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一句話說不明白……”
周大同也忙幫胡麻拿上了紅木劍,還有自己那把刀,一邊跟着他往外來,一邊道:“一開始吧,就是杆子村的趙老漢,過六十大壽。”
“這可是好事,他們決定殺一頭豬,還請咱們過去呢。”
“可誰也沒想到,那頭豬居然怎麽殺都殺不死,還一下子跳了起來,到處的亂竄,把趙老漢撞倒了。”
“偏生這一撞,把門口看着殺豬的趙老漢給撞死了,喜事一下子變成了喪事。”
“不過該辦還是得辦,四五個壯漢摁着那豬,才終于殺了,又請人過來搭了靈堂,買了棺材,可趙老漢躺在了棺材裏,卻死活不肯閉眼,于是喪頭就大着膽子,伸手把他的眼睛給抹上了。”
“可結果……結果孝子正哭喪呢,趙老漢又忽然坐了起來。”
“這可好,吓的滿院子裏都是人跑,他們家也忙過來叫了我們,過去瞧瞧。”
“……”
胡麻邊聽,邊穿好了衣服,聞言神色略凝重了些:“你們去看了?”
“我不是說了讓你們小心?”
“……”
周大同道:“特意等天亮了才去的,現在晚上誰敢出門啊……”
胡麻點了點頭,便沒有再說。
早先他已經觀察了一段時間,周大同等人辦事,已經越來越純熟了,尋常陰穢都瞧不上眼,便是遇着隻邪祟,各種騷操作圍了對方一一招呼上,也能把事辦個八九不離十。
而這段時間,他雖然心裏一直擔憂着,但也隻是叮囑周大同他們晚上不要出門,平時出門也多湊點人。
周圍莊子裏的百姓們了事求過來,該管還是要管的。
想來那孟家人的事,再怎麽着,也不會落到這些百姓們的頭上。
“這事,真是有些說不明白啊……”
周大同聽了胡麻的話,也有些頭疼,小心的說着:“但是,唉……麻子哥你自己過去瞧瞧吧!”
胡麻聽了,倒是嚴肅了起來。
随着周大同他們解決了幾個問題,膽氣也跟着壯了,不會那麽輕易的吓破膽。
如今能夠把他們吓成這模樣的,可不多啊……
他也顧不得洗漱,隻是冷水搓了把臉,便跟着周大同出了莊子,沒忘了一聲呼哨,把小紅棠也叫上了。
如今自己守歲人煉活的地方越多,便越像正常人,有些陰穢類的東西反而不易察覺,帶上了小紅棠,可以借了她幫自己看一些東西,搜索一些情報。
莊子外面,便是周大同他們套的馬車,上面還有幾隻桶。
胡麻坐了馬車,周大同甩起鞭子,便嘚嘚嘚的向了七八裏外的杆子村趕來。
遠遠的,還沒有進村,胡麻便忽地一個警醒,仿佛身體上的汗毛,都跟着豎了起來。
他微微皺眉,擡頭向那個村子看去,竟隐約隻覺眼前一花。
如今旭日東升,将四下裏照得一片明媚,惟獨那村子,暗沉沉的,陽光似乎照不進去。
“能看出什麽來不?”
他忙轉頭看向了小紅棠,卻見她也警惕的瞧着,但搖了搖小腦袋。
“先進去看一眼吧!”
胡麻低低的呼了口氣,馬車繼續向前走,遠遠的就看見周梁、趙柱,以及莊子裏的兩個夥計,連帶着一些村子裏的百姓,都在村子邊上蹲着。
見着了馬車上面的胡麻,他們卻都松了口氣,與百姓們一起,慌慌張張的迎了上來。
“怎麽出來啦?”
周大同道:“不是說讓伱們在裏面盯着,我去叫麻子哥過來?”
“呆不住啊……”
趙柱道:“裏面忒瘆得慌了。”
其他幾個人聽了,都深表贊同,連連的點着頭。
“那就走進去吧,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胡麻聞言,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如果裏面有什麽東西,牲口容易受驚,發起狂來,很難制住,倒是添亂,這些村子外的百姓也是如此,不如自己進去的爽快。
于是心裏一邊想着,一邊将紅木劍拿在了手裏,默默将爐裏的三柱香都插上,這才一步一步,深一腳淺一腳的,摸進了這個村子裏面來。
這村子他之前也來過,不能說不熟悉。
但如今進來,卻隻覺得周圍有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異常的壓抑。
“嗚嗚嗚……”
還走了沒幾步,便聽到牆角處,一陣兇狠的嗚咽嘶咬聲。
衆人心裏皆是一凜,轉頭看去,便見是兩條狗,一條花狗,一條黃狗,在打架。
是真的打架,而不是嘶咬。
隻見它們都像人一樣用兩條後腿站立起來,前腿搭在了一起,不停的咆哮撕打,活脫脫便是兩個人的模樣,森然猙獰的犬齒雪亮,爪子上都沾了不少鮮血與毛發,一隻眼睛都瞎了。
“這……”
胡麻站定了腳步,忽然擡足,一顆小石子飛了過去,砸在它們身上。
兩條惡犬忽地同時轉頭看來,死死的盯着他們,眼睛裏仿佛有着人一般的仇恨。
但并沒有真的沖上來,隻是緩緩倒退着,轉過了牆角。
不一會,又響起了厮打嗚咽聲,似乎又動了手。
“那趙老漢家的靈堂在哪?”
