身,對着他怒斥:“豈有此理!你是哪個宮的太監?竟敢對陛下無禮?”
如今朝堂都沒有王法了嗎?
陛下的大名也是這些賤民能叫的?
“太……太監?”氣得黎盛明老臉一綠。
他長得那麽不堪?
“陛下,這等下人理應仗着八十,打入内牢……”
黎盛明:“……”
閨女這是要聯合一個外人要整自家老爹?
“什麽太監,我是你爹。”
黎書晚突然被他的火氣給震懾到了,連忙躲到墨昀骁的身後,兩小手扒拉着他的胳膊袖子,隻露出半張受驚的小臉。
墨昀骁眸光錯愕,偏頭垂簾,眼神在她身上稍作停留。
而黎家兩兄弟,早在自家妹妹把親爹錯當成太監的那一刻就忍俊不禁。
雖然很不厚道,但是真的很好笑。
然而,黎書晚眉頭一皺,很是不悅,“你有何證據證明你是我爹?”
她爹可是英勇無畏的大将軍,豈是這種弱等之輩?
看她的反應,似乎不像是針對性演出來的,黎盛明一邊仔細地盯着她,一邊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相信,找出了一張全家福,遞到了她的面前。
“你好好看看,這可是去年我過生日時,照的相片。
黎書晚迷惑的接過他遞來的小黑匣子,低眸瞄了一眼,不到半秒時間,臉色忽而一轉,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這裏面的女子怎會長着與她相同的臉?
照片中,黎書晚手捧着一小塊蛋糕,笑容甜美的坐在黎盛明身邊。
難道她還有其他遺失在外的同胞姐妹?
黎書晚突然失了神,手突然一抖,手機從掌心脫落,好在墨昀骁反應迅速,把手機接住了。
墨昀骁看了她一眼,“沒事吧?”
她沒做任何反應,好像得知了什麽大的訊息,一時難以消化過來。
她深知,裏面的人并不是自己。
她是元邬國人,從小就沒了娘,而父親是先朝的大将軍。
在她年幼時期,元邬國大亂,慘遭外軍突襲,父親便率軍出征,雖打了勝仗,卻是一命抵一命換來的。
黎書晚打小在宮中長大,因父親常年出征沒有人照料,便将她寄托在宮中,伴于前太後身邊,待父親去世後,黎書晚才被先帝封爲郡主,從此便常住在那深宮内。
對于其他公主來說,她黎書晚不過是一個外人,擔心她會争寵搶風頭,不許她盛裝打扮參加公宴,怕她生的好看,奪了富家公子的眼光。
先帝駕崩後,她們更加容不下黎書晚,假裝好意在陛下面前說要給她找夫家,實際是想把她趕出宮。
後知後覺她才想起——
大婚前夕,她出逃,後被侍衛發現,一路追着她跑,最後将她困在蓮池,迫于當前,不識水性的她隻能縱身一躍……
躍下蓮池,黎書晚感覺自己沉睡了好久,還以爲自己已經到了陰曹地府,沒想到竟然活過來了。
醒來後,她就在這奇怪的屋裏了。
她愕然的擡頭,望着在場的所有人。
倘若她沒死,那麽這些是什麽人,又怎麽知道她是黎書晚?
在她疑惑不解之時,那道熟悉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邊:
【小郡主,需要幫忙嗎?】
【需要了解緣由的話,您可以點個頭,系統馬上爲您調取原主身份哦~】
黎書晚不知這個一直出現在她耳邊的聲音究竟是何物,不過好像它有在不斷提示自己,說可以幫她解決難題。
她才剛醒過來,一時沒有弄清楚狀況,這究竟實在哪,爲什麽出現的人,穿着和言行如此奇怪。
在她百思不解的情況之下,不經意點了下頭。
【數據正在加載中,請稍等……】
半秒鍾後……
【數據加載完畢,請查收……】
而後,原主的資料便呈現在黎書晚的面前。
原主的本身職業是個演員,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兩個哥哥,從小在父親和哥哥們的溺愛下長大,性格稍有些叛逆,向來都是魯莽行事,不考慮後果。
黎家從商多年,家中有三兄妹,理應不缺繼承人才是,卻沒想到個個都無心接管,老大學醫,老二學法。
不過這繼承人的位置,原主的父親并沒有将兩個兒子列入繼承人的名單裏,目标一直都在小女兒黎書晚的身上。
可偏偏黎書晚踏進了娛樂圈,短短幾年的時間,憑借她的美貌與演技,在圈中迅速蹿紅,黎父自然是坐不住,再這麽玩下去,這偌大的家業誰來繼承?
于是便私下找她商量退圈之事,誰知原主脾氣很大,不願妥協,還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黎父一氣之下,隻能把她禁足在家,不給外出。
那晚黎家兄弟二人在電話中探讨,要怎麽才能讓父親就此收手,并且不再逼迫黎書晚繼承家業的事。
爲了成全妹妹的明星夢,大哥決定棄醫從商。
誰知道黎書晚這麽沉不住氣,也不等他們的消息,擅自出逃,不幸出了車禍,醒來後,她便繼承了原主的身軀。
黎書晚兩眼放空,呆滞的伸出自己的雙手,微微顫抖着,癡癡地望着。
所以,這具身體并不是她的?
見她大驚失色,一家人的心都懸了起來,“晚晚?”
良久,黎書晚擡頭,看着面前的黎盛明,半信半疑道:“你真是我父親?”
隻見黎盛明欣喜的朝着她點頭,滿眼盛裝着慈祥。
她細細的打量了黎盛明一番。
怎麽看都像太監。
繼而,她又看向二位哥哥,生疏的開口:“哥……哥?”
黎舒奕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絲絲欣慰之意,他大步走了過來,“晚晚,走,跟大哥去做個檢查……”
他作爲醫生,第一直覺告訴他,黎書晚這可能是術後留下得後遺症,又或者是記憶丢失,導緻她變成這般模樣。
無論怎樣,他一定要找出病因,讓她早日恢複正常。
黎書晚盯着他,眼神裏的疏離還帶着一絲恐懼,見此,黎舒奕被迫停下腳步,僵持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地才垂下。
是不是吓到她了?
這樣的她,令他們擔心又心疼。
明明他們是最親近的一家人,她卻躲在一個陌生人的身後。
“墨先生,要不您幫着勸一下她,讓她跟我們去做個檢查,我看晚晚好像挺信任你的。”
黎舒凱是一名律師,他接觸過心理學,雖學識尚淺,但多少他能夠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