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才會對别人剖心剖肺,毫無顧慮地把秘密全盤托出。她可不是傻子。
秘密就應該是一層層的,蔺峥知道一層,淩江聿知道一層,TA知道一層,而最核心的秘密永遠在這幾層之下,安穩存在着,随時準備修複秘密暴露的漏洞。
淩江玥打完這個電話,平複了一會兒心情,久違地主動給淩江聿發了條消息。
莊氏制藥的事,還得交給淩家。
既然不放棄地找了她那麽多年,對那個人的恨應該不少吧,特别是淩江聿,使喚起來肯定非常高效。
裹着厚厚的衣服下樓,她以爲得出去等淩江聿的車來,沒想到走出樓棟大門,發現蔺峥的車居然還停在下面。
他人就在車上坐着,低頭在打電話,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夾着那根類似香煙的信息素抑制劑,若有所覺似的扭頭看向她這邊時,那雙眼睛銳利得像瞄準目标的箭頭。
他們隔着一扇車門對視,蔺峥很快下車來,高大挺拔的身影擋住迎面刮來的冷風。
“要回淩家?”他問,把手上拿着的圍巾給她圈在脖子上,繞了三圈,扯松一些擋住下巴。
淩江玥看着他:“你怎麽知道?”
“猜到了。冷嗎?”
“有一點。圍巾哪裏來的?”
“買的。回家之後,還要回這邊嗎?”
“本來不會。”
言外之意彼此都懂,但彼此都不明說。
蔺峥捂住她耳朵,溫熱的掌心融化了那點冰冷。淩江玥對周圍的聽覺感知被罩上了一層隔音棉,聽得最清楚的隻剩自己的心跳聲。
一聲聲,和蔺峥的心髒同節拍跳動。之前通話時的憤怒和尖銳都被慢慢撫平。
“江玥!”一道喝止聲暫停了他們的親密接觸。
淩江聿甩上車門過來,把人拉開擋在身後,對着蔺峥時沒有一點好臉色。
“蔺警官,近距離保護不用做到這一步,我在協議上寫得很清楚,你們特調處的人絕對不能對我妹妹有什麽不禮貌不客氣的行爲。你越界了。”
蔺峥面不改色收回手道:“謝謝提醒。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淩江聿:“不用麻煩,我請了兩輛車的保镖,完全可以保證我們的安全。”
說兩輛車就真的有兩輛車,跟在他車後面,開車的人肌肉橫結,看面相就知道不好惹。
蔺峥看了一眼,換了個說法:“我不是以保镖的身份。”
“那是以什麽身份?”
蔺峥和他身後探出的腦袋對視上,頭一次有些不确定:“她的…追求者。”
淩江玥覺得他總結得不對,小聲嘀咕:“追求者也能接吻嗎?”
蔺峥一頓,對上淩江聿陰沉的臉色。
這下他甩車門的力道更大,能把瑪莎拉蒂變成瑪莎和拉蒂,震天的聲音讓附近路過的人側目。
到淩家,那口氣還沒消,拿着調查資料嘩一下甩在趕來的莊家人面前。
最後一份文件跟泥石流似的沖擊到最前面,撞在莊捷腿上,天女散花般亂飛,讓他下意識閉眼偏頭。
莊捷一個遊手好閑的草包,第一次體會到職場上被領導批鬥的瑟瑟發抖的感覺。
關鍵是撿起來的文件上不是他能看得出錯誤的KTV酒水單,而是兩個陌生人的婚姻關系證明資料。
“莊氏制藥和嘉裕醫院當初合作的事我知道,但當初還建立了生物研究機構的事爲什麽你們一直沒說過!?”
“兩個研究員都在江玥失蹤後不久死了,這件事爲什麽也沒人告訴我!你們爲什麽瞞着這些事?!”
兩個都死了?淩江玥在後面輕嗤,那個人爲了繼續做見不得人的實驗也是夠拼,給自己捏了個死亡身份。
淩緻誠和莊枚被他怒火中燒的态度驚到,别的先不論,看着年過四十的莊京被甩了一臉資料,下意識先挑淩江聿的禮儀錯處。
“江聿,這是長輩!”
“他就是祖輩也不行!”淩江聿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來,“如果我們當初查的時候知道這件事,說不定就能早一點找到江玥!”
兒子指責弟弟,或者說連她一起指責了,莊枚臉上挂不住,也來了脾氣:“我們早就查過了,那些人當天都沒出去過實驗室,事後跟蹤也沒查出任何可疑的地方,就算告訴你了又能怎麽樣,你抓着一個生物研究所有什麽用?”
“你們……”你們不知道,就是生物研究機構才可疑。
可是他不能說出來,那些話藏在心裏,憋得他面目猙獰。
“那爲什麽就那麽巧,江玥失蹤後不久,研究所的首席科學家就出車禍死了?她丈夫不久後也死了,你們就不覺得可疑嗎?如果不覺得可疑,爲什麽不告訴我?!”
莊京被外甥下了面子,聲音也沉下去:“因爲那時候研究所是不對外公開的,我們想攀上國家項目,就不能像建立普通公司一樣透露太多信息。”
“楚箐是研究所的支柱,她死了,研究所根本支撐不下去,我們争取的項目就絕對拿不到,所以這個消息不能傳出去,至少不能立馬就傳出去,江聿,你管理公司,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淩江聿聽完失望透頂,忍不住冷笑:“就因爲這個?可就算消息沒傳出去,你們也沒拿到項目,莊氏制藥也還是走了下坡路。而我,失去了早點找到江玥的機會!在你們眼裏,那個項目比江玥更重要嗎?!”
“是誰決定的,誰決定你們放棄江玥的?”
莊京:“你覺得呢?”
能做決定的有哪些人?不在乎一家親戚。
别墅裏一片死寂。
莊捷站樁似的不敢動,這會兒格外希望莊承快點回來,他覺得下一秒淩江聿就要引爆炸彈和大家一起下地獄了。
“難怪,”安靜了會兒後,淩江聿卻恢複了平靜,“難怪我說讓江玥先适應一段時間再和大家見面認親,你們,他們,都那麽爽快就答應了。原來是心裏有鬼。”
莊枚:“江聿,你怎麽能……”
淩江聿猛地抓起玄關的瑪瑙花瓶狠狠砸在地上,“嘩啦”一聲巨響吓得幾個長輩慌忙往後退。
“你們就不怕她出事嗎?!不會良心不安嗎?!我愧疚得心理出現問題的時候你們就不怕我也跟着出事嗎?!收養江念真的隻是爲了我嗎?!”
“江玥說得沒錯,你們隻會對沒發生的事感到僥幸,你們算什麽家人,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餓狗!”
他咆哮着說完,拉着淩江玥的手就往外走。
淩江玥歡快跟上,回頭看了一眼呆立的一家人。
真不錯,她又能有新的“情緒培養皿”了。
餓狗這個詞一定會在每個人的大腦裏不斷循環,直到身體被心理操控出現問題,像淩緻誠一樣。
案件劇情很快要來了,猜猜下一起案件會涉及什麽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