胡麻看着它們消失的方法,低低呼了口氣,轉頭詢問周大同。
周大同忙指明了方向,衆人略略加快了步伐,向着那裏摸去,路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卻是越來越重。
總仿佛呼一口氣,都帶着一股子陰冷,他們看到一個穿着青色衣服的小女孩,一邊哭着,兩隻手抹着眼睛,從街道的另一端走了過來,嘴裏隻是喊着,要找娘親。
趙柱剛想迎上去,卻被周梁扯住了,低聲道:“看腳。”
衆人這才低頭一瞧,隻見那小女孩居然是飄着走的,邊哭邊鑽,進了一家院子。
跟過去一瞧,已經不見了。
胡麻也被這村子裏的詭異搞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加快了趕往趙老漢家靈堂的步伐,既然事情是以趙老漢開始,那想必這些詭異也與他有關。
隻是走着走着,竟仿佛這條鄉間的小道,越走越長,沒有盡頭似的。
衆人越急,越是感覺走不過去,渾渾噩噩也不知走了多久,額頭上都已經急出了汗珠來。
“我們這些人一起,居然也能碰着鬼打牆?”
胡麻都覺得有些離奇了,皺了一下眉頭,忽然一口“真陽箭”,吐了出去。
“呼!”
他以煉活的肺部使真陽箭,便如真吐出了一口飛劍。
周圍陰氣被他的爐火沖擊,滾滾蕩蕩,眼前一花,便已看到了扯着白布的靈堂,周圍還有爲了辦喪事,而搭起來的臨時竈台,切割的豬肉,以及擺放在了一起的桌椅碗筷。
“就是這裏了……”
周大同忙道:“我們一早被叫了過來,棺材已經空了,也沒尋着趙老漢。”
“趙老漢若是詐了屍,跑丢了不稀奇……”
胡麻低聲自語:“但是這村子裏的百姓呢?怎麽一個也見不着?”
“對啊……”
聽他這一說,周梁趙柱等人,也慌了神:“剛剛我們退出去時,還都在這裏的。”
“小心一些。”
胡麻隻能提醒了他們一句,緩緩向了靈堂走去。
“追兒……”
他們剛剛才邁步,靠近了靈堂的範圍,便冷不丁,一股子陰冷氣息迎面而來。
衆人正自警醒,卻忽然聽到一聲刺耳的慘叫,在身邊響了起來,直吓的冷汗出了一身,慌忙回頭,便見是那旁邊的肉案子上,用鐵鈎子吊起來的一顆血淋淋的豬頭,如今正扯了嗓子叫喚。
黯淡的眼睛裏,仿佛還帶了怨恨,死死的盯着他們。
“早先這村子裏的人就說,豬殺不死,才撞死了趙老漢……”
周大同說話都有點發顫了:“怎麽現在,連豬腦袋都吊起來了,還沒殺死啊?”
胡麻并不說話,隻是盯着那豬頭,确定了不是被人施了類似于地瓜燒曾經用過的那種殺豬不死法,而是這豬本身就帶着一股子詭異勁。
他握緊了紅木劍,一步一步的接近,卻冷不防,身邊忽然桌子椅子碗筷亂碰亂撞,猛得回頭,卻不見任何人。
倒是籃子裏的雞蛋,忽然一顆一顆的裂開,黑色的黏液,從裏面滲了出來。
死自燒着火的竈台上面,蒸籠裏面忽然有騰騰熱汽冒出,裏面響起了小孩子哭叫的聲音。
種種詭異,已使得衆夥計們心裏往外冒寒氣。
胡麻則是忽然眉頭一皺,低聲喝道:“你們都别動,爐火給我調旺起來!”
說着,自己大踏步的上前,伸刀将那竈上的蒸籠,挑起了起來,向裏一看,卻見并沒有什麽小孩被擱進了蒸籠裏,裏面隻是一個又一個的饅頭,裂着口,發出了小孩子的叫聲。
但蒸汽一熏,這些饅頭,又似乎變成了一個個張着嘴大哭的小孩腦袋模樣。
胡麻已顧不上,索性将這些詭異丢在身後不理,隻大步的沖進了靈堂,靈堂搭在了趙家門前,與大門相連。
闖過了靈堂,便闖進了趙家院子,胡麻一眼就看到了趙老漢的棺材,也看到了剛剛一直沒見着的村子裏的鄰居,隻是眼前這無聲的一幕,卻讓他也心間一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