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像抑制了信息素的分泌,更像工作途中給自己紮了一針性激素,等着回來在她身上耗空所有力氣。
雖然這不可能。
淩江玥背抵在牆上,仰頭呼吸新鮮空氣,抓着蔺峥的頭發往外拉。
可惜無濟于事,丁點的疼痛隻能算作興奮劑,蔺峥的手臂撈着她兩條腿,滾燙的吻落在她頸側,再一路往上,到耳後時淩江玥下意識避開。
那裏曾經有數字标記,雖然顔色已經被洗掉,但作爲實驗體的記号早已經深入血肉,而這個記号不屬于淩江玥,也不屬于蔺峥的女朋友。
可這個動作似乎刺激到了蔺峥,他捏住她的下颌轉回去,近乎粗暴地堵住她呼吸的通道。
一條手臂支撐着怎麽能比得上兩條手臂,淩江玥顧不上反抗,緊緊抓住蔺峥肩頭,指甲都快陷進他肉裏,不知道是不是抓痛了,她整個人忽然被往上抛了下。
“蔺峥!”她的驚呼被吞,手指蜷縮着抓破他皮膚。
蔺峥對她的反應沒有任何回應,甚至全程沒有擡眼看過她,隻有噴灑的呼吸和張牙舞爪的性信息素證明着他沉浸于此時此刻。
和他平常很不一樣,淩江玥皺着眉,手在混亂中又抓住他的頭發,順着摸到他的臉,讓他擡起頭。
“你怎麽不看我?擡頭看我。”
蔺峥冷淡避開了她的手,唇舌光臨其他位置。
這樣明顯的拒絕,她第一次遇到,茫然地看着他十幾秒,然後如同雌性在爽的時候受到了雄性的挑釁似的,抓着他頭發強迫他擡頭。
“你爲什麽不看我?”
蔺峥還是沒反應,看她胳膊都在顫,停下平複了會兒呼吸,把她帶上了床。
淩江玥倒在柔軟的蠶絲被上,腦袋和四肢都陷進去一些,背上的肩胛骨微微戰栗,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蔺峥在床邊居高臨下看着她。
愛和恨很難說清楚,冷靜的時候能想好後面每一步應該怎麽相處,但真到面前了,咳嗽都忍不住,感情又怎麽忍得住。
他控制不住自己立馬抽身,也沒辦法控制自己像原來一樣毫無芥蒂地和諧相處。
因爲她當初是故意靠近的,不管是以哪種心态接受了後續的發展,但她的真心起碼要打一半折扣。
所以他現在根本分不清她的哪句話哪個吻才是真的。
逐漸清晰的隻有他們面前那道天然的分界線——警察和兇手,特調處的研究員和被折磨的實驗體。
房間裏隻剩下平緩的呼吸聲了,淩江玥撐着床坐起來,想要回頭看看,餘光剛掃到人影,又被重新按了回去。
“蔺峥?你到底怎麽回事?我想看看你。”她抖着聲音叫他,腦海裏卻響起警鍾,冷靜地集中注意力感知着他的内外激素變化。
“可我不想看你。我已經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了。”蔺峥從後面捂住了她的眼睛,語氣冷漠。
他絕對是知道了什麽!淩江玥瞳孔緊縮,渾身過電似的寒毛直立。
她飛快回想了一下,槍被提前留在了外面,他衣服扔在地上,也沒地方攜帶别的東西,手裏應該沒有對付她的東西。
而且他的語氣并不肯定,說明隻是懷疑;他能單獨找來,還和她上床,說明林珈展顔她們應該還不知道,是他不死心想來确定一下。
那就好。隻要有解釋的餘地,就有她發揮作用的空間。
她攀上蔺峥的手臂,眼淚流出來沾濕了蔺峥捂住她眼睛的手心。
“你别這樣,我害怕,你說清楚點…”
“龔殷桃死的那天早上,你根本沒有一直待在品牌店裏,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還聽見了點滴架刮地面的聲音。是不是你去找了她?說了什麽刺激她到神經紊亂?”
“我沒有,沒有。”
“你留在實驗台上的研究員資料還翻開着,我們内部的信息不可能外傳,唯一的變數是你。”
“我是翻了她的資料,但我看過的又不隻她一個,難道就憑這個你就要懷疑我?像淩家懷疑我脾氣不好不是親生的那樣?”
她的眼淚越流越多,快把蔺峥的手掌全弄濕。
蔺峥這時候俯下身,在她另一邊耳朵問:“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和這些事有沒有關系?”
“沒有!”她使勁搖頭。
頭發被蹭得淩亂,臉頰因爲剛剛的事還有些绯紅,蔺峥松開捂住她眼睛的手,那雙淚水盈盈的眼睛像顆泡在昂貴酒液裏的黑曜石,可憐得讓人心軟。
蔺峥的眼神卻一點點收斂進壓抑的平靜中。
他沒說對她的回答滿意還是不滿意,就這麽沉默不言。
“我想看你…”淩江玥看不見他的表情,就算感知到了他的激素狀态也有些不安,努力回頭想看看他。
蔺峥不爲所動,無聲扣住她兩隻手壓在枕頭兩側,如同鐵鎖铐住了她掙紮逃生的機會。
淩江玥眼皮一跳,直覺接下來會很危險,掙紮着要往前爬,可還沒爬兩步,就被一條緊實有力的手臂抓了回去。
這之後就不受她控制了。
一開始她還能掙紮,思考怎麽才能控制蔺峥删減記憶片段,打消對她的懷疑。
後來她也咬着牙趴在枕頭上,控制自己的呼吸頻率,緊閉嘴唇不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
她很清楚蔺峥是個多疑的人,不管是誰,一旦被打上了可疑的烙印,再怎麽解釋也沒用,隻能等他自己找出證據證明或者推翻那個結論。
況且她也沒必要解釋,反正要删除他記憶的,她不喜歡今天的劇情發展,什麽時候走到這一步應該她說了算。
不過沒關系,等明天醒來,他們的關系還和昨天一樣。
淩晨了,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雪花,細碎零散,在路燈下紛紛揚揚。
有零星一點落在窗戶上,被裏面的溫度烘得立馬融化。
卧室裏又熱又沉悶,兩個人沉默地糾纏,一句話不說,一個對視也沒有,仿佛今晚就是世界末日,他們沒空談别的,唯恐早晨的太陽一出來,他們互渡體溫的畫面就會像泡沫一樣煙消雲散。
三點十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世界像個巨大的水晶球,倒過來時白色細沙飄飄揚揚擋住男女主角的面容。
蔺峥在激素的控制下沉沉入睡,淩江玥躺在他懷裏,手指尖輕輕摩挲着他的頸側和太陽穴。
過了好一會兒,她輕手輕腳挪開了蔺峥的胳膊,離開了。
在她離開後。黑暗中原本睡得平穩的蔺峥也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