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等級三級,公共危害等級四級,眼睛後方的毒腺内的神經毒素可以導緻神經紊亂,由幻覺産生嚴重的心身疾病,能力編号M9…”
躺在病床上也得完成工作,蔺峥剛恢複得好點,就監督許嘉言把蟾蜍的資料錄進系統。
蔣雨行在邊上吃流食,嘴上沒味兒,看許嘉言寫一句打個哈欠,心裏不平衡似的說:
“你幹嘛去了累成這樣,我們在裏面睡覺,你不知道在外面睡覺?工作這麽努力,想取代誰啊?”
“取代你,大好的機會不利用還是人嗎。”許嘉言翻白眼說。
現在能動彈的隻有他一個人,忙裏忙外又受了驚吓,整個人是肉眼可見的憔悴,翻白眼也有種人要撅過去的感覺。
蔣雨行發出笑聲,接着又戛然而止,捂着胸口嘶嘶喊心口痛。
許嘉言:“你的幻覺不是七鰓鳗複仇嗎?它們啃你心髒了?叫什麽心口痛。”
“我靠,你是不知道多恐怖,吓得心口痛不行啊?”
蔣雨行放開流食,重新躺好,有氣無力說:“之前看狂蟒之災和七鰓鳗電影,還覺得特效也就那樣,一點不吓人。這次是電影錢都沒花,直接近距離觀看原始3D畫面,确實做到了讓人身臨其境腎上腺素飙升。”
就是升得太快,身體跟不上,差點玩兒完。
許嘉言表達了鄙視,手上繼續錄入信息。
除了蟾蜍的資料卡,還有辛文辛志兩兄妹的事,那得和人體科學部的人合作,具體的交涉需要詢問林珈。
林珈的幻覺就是一個字,凍。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簡直不敢相信這溫度适宜的秋季居然也能凍傷,還是二級凍傷。
她的手,耳朵和腳都出現了紅腫,水泡帶血的症狀。這要是再嚴重點,可是會凍得組織壞死留下終生殘疾的。
偏偏她當時做出一副受傷最輕的樣子,一聲不吭,還有空關心托孤。
說起托孤,許嘉言又瞟了眼蔺峥。
蔺峥都沒看他也能察覺到視線,一點波動都沒有地問:“怎麽?還有事?”
“那個,咳,是淩江玥。她讓我問你一個問題。”
蔣雨行和林珈都堅強地撐起來一點,視線往他那邊飄。
蔺峥沒管他們,隻是不鹹不淡問:“她要問什麽?”
“咳,她問你——如果說她是莫名其妙叫停了你,那你爲什麽莫名其妙真就順勢停住幻覺了?”
怪繞的,但是沒人做出疑惑的表情。
被問的當事人微抿着嘴角,短暫的沉默後,他說:“沒有爲什麽。”
消極的回應。
許嘉言和左邊病床上的兩人交換個眼神,再硬着頭皮說:“她還說…”
都沒說出來呢,蔺峥的視線就追殺到了他身上,無形的目光有着沉甸甸的重量。
“她說她今天不會回去她有個鄰居哥哥幫忙給定的高檔酒店剛續了房。”許嘉言一口氣飛快說完。
然後繼續低頭搞錄入,當做自己啥也不知道。
病房裏安靜得隻能聽見敲鍵盤的聲音。
片刻後,蔺峥轉開目光,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閑适閉眼。
幾分鍾後,他想翻個身側躺,可手臂上有傷口,不能壓着。翻回去,肩膀上也有傷口,也痛。
好像翻來翻去都沒用,他幹脆緊閉上眼睛忍耐着。
手去扶呼吸器時,尾指恰好碰到了鎖骨上結痂的傷口,動作一頓,思緒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淩江玥”三個字侵擾。
就是這道傷,被淩江玥的一聲呼喚叫停了。
就那麽巧,他幻覺中不停痛苦哀嚎着抽打報複他的樹藤,在傷口即将變得更嚴重時停下,他順着聲音轉頭,看見了淩江玥。
她站在好像很近又好像遙不可及的走廊上,似乎被什麽東西吓得尖叫哭泣。
于是他的注意力瞬間偏了,不再關注那些樹藤,所以幻覺裏原本能造成實質傷害的能力似乎也跟着煙消雲散。
她讓許嘉言問他爲什麽…他也想知道爲什麽。
可能是危險時刻的吊橋效應,可能是對她過多的懷疑轉變成了另一種不妙的關注…總之他暫時沒辦法用對UMA的三步定義法來下結論。
——或許确實不應該把她放在身邊監視。
…
酒店。
淩江玥正美美地看電視,旁邊外放的電話裏有人溫聲細語關心着她。
她就是個特邀顧問,編外合同工而已,晚上是不會工作的,大把的時間享受生活,酒店送來的各種美食夜宵好吃得不得了。
和人打電話時,說話的聲音都帶着惬意。
“是蟾蜍,長得就像擁有特殊能力的,又醜又獨特,居然可以跳得很高,還能判斷出人類的膝蓋窩有密集的毛細血管,最後再用進化出的毒刺給人注射毒素。”
“真神奇,他要是還在,肯定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這東西,讓我初步處理後進行研究,就像姓辛的那兩兄妹。”
“巧的是,他們幾個都死了,辛志死于毒素,辛文死于麻醉劑耐藥性,他嘛…你知道的。我就說,做這種事的人最後都隻有死這一個結局。”
對面的人不置可否,問她:“有辦法控制嗎?那些蟾蜍。”
“一隻癞蛤蟆可不好調節激素,它們靠聲音和身體結構交流以及吸引異性,不是靠信息素。不過也不用控制,有一種壺菌,算是它們的天敵。有一個适應能力強繁殖能力也強的天敵,它們隻能等待滅絕。”
說起來自然界真的很有意思,老天爺好像知道什麽東西太危險,所以故意設置了很多關卡,一重重阻攔它們的繁衍。
比如章魚,被認爲是最接近外星人的物種,人家有八個大腦,個個的聰明程度都不亞于人類,多給它們點時間,說不定海底也會産生社會主義。
隻是它們的壽命短暫,生下孩子後就會自殺死亡,上一代章魚換下一代章魚的存活。
這樣一來,再強的大腦也沒辦法超過人類統治地球。
她悠閑地想着,下意識也學之前那個真菌學教授歎氣,悠長的一聲。
TA問夠了具體的案件信息,又問:“你受傷了嗎?”
“沒有。”
“沒有也很危險,連特調處的人都差點全軍覆沒,你随時都會因爲一不小心而比他們更慘,因爲你也有耐藥性。”
淩江玥叉了塊蔓越莓醬山藥豆吃,啃的時候吃水果似的清脆,咽下去後才慢悠悠說:“不會的。”
TA:“你就這麽自信?這世界上總有一些生物是他預料不到的,也是你的能力控制不了的,到時候你怎麽辦?”
“不要以爲自己很了解我,他可能是沒預料到這些事,但不代表我沒有辦法。”
就算中間有問題出現,除了她自己,誰能知道是真是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