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江玥睡了一覺起來,坐在地毯上吃小蛋糕。
邊上的碟子裏還放着一個葡萄幹貝果,也被咬了一口,反倒是點名的葡萄糖還沒開封。
手機亮着,通話界面上顯示着一個動物标志,對方在說話:“怎麽這麽晚還在吃東西?你的激素調節系統不太一樣,應該避免太晚攝入糖分。”
“我的好哥哥急需表現兄妹情深,不吃的話他會哭的。你不是讓我和他們搞好關系?”她啃了口蛋糕說。
TA有些吃驚,遲疑問:“是發生了什麽嗎?”
“是有個事,還和你有關系。”
TA更遲疑了:“和我有關?”
淩江玥把吃完蛋糕留下來的油紙捏成一團,扔在對角線那邊的垃圾桶裏。
然後湊近手機聽筒,冷聲道:“你和你爸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給我捏造的身份竟然這麽經不起查,淩江聿随随便便就發現了我的秘密。”
TA心裏咯噔一下,語速飛快問:“他知道什麽了?”
“他看出來我有問題,說我很像動物,不是正常人。我在思考要不要處理他。你很清楚,除了你,不能有别人知道我的秘密。”
她冒着危險回來一趟調查事情,就是爲了解除有可能隐藏着的,會威脅到她安全的人。
要是有人知道了她能控制人,那絕對不能讓他們帶着這個秘密走出她的控制範圍。
但在這方面,兩個人之間産生了分歧。
TA照常是小心勸說:“我覺得暫時沒必要,他隻說你…說你不正常嗎?”
淩江玥猜到了TA的回答,諷刺道:“别僥幸啊,他察覺到了我能篡改短期記憶。”
“……江玥,他是你哥哥。”
“所以我可以下手輕點。”
“不能這麽做,你會後悔的。”TA的語氣急促了些。
還企圖用很多理由來說服她:“據我查到的資料來看,淩江聿對你有很深的感情,他就算知道你的秘密,隻要告訴他你的處境很危險,他一定會幫你保密的。”
“江玥,試着用正常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好嗎?你始終要适應這樣的生活。”
淩江玥被某句話觸動到,看着腿邊的葡萄幹貝果,扯着嘴角說:“時間一到我就會離開,用不着适應。”
說來說去她就是想對自己血緣親屬下死手,TA咬咬牙用上自損八百的說法:“如果你這麽做了,和我爸有什麽區别?濫用能力随便操控别人,隻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更何況還有特調處盯着你呢,最近的UMA目擊事件都發生在她身邊已經很可疑,如果再發生不正常死亡案件,你就算不暴露秘密也走不掉的。”
她變臉大師似的,捂着嘴驚呼一聲“哎呀”。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你說服我了,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處理我哥呢?”
“……江玥,吓我并不好玩兒。你本來就沒打算解決他對不對?”
“我隻說了處理,可沒說怎麽做。當然,我還是傾向于删掉他的短期記憶,不過之前下手太多次,單純打個馬賽克估計沒用了,得删掉更大範圍的記憶才行。”
但人腦就像台精密儀器,一不小心就會損傷過大。
誰知道記憶被删除後,會不會引起無法預測的後遺症?萬一淩江聿變傻了呢?
TA當然也就不贊成這個方法,問:“要不要先和他談談?”
她聽了,裝模作樣歎氣:“人就是這樣,就算成功幾率不高,失敗的後果也很嚴重,排在前面的還是僥幸心理。你還救人呢,不如先救救自己吧。”
TA安靜會兒,莫名其妙吐出幾個字:“你像日本魔法番裏的小惡魔。”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惡劣又可愛。
她睜大眼睛,頗爲驚奇:“你罵我呢?”
TA:“沒有。其實你早就決定了會嘗試着用正常方法處理這件事,而不是操控他,對不對?你就是想讓别人先說出來,好讓你自己好受點。”
那語氣,好像在感慨一個病患的康複。
淩江玥慢悠悠道:“我可以把他當一個新項目的實驗對象,看看你一直建議的‘和家人友好相處’實驗效果好不好。”
說完還呲牙威脅TA:“如果效果不好,最後秘密被洩露出去了,我會連你和知道秘密的其他人一起弄死。畢竟你總是強調淩江聿是個能保守秘密的好哥哥,那說不定會是你趁機洩露出去的。”
TA:“我認爲你應該更信任我才對,我答應過你,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别說得這麽好聽,不過是在給你爸贖罪而已。”
TA:“江玥,你喜歡激怒人的習慣該改改了。就算你氣走所有人,也沒辦法像孤狼一樣過獨居生活的,人始終是群居生物。”
淩江玥倏地閉上嘴巴,對TA遊刃有餘把她當個孩子一樣一眼看穿有些惱羞成怒。
她冷着臉,手指頭重重戳在屏幕上,不打招呼就挂了電話,還把手機扔遠了點。
過了會兒,她又把手機拿回來,手指懸在屏幕上,咬着唇搖擺不定——
不想再和TA說話,但去人體科學部的事還沒告訴TA。
TA要是識相,最好快點主動再打個電話過來。
可惜行動表明TA不太識相,竟然真的沒再重撥回來。
淩江玥一拳頭捶癟海天使模型,又去捶燈頰鲷。
捶了沒兩下,房間門打開,淩江聿握着門把手,皺着眉看她。
“幹什麽?”她拉着臉問。
其實那副樣子更像是在說:對你看得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暴力狂,有話最好趕快說有屁最好趕快放,不然我怕這一拳捶你身上你挨不住。
淩江聿低聲問:“這樣會讓你舒服點嗎?我原本想明天帶你去半山騎行,現在看來或許室内拳擊更合适。”
“……誰說了明天要出門?我不出去。”
“出去放松一下,你回來這麽久精神恐怕一直緊繃着。”
“我說不去。”
“要坐哪輛車?明天爸會去公司,我有三天的時間可以完全用來陪你。除了室内拳擊,還想去什麽地方?”
淩江玥把啃了一口的貝果的油紙抽出來,揉成一團扔在他身上。
“我不去。要去不如帶我去俞家。”
淩江聿垂眸看着那團油紙砸在他腿上,又被彈到地上咕噜噜滾進空蕩蕩的梳妝台下,眼皮都不眨一下說:“可以。隻要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