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肉眼可以看到,暗紅色霧氣之外,一縷縷香氣靈蛇一般遊走,仿佛想要進來,想是不少轉生者都試圖與自己進行連接溝通。
“本命靈廟還有這用處?”
胡麻此類經驗也不多,覺得新鮮,但先辦正事,便向紅葡萄酒小姐道:“你們安州的人,可都到了?”
“……”
“大部分都已經到了。”
紅葡萄酒小姐懶懶道:“還有幾個,去了遠些的地方通知,正在趕回來。”
“那該是夠了。”
胡麻想到了紅葡萄酒小姐身邊的那群安州轉生者,其中不少他都見過,皆是些有本事,且靠得住的人,便忙道:“我需要有人幫我查些事情,不知可否請你幫我找幾個靠譜的人?”
“便當作是件懸賞好了,每個人的血食,二……十斤!”
也是仔細想了想,還是别定太高了,畢竟這個真要給。
“這麽大方?”
紅葡萄酒小姐都有些驚訝,二十斤血食着實不少若煉血食丸,一百顆也煉得出來了。
便笑道:“如今都在等着開會,閑着也是閑着,那自是沒有問題的。”
“你想查什麽?”
“……”
“查這瓜州府的鐵門嚴家。”
胡麻想着,慢慢的說道:“第一件,這瓜府城裏有種蛤蟆病,我懷疑與那綠水湖畔的蛇神廟有關,希望有人能幫我查清楚。”
“第二件,這鐵門嚴家與那蛇鬼關系好的很,但我相信他們内中定然有什麽隐情,希望找個能人,把這裏面的事情幫着問問清楚,也查清這嚴家。”
“再就是麽……”
“……”
他也頓了一頓才慢慢道:“後天子夜,找幾個刀子快的,随我去殺人。”
這話說的紅葡萄酒小姐都怔了怔,旋即笑道:“就這?”
“到底還是自家人大方,這一百斤血食,賺的實在輕松啊……”
“……”
“……”
“這小子究竟要怎麽做?”
“他這個走鬼大捉刀的名聲,怕是在瓜州起不了作用啊……”
“無數雙眼睛等着找他出來不說,還要再查這些事,兩眼一抹黑,怎麽查?”
第二天起來時,因着這府裏的小少爺雖然在好轉,但還沒有好利索,那府上的老爺也怕再有反複,非常熱心的強留胡麻他們再住幾天,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這倒使得胡麻等人不用擔心這一晚的落腳處,可一想到了胡麻昨天表現的态度,老算盤便也忍不住要替他擔心。
勸吧,這小子雖然經常問自己問題,但自己的話他聽的可是不多。
不勸吧……
……那二百斤血食,他不給了怎麽辦?
但他如此擔心,胡麻居然表現的非常淡定,這一天起來了,便也隻是練把式,指點周大同,然後坐在院子裏,與那府上的老爺喝着茶閑談,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麽消磨過去了。
好容易吃了午飯,他還小睡了一會,起來之後,總該出門辦事了吧?
結果沒有,他居然在磨刀?
把個老算盤都搞得沒脾氣了:“莫非這小子是嘴上說的狠,實際上已經擺爛了?”
隻是老算盤不知道的是,這一天的瓜州,表面上無數江湖人物往來,飲酒結交,攀着關系,但暗地裏,卻也分明有更爲洶湧的一些暗流,已經随着一份懸賞,悄然展開了影響。
“那走鬼胡家?算什麽東西,敢惹咱瓜州嚴老爺?”
有人混迹在了這群江湖人裏,罵起胡家比誰都狠,還随手從路人身上摸了一個錢袋子過來請客,把一群江湖豪客灌的臉紅耳赤,然後借了酒勁兒,一邊罵胡家一邊聊嚴家。
把嚴家的底細與各種明裏暗裏的勢力,甚至對于這群過來幫忙的江湖人的承諾,都扒了個底掉。
有人自告奮勇,要去嚴家幫忙,露了一手絕活,還真讓嚴府管家都刮目相看。
有人去了鐵檻軍中,各種亂翻。
有人去了一命館裏,隻說滿身長菜花,點名要那一命館大掌櫃過來瞧瞧……
而入了夜裏,則更熱鬧了起來,鐵門嚴家大宅北邊,十裏外的一片墳地裏,有人便在這槐樹下面,放了一張桌子,口中念咒,搖起幡子,不多時,便喚來了幾隻賭鬼,喲五喝六的賭了起來。
引得墳地裏不知多少守屍鬼,都好奇的探出了腦袋過來,瞧着這番熱鬧,還有抱着陪葬品躍躍欲試,也想上手的。
而這攢局的人,則一邊看賭鬼賭着,一邊瞧向了嚴家的方向,心裏則想着:“聽說這嚴家七世官身,家風極嚴,但我就不信,傳了這麽多代,就沒有個不争氣的?”
