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學會隐藏自己,又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搞東西的,再傻,幾十年也練出來了。
胡麻心裏明白,别看在這裏,他們一個個的特能整活,瘋瘋颠颠沒個正形,但到了他們自己的地盤上,一個個說多體面,便有多體面。
大概這也是轉生者的特點吧,别管自己單個時多麽正經一人,隻要湊到了一起,那必然要整點活,不皮一下對不起這麽多聚在一起似的。
紅葡萄酒小姐也是看明白了,才特意提醒自己一聲。
自己想借了這嚴家的事,試試這群轉生者的斤兩,對他們的本事心裏有個底,但這些家夥,又何償不是想看看自己斤兩?
之所以他們這麽有動力摻與進來,就是因爲自己帶了個好頭,可以戴着面具,隐藏了身份來做這件事吧?
對轉生者來說,又不用曝露,又可以跟着湊熱鬧,再好不過了……
……更何況還有血食可以賺?
想到血食,胡麻倒是心裏激靈一下,剛邁出去的一步又退回來了,道:“韓娘子姐姐,你一下子叫來了這麽多人,那血食……”
“……”
“哪呀?”
紅葡萄酒小姐老鼠面具下面的眼睛白了胡麻一下,道:“你以一人二十斤血食的價格,找的隻是我們安州這幾位老熟人不是麽?其他人是我又通過燒刀子來找的,當然不能讓人白忙活,一人我許出去了兩顆血食丸呢……”
“當然,這些血食丸你也得報了,反正你混出來了,大堂官呢……”
“兩……兩顆?”
胡麻聽着,都吃了一驚:自己給紅葡萄酒小姐是一人二十斤,她往外分包卻是兩顆,還得找自己報了……
原來這把戲門,扒皮真的是一手絕活啊……
“呵呵,都已經湊到這裏了,誰不想借機多漲點見識?”
紅葡萄酒小姐冷笑:“給他們兩顆就很好了,下次我讓他們交兩顆過來,再參與。”
“相比起紅葡萄酒小姐,我們與轉生者打交道的經驗,果然還是少了……”
胡麻都不由得感歎了一聲,再不猶豫,忽地持刀向前沖來。
揉身直進中,鬼頭大刀倒轉,向了這刀柄之上的黑色骨頭吹了口氣,霎那間滾滾煞氣,直沖全場。
在他身前,那正大呼小叫,鬧作一團的“走鬼小捉刀”們見狀,紛紛讓開在一邊,卻是有意要看胡麻的本事。
而這些嚴老爺請來的賓客,隻是在這短短幾個眼眨之間,便已吃了不少虧,這會子正心慌意亂,直覺這群走鬼小捉刀出現的太不合理,本事也太厲害,這會子又冷不妨被那股子煞氣沖到臉上,更是吓得高聲大叫,紛紛向了旁邊讓去。
胡麻手握罰官大刀,竟是長驅直入,傾刻之間,便已沖到了那主桌之前。
桌子對面,那位白衣秀士一見得胡麻沖來,已是吓得臉色大變,瑟瑟發抖,身子扭曲。
“讓開!”
卻也在這一瞬,忽然有人厲聲大喝,唰的一聲閃到了胡麻身前,揮拳擊來。
卻正是那鐵檻王麾下護法大将軍。
在這等亂局裏,守歲人就是顯得比别人硬朗些,這位護法大将軍在剛剛與走鬼小堂官的交手裏,也沒有占到便宜,手裏的鐵鞭還被人奪了去,但在其他人都被壓得擡不起頭來的時候,他就是還能騰出手來,要替嚴老爺護着那白衣秀士。
直接以這雙拳,來接胡麻的刀。
“哼,找死!”
而胡麻面具下面的眼睛,也是忽地一翻,陡乎之間,一刀向前劈了過來。
罰官大刀震蕩,刀上兇勢如匹,直要将攔路之人劈成兩半。
可那護法大将軍,迎着這一刀,卻是絲毫不懼,揮拳重擊之時,也已經是一聲暴喝身上陡然有魂光浮現,卻赫然凝聚成了一尊高達三丈,身披重甲的虛影。
正是他的法相,而他跟着鐵檻王征戰四方,攢了不少殺氣,如今這法相凝實無比,威風凜冽,所向披靡。
瞧着,赫然便已是推開了三扇府門,怕是再得了法門,就有機會上橋的人了。
必須承認,論起守歲門道的本事,此人如今是壓了自己一頭的。
但胡麻卻也森然無懼,更是不會在這麽多轉生者看着的情況下掉了鏈子,同樣也是低聲一喝,身體上面,魂光浮現,已是凝出了大威天公将軍印法相,這段時日裏,他以走鬼大捉刀身份四下裏斬殺邪祟,沾了不少殺氣,如今這法相也已兇狂凝聚,讓人瞧着威風凜凜。
隻面對着他一人,倒像面對着一隻征戰沙場的軍隊似的,神魂都仿佛被壓住了。
可以說,換了一人,所有能被軍隊壓住的法,在他面前,也使不出來。
雖然面對着推開了三扇府門的,層次還略有不如,可是如今的胡麻卻又有兩個好處:
一個是手裏握着罰官大刀,煞氣滾滾,斬神劈鬼,不在話下。
再就是,大威天公将軍印,自有威勢,不受壓制,那護法大将軍的法相厲害是厲害,但大威天公将軍呼神叱鬼,最爲不屑。
“嗤啦!”
