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四鬼揖門,頓時陰風陣陣。
胡麻還是頭一回這般毫無保留的使這手絕活,端得是悄無聲息,又陰戾歹毒,猝不及防下,冷子裏面,管保沒有人可以察覺。
一揖之後,整片林子,都仿佛被陰風籠罩,飛沙走石,隐約有鬼哭狼嚎。
胡麻更是毫不猶豫,便随了這一陣陰風,使着鬼登階的功夫,悄無聲息,如同鬼魅一般,直向這林子裏飄了過去。
手裏的鋸齒刀已經結結實實握在了手裏,如同過來索命的惡鬼。
林子裏面的崔幹娘等人,這會本來也已各自拿了真家夥,打算拼了命的鬥一場。
那耍蛇的王賴子,忍痛将手裏的雙頭蛇放在了地上,由着這條蛇咬夠了自己,松了口,蠕蠕的向了前方遊去,才忍住了自己滿臉的黑氣,顫着手,從懷裏翻出了瓶瓶罐罐,找蛇藥來吃。
嘴裏兀自說着:“交頭蛇出現之地,甭管風水再好,也是邪地,我看他怎麽起壇!”
卻不料剛翻出了蛇藥,塞進嘴裏,周圍便忽地陰風大作。
他隻覺耳邊盡是鬼哭狼嚎的聲音,平時他蛇膽吃多了,目力過人,便是黑燈瞎火,也能如常視物。
但如今,卻隻覺眼前一陣陣發黑,心頭如同蒙了一層冰冷的塵土,竟看不真切。
整個人如同神遊,竟是呆坐了良久,方才堪堪回神。
而在他終于回過神來時,第一個動作便是将嘴裏含着的蛇藥咽下。
卻不料,蛇藥滾動,下一刻便覺得有一物從自己的喉嚨處滾了下來,落在了身前。
低頭一瞧,正是那枚黑色的蛇藥藥丸。
王賴子這才意識到了什麽,猛得伸手摸向脖子,卻隻摸到了一個巨大的裂口。
“我什麽時候被人殺了?”
他腦子裏浮現出了這麽個奇怪的問題,想喊,卻已喊不出來。
身子失去了力量,直楞楞撲在了地上。
“這陣風來的古怪,小心……”
林子裏面,其他三個人也正在大叫着提醒,但胡麻既是入了林子,近了身,哪會跟他們客氣,一刀抹了耍蛇人的脖子,便立刻操刀繼續殺向前方。
第一眼,便先看到了那個正朝了法壇方向磕頭的工匠。
心裏倒是一驚:“剛剛法壇的力量消散,難道就是這匠磕頭磕出來的?”
“……媽的,我就知道這個世道磕頭不是好事!”
“……”
邊想着,邊揮起了鋸齒刀,先朝了那個磕頭的工匠腦袋,一刀剁了過去,他是從側邊來,工匠卻是在向了法壇方向磕頭,這個姿勢,倒是瞧起來極爲完美。
而那工匠,則是對方位極爲靈敏,本來正處于被四鬼揖門搞得頭暈腦脹之時,但胡麻一靠近了他,卻還是立刻有所察覺,猛一轉身,便看到了王賴子撲倒在地,胡麻持刀直奔自己。
他心裏大驚,顧不得磕頭,忙不疊的拿出了一把尺子,在空中亂揮。
“納命來吧!”
守歲人一身本事,如何會把他這樣的放在眼裏,胡麻直接抄刀便劈了過來。
有心要一刀将他劈成兩半。
卻不料,這一刀劈去,竟是距離他還差了二指,刀風刮得他頭發飛舞,卻沒砍中他。
“咦?”
胡麻都吃了一驚,第二刀接踵而至,瞅準了向着他的腰腹砍去。
卻不料,這一刀吓得對方臉色大變,竟仍是砍了個空。
“幹娘壽爺快來幫忙……”
而那瞎了一隻眼的工匠,連躲過了緻命的兩刀,卻也心下更驚,受到了四鬼揖門的影響,也在漸漸的恢複過來,更加拼命的揮舞起了手裏的那把尺子。
一邊揮舞一邊後退,想要去與另外兩個人彙合,崔幹娘與那疤臉老頭也不敢怠慢,一邊破口咒罵,一邊迎了上來接應。
“是那尺子?”
胡麻雖是守歲人,但也沒有蒙頭蒙腦的亂砍。
接連兩刀落空,他也飛快意識到了不對,這兩刀都是瞅準了的,沒道理失手。
那原因便簡單了,是對方手裏的尺子。
那尺子似乎也有些妖性,揮舞起來,便讓人混亂了對周圍的感知,明明覺得是三尺距離,其實是四尺,明明覺得這一刀能夠砍中,但其實砍了過去時,距離對方還有着一指空間。
“這工匠是害首門裏的?”
聽說過害首門道裏,有些人擅長煉制器寶。
尺子本就是測量長短寬窄之用,但到了他們手裏,就成了混淆這距離的物件。
眼見得自己沒能趁了四鬼揖門的功夫,砍死這工匠,崔幹娘與那位壽爺也趕了上來。
胡麻也不敢耽擱,知道一旦被他們三個圍了起來,即便自己是守歲人門道,近距離極占便宜,卻也不見得是這三位妖人的對手。
立刻便收了刀,雙手猛得向了自己肋下一按,舌綻春雷:
“喝!”
