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倒是香,醒的時候家裏沒人,她坐在床上發呆半小時,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摸一摸嘴唇。
她不該加那點性信息素的。
說好的把蔺峥當空白對照組,不能主動施加任何幹預處理,現在添加了性信息素,就像幹淨的培養皿裏長出了一團醜醜的菌落,遮蓋了部分真實的實驗觀測結果。
——蔺峥的反應到底是來自他本身的想法,還是性信息素的吸引?
之前她睡覺蔺峥還陪着她,現在卻人影都不見,是大腦在逐漸稀釋性信息素的操控作用,恢複冷靜後發現他對她的喜歡應該不至于這麽有欲望嗎?
淩江玥感覺回到了獲得能力後的那段瓶頸期,焦躁地懷疑着自己看見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她幹脆裹着毛毯出了門,去找蔺峥。
他家的鑰匙給了她一把,但她沒有随身帶鑰匙的習慣,還是隻能敲敲門,站在門口等。
蔺峥打開門時還在接電話,頭和肩夾着手機,雙手在穿衣服,發梢有些濕潤,薄荷冰的味道撲面而來。
中午洗什麽澡?
“醒了?怎麽裹着毛毯就過來了?”他穿好衣服,把手機拿起來接聽,偏頭示意她進去。
淩江玥本來想觀察他的身體,但進去卻被浴室那邊吸引了注意力。
濕潤的,溫暖的環境,讓“她”有些蠢蠢欲動。
眼睛裏的深棕色在聚集,她低頭搖晃腦袋,趿着拖鞋往沙發走,眼睛沒看清,差點撞上沙發腳。
蔺峥眼疾手快攬住她,對着手機那邊快速交待兩句,挂斷後問她:“怎麽回事,走路也在發呆?”
“…我還沒醒神,”她順勢打個哈欠,縮進毛毯問,“你怎麽中午洗澡?”
蔺峥面不改色:“要出門。林珈打電話來說,那些人的後手來了,國際生物學協會聽說了金色沙灘變異生物咬人的消息,想要加入警方一起調查。”
“哦……這也需要出門處理?你答應了?”她好奇問。
“當然沒有。但去警局能縮短三方交涉的時間,總不能一直靠警方轉告。”
還有個原因,淩江聿之前的擔心是有用的,他們再這樣待下去,遲早會出事。
淩江玥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是從行爲分析上能看出點端倪來。
洗完澡後滿房間的薄荷味濃到她打噴嚏,大冬天透心涼的感覺。
“你要出去,那我呢?”她借着打噴嚏的眼淚效果,眼巴巴問。
蔺峥:“一起。現在去換衣服,正好出去透透氣。”
“不用換,就這一身。”她把毛毯拉開想展示一下穿好的外套,卻冷得哆嗦一下。
蔺峥又把毛毯給她合上:“就這樣去,警局的椅子都是冰涼的,如果需要去沙灘走一趟,也正好。”
她人瘦,裹着毛毯也隻是像一根蘸了芝士的巧克力棒,蔺峥幫她整理着領口的毛毯,嘴角莫名其妙揚了揚。
淩江玥不是很懂他的笑點在哪裏,這種行爲從激素上看不出原因,隻能歸納爲人類有時候就是喜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收拾好,他們驅車前往海城警局。
林珈他們提前到了,在專門的辦公室裏翻閱着案宗,看見蔺峥帶個蘸醬瘦曲奇進來,目光驚異。
考慮到要在其他好奇的警察面前維護特調處形象,大家都表現得很尋常,好像他們這個特殊部門就是會有這種特殊的行爲藝術。
等辦公室關上門,都是自己人了,蔣雨行忍不住問:“你們……剛從床上下來?”
淩江玥老實回答:“我是。”
蔣雨行倒吸一口涼氣,目光跟海洋探照燈似的在他倆身上來回掃視:“你們的進展會不會太快了點?”
他就知道,什麽近距離保護,都是幌子!
蔺峥路過時睨他一眼,拉着淩江玥在凳子上坐下後才說:“閑就去處理水母。”
沒解釋,當誰不知道那意思呢。蔣雨行對着許嘉言和林珈擠眉弄眼。
林珈壓根不理他,還把卷宗往他那邊推:“閑着沒事也可以看卷宗,把過去那些疑似和神秘生物有關的案件找出來複查一下,年底了,沖一沖KPI。”
蔣雨行:“……我們這行還沖KPI,沒那個命。而且除了這半年,其他時候很少有相關案件好吧?”
這就又不得不說到淩江玥身上了。
她自己也好奇,除了野人的事是她操控鄭琳琳的記憶編造出來的,其他案件可都是自然發生的。
特别是神經毒素蟾蜍那件事,辛文辛志兩兄妹研究了十幾年,和她的的确确沒有半毛錢關系。
淩江玥當看不見他們打量的目光,挪着凳子靠近那卷案宗,本來是想瞄一眼長什麽樣子,卻一眼看見了和她有關的信息。
最上面的是一張跨越十年的報紙截圖——“晉東集團總裁淩緻誠之女走失案至今未破”。
案件描述中還有她小時候的照片,對着鏡頭笑得甜甜的,隻是時間太久,那抹笑已經泛黃。
她看得走神,蔺峥把卷宗合上,皺眉問林珈:“怎麽在看這個?”
林珈:“恰好翻到了。你們恐怕還不知道,這起失蹤案當年是跨省市聯辦的,還牽扯到了生物公司,差點轉到我們手上來。”
“因爲莊家涉足過生物制藥行業。當初就有人懷疑這件事是他們的競争對手做的,但是調查後沒發現有關聯,所以不了了之。”
淩江玥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盯着莊家涉足暴利的生物制藥行業那行字看了很久。
擡頭卻問林珈:“這麽多卷宗,你不可能是随後一翻就翻到了我的。爲什麽突然對我失蹤的案子好奇?”
“因爲我在查非法組織有可能接近你的渠道,查到了你身邊的人。我覺得很奇怪,十年的時間,你家裏人一直在堅持找你,什麽方法都用上了,但就是找不到,爲什麽呢?”
“大嶺溝那地方雖然偏僻,但又不是不在地圖上,總會有人查到的。除非你的身份被改變了,變得完全沒有淩江玥這個人的影子,或者有人故意不讓他們找到你。”
雖然淩家人找不到她的理由其實是第三種——她在一個誰也想不到找不到的地方——但并不确定有沒有同時發生林珈說的第二種情況。
莊家,生物制藥行業,和那個人有關系嗎?
她當初的失蹤真的隻是被那個人偶然發現并帶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