果不其然,一群賭鬼,越賭越厲害,動靜也越來越大。
卻是到了後半夜,忽然一陣陰風刮來,隻聽得有小鬼在叫:“嚴家老爺來啦……”
轉頭看時,便見一位身穿錦衣,臉上糊着黃裱紙,一身香火氣的富貴鬼被引了過來,一邊命這群小鬼小心,不要把自己過來的事說出去,一邊坐在了賭桌前,直接就開始了。
賭了半夜,直輸了個精光,還欠了一大筆賭債這嚴家老爺立刻便要跑,可這攢局的人卻出來了,罵道:“欠債還錢,死了也要認。”
“你若不認這個賬,我明天就鬧進嚴家門裏,看嚴家其他祖宗,是不是會嫌你丢臉,把你從供案上攆出來。”
“……”
“……”
而在這城外,鐵檻軍軍帳外面,因爲這幾日城裏來的江湖客多,導緻青樓伎館都被占滿了,軍中老爺都沒處去耍,而且鐵檻王怕他們喝多了生事,也下了令,不許他們進城去。
但這天黑裏,便有一位體态豐腴妖饒的女子,帶着一輛馬車,來到了軍陣之外,尋了一處寬敞的空地,讓車夫停下,把車上拉着的木頭柱子,一一的砸在了地裏。
然後讓車夫回去,自己則是在這柱子之間,走了兩圈,翻手亮出了一道異香撲鼻的符紙,在這木頭上繞了幾繞。
暗中施咒一番,便有嘻嘻笑聲在夜色裏散開,軍營之中,有幾位軍老爺微生恍惚,迷迷糊糊出了營來,不多時便看到了這片空地,以及那空地之中,林林總總,豎在地上的柱子。
頓時眼睛一亮:“咱這軍營外頭,何時修了這麽高的樓,開了這麽精緻的館子?”
饞涎欲滴,跑上了前來,一個個對着那木頭柱子,又是親,又是舔。
而這玉體豐盈的女子則笑的愈發開心,手裏的帕子輕輕一揮,柔聲道:“我好不好呀?”
抱着柱子拱的軍老爺們便一起的喊:“你好,你好,伱好香……”
“那是我好還是鐵檻王好啊?”
“當然是你好,你是親親,是寶貝,你比銀子都好……”
玉體豐盈的女子笑得更開心了,聲音也更柔:“那如果鐵檻王回頭要殺我的話,你會不會幫我呀?”
“當然幫,當然幫,誰敢傷你,便砍了誰……”
“……”
“……”
同一時間,也有人悄悄來到了綠水湖畔,輕輕松松,便找到了那處香火極盛的蛇神廟。
卻見這裏如今閉了廟門,不見香客,倒是有許多江湖人聚在這裏,生了火烤狗肉吃卻是知道有人要來爲難蛇神老爺,特意在這裏守着,防止有人毀了它的廟。
“那走鬼胡家可不講理,聽說手段特狠,最愛砸人的廟……”
這人遠遠聽了一些,便笑嘻嘻的向那群江湖人走去,邊走邊将手伸進了懷裏摸着,像是在捉虱子,到了近處,便捏了一隻瞌睡蟲出來,向了那群高談闊論的江湖豪客輕輕一彈。
不多時,這一群吵嚷的江湖人,便已經沉沉的睡去,頭發被燒着了都沒醒。
而這男子則是大搖大擺,進了這蛇神廟,四下裏一打量,便見這蛇神廟修的極爲精緻,堂前除了蒲團,還擺了一張闆凳,比普通的寬些,似乎是用來讓人睡覺的。
而這廟裏燒香人不在,就連那蛇神的塑像,都用紅布遮着了,卻是蛇神不在,廟裏也明顯被人仔細收拾過,找不見什麽線索。
但這男子,卻是一點也不在意,隻是四下裏一瞅,心裏便已經生出了主意。
他燒起香來,向這廟裏的房梁拜了幾拜,口中念着:“房梁神,房梁神,你雖是怪我喚神,你高高在上有見識,我問你答,供你祭品!”
“……”
拜完了,便起身,拿出了一張軟塌塌的面具,身形跳起,挂在了這房梁上。
那房梁本是普通木材,面具瞧着也不像是有靈性,但挂在了房梁上之後,卻出現了古怪的一幕,這張面具眼睛眨了眨,就仿佛真是房梁上生出了一張臉,而且一下子活了過來。
開口道:“是誰?是誰在拜我?”
這人笑嘻嘻的道:“房梁神,是我有問題問你,你高高在上,這廟裏的事情可都見過?”
房梁上的面具便道:“見過,見過,從建廟起我就在這裏,什麽話都入了我的耳,什麽事都躲不過我的眼……”
“那好。”
這人便笑道:“我問房梁神,那蛤蟆病是怎麽回事?”
“那幫着建了廟的鐵門嚴家,與這位寄土神君之間,究竟有沒有過什麽背着人的交易,說過什麽見不得人的話?”
“你但有所知,盡管講來,我供燒雞給你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