“……”
五雷金蟾吼!
他既然亂了方寸,那自己便棄了刀不用。
這一聲五雷金蟾吼,是借了守歲人煉過的五髒之力,發出吼聲。
一髒一變化,五髒齊鳴,便是一聲厲吼之中,蘊含了五種變化,五雷合一。
這工匠借了自己手裏的尺子,本以爲可以逃過胡麻的追殺,卻冷不防對方一聲大喝。
這樣的吼聲裏面,差一寸多一寸已經問題不大,他在距離如此近的情況下,結結實實吃了這一聲吼,整個人瞬間便呆立在了當場,手裏揮舞着的尺子,也停了下來,五官裏緩緩流血。
身體緩緩摔倒,死的毫無征兆。
若是開膛驗屍,便會發現,體内五髒,已經被震得破裂,耳膜更是早已穿孔。
堂堂平南道上有名頭的妖人,被這一聲吼震死了。
而不光是他,就連剛剛沖了過來的崔幹娘,也被震得踉踉跄跄,後退了幾步,耳朵裏一時嗡嗡作響,身體裏面有種翻江蹈倒的感覺,暈眩惡心,足足半晌,說不出話來。
倒是那位壽爺,也被震退了幾步,卻緊接着,便又擡步向前趕來,雙手背在身後,神色倨傲冷峻。
口中叫着:“好小子,這是守歲人的五髒之力吧?”
“敢一個人闖進來,也算你有幾分膽量,那就讓老夫試把試把你!”
“……”
“原來這五雷金蟾吼威力這麽大,能夠近距離把人活活震死!”
就連胡麻也吃了一驚,他平時藏藏掖掖,哪裏舍得用五髒之力,如今才發覺,守歲人門道裏的絕活,各有千秋,不僅能夠對付邪祟,對付人更是有奇效。
自己早先還是煉的不純熟,未曾悟着這手絕活的諸多妙用。
可也來不及多想,見着身前那疤臉老頭神色倨傲,擋在了身前,聲音極是傲氣,心裏也是一陣發狠。
試把你大爺,本掌櫃是進來殺人的……
但心裏罵着,臉上卻是一肅,道:“原來有高人在此,那小子便獻醜了。”
邊說邊恭恭敬敬,揖了一禮。
身邊一下子陰氣四溢,悄無聲息,向前壓了過去。
剛剛那手四鬼揖門是在林子外面使的,這些人應該沒瞧見,現在正好再給他來上一波。
“好小子!”
冷不丁見胡麻一揖拜下來,那氣定神閑的老頭子,也明顯唬了一跳。
本來還想誇這小子懂事來着,怎麽上來就使陰的?
“唰!”
他背在身後的手也忽地伸了出來,白影晃動,一條上面綴滿了骨片的骨鞭,卻是徑直向着胡麻的脖子上纏了過來。
剛剛他背着手,卻也是将白骨鞭藏在了身後。
“陰損的老王八蛋!”
胡麻心裏也是暗罵,這一手四鬼揖門還沒使出來,鞭子便已經快要纏到脖子上了,再顧不上,左手瞬間轉生爲死,一把扯住了鞭子,而後向自己身前一拉,揮刀就迎頭剁了過去。
“這身把式紮實!”
卻不料,迎着自己這使足了力氣的一刀,那疤臉老頭子,竟還不忘了誇上一聲。
旋即單掌不慌不忙,擡手便是一圈一繞,竟是以單手破自己的鋼刀,非但卸了刀勢,還順勢向了自己的刀背上抓了過來。
這居然也是個高手?
胡麻這時心裏的驚訝已非同小可,這平南道上的妖人果然都厲害,自己守歲人近了身,除非對方也是守歲人,或是負靈人,很難近距離與自己對抗。
但這矮胖的刀疤老頭,卻硬是接住了自己,還沒讓自己占了便宜。
胡麻也大感意外,手裏的刀刃一翻,割向了他的腰間。
卻也就在這一霎,扯住了對手鞭子的左手,忽然感覺不對勁,自己左手已經轉生爲死,不懼陰毒屍氣,也不怕受傷。
但一抓着這鞭子,卻還是立刻感覺,身體裏面的火候在不停被人抽走,道行在減弱。
竟有些像是被紙錢砸頭的感覺,隻不過道行流失的速度沒紙錢那麽快。
那老頭子迎着胡麻近了身的淩厲刀勢,卻是神色微獰,冷笑着:“知道厲害了?”
“老夫這打壽鞭,專打人的壽數。”
“真以爲伱們守歲門道近了身,便都拿你們沒招了?”
“老夫若不是犯了忌諱,這會子早已入了府,多年沒與人動過手了,遇着了你這毛頭小子,倒也正好試試最近功夫落下了沒有!”
“……”
冷不丁聽了這話,卻是胡麻都心裏一驚:“這老頭子竟是個快要入了府的?”
“果然走在江湖上,對誰也不能大意啊……”
高潮期間我也不想斷的,努力更努力更,但有一說一,最近這段劇情,停在哪都是斷啊,隻能怪老鬼,手速還是慢了,我要是可以一天寫完就好了……慚愧,都沒臉求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