二人凝出法相,各不留手,動靜之大,也傾刻間震得四下裏屋瓦亂顫,紛紛劃落。
那位護法大将軍一拳轟來,便要将胡麻擊退,在他想象中,胡麻應該起碼退出三四丈去,法相被自己壓住再也凝聚不起來,卻沒想對方無視自己的戰場殺氣,反而舉刀揮來,而那刀也如此邪性,隐約間倒仿佛聽到了這柄刀在森然大笑似的,傾刻砍到了自己胳膊上。
嗤啦!
這條手臂,連着神魂法相,竟是直接被卸了下來,吧嗒一聲落地。
他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胡麻,便見對方身上的法相神光,倒還不如自己凝實,但偏偏有種高高在上,極度狂妄的氣勢,鼻子裏一聲冷哼,半步擤氣噴了出來,趁着自己心裏吃驚,神魂不穩,一下子将自己法相沖淡了不少。
而緊接着,不等他爬起,胡麻便又跟着沖了上來,一式開山,罰刀大刀結結實實劈落,竟是直接将這護法大将軍開膛破肚,腸子内髒流了滿地,就連法相也徹底的崩潰掉了。
下一刻,胡麻已看也不看,将他一腳踹在一邊,直沖到了那桌前。
到了這一霎,還能攔着胡麻的,便已隻剩了那位嚴家老爺,以及他身邊的小妾。
那位嚴家老爺,不是門道中人,雖然他平時極爲鄙視這些學邪門術法之人,但如今近距離迎着了胡麻身上的滾滾煞氣,那一肚子聖賢書便也撐不住他的膽量,已是吓得雙眼失神,瑟瑟發抖。
卻不曾想,他身邊那個嬌滴滴的三房小妾,卻是目光忽地一瞥,眼神極冷,霎那間從他身邊跳了起來,指間挾着三枚銀針,猶如一道紅影,傾刻間便沖到了胡麻身前,直直插落。
銀針刺穴!
這小房小妾在嚴府之中,并不起眼,遇着了府裏大奶奶,也是要磕頭行禮的。
但她卻是實打實的司命門道,一身本事不弱。
司命門道殺人手段不多,但誰也不能小瞧,守歲人練成了法相雖然厲害,但偏偏她便有一手銀針刺穴的本事,将銀針打進了守歲人三大魂門,便可以将這守歲的法相給封了。
論起害人的法子,他們可多着呢!
當然,要問起來,司命門道肯定人人擺手:“殺人?咱不會,隻會救人。”
可是迎着那揉身而來的紅影,胡麻卻是不閃不避,任由銀針打入自己穴中,然後低頭向她看去,森然一笑,這小妾也是見着銀針打中,心間一喜,卻一擡頭,就迎着了胡麻那張面具上的森然笑容,心裏一驚,來不及逃走,便已經被胡麻劈手抓起,腦袋朝地,猛得向地上一撞。
“啪!”
腦漿子迸濺了一地,甚至濺到了那位嚴家老爺的臉上。
大威天公将軍印,有那一件挂在了石馬鎮子老樹上的破甲護體,不怕這銀針刺穴。
而摔死了這小妾,胡麻則更不留停,傾刻間一步踏上,将這桌子踩得粉碎,下一刻,便已将那白衣秀士逼到死角,手裏的罰刀大官,也毫不客氣,森森然揮到了半刀,煞氣四溢。
“莫要殺我……”
那白衣秀士竟是不敢反抗,隻是高聲大叫:“請報鎮祟府主,我自願回歸壇中……”
“我……我有要事禀報,非我自願不奉府令,實是嚴家逼我煉丹……”
“……”
“壇上招你你不來,到了這會子才抱屈?”
而舉起了罰官大刀來的胡麻,則是向了他森然大喝:“時機不在,已經晚了!”
“上路吧!”
“……”
說着時,罰官大刀落下,傾刻之間,便已将這白衣秀士腦袋斬下。
隻聽得他一聲大叫,鮮血崩濺。
它本是妖身,尋常刀槍殺不死它,但這罰官大刀斬落,卻是一斬一個準兒,腦袋骨碌滾在了地上,張巴大張,滿眼不甘。
地上人身也已淡去,卻隻餘了一條白花花肥嘟嘟的無頭蛇身,兀自抽搐不已,在地上翻翻滾滾。
“啊?”
旁邊那些被嚴老爺請了過來的江湖門道,驟見得這一幕,已是人人驚悚。
死了?
恰是外面打更聲響起,一個聲音大喝:“子時已至,寄土神亡,鎮祟府令,鬼神莫逆!”
随着這個聲音響起,更多更響傳向了全城:“子時已至,寄土神亡……”
“鎮祟府令鬼神莫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