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淡定地掏出一支煙點上,吐出一口煙霧,斜着眼睛瞄他,“沒錢?那我就不去幫你買了啊。你也不用去找老汪,讓他幫忙給你去買水泥。”
這小子上次趕集才賣了一批陶器,說沒錢,誰信呐?
陳凡臉色一正,非常真誠地說道,“雖然我現在沒有錢,但是隻要這一批蹲便器能夠賣出去,我就有錢了,所以水泥、鋼筋,還有做釉水的石料,哦,對了,還有玻璃、做家具的木料,這些事情就要麻煩一下安哥,到時候房子建好,我請伱吃飯。”
安全滿臉無語,擡手指了指他,再指了指,無語得說不出話來。
陳凡呵呵笑着摟住他的肩膀,“這事就這麽定了哈。對了,安哥,你教我的口琴我已經會了,什麽時候教我學手風琴呢?”
“會了?”
安全愣了一下,顧不得吐槽他,驚訝地說道,“這才幾天時間,你就說會了?”
自己教他吹口琴,滿打滿算也就十幾天,這麽快就能學會?
陳凡拍着胸口說道,“我這人從來不說假話,你要是不信,可以現場考。”
安全咂咂嘴,滿臉狐疑地說道,“你說的會,該不會是就會吹一首曲子吧?”
“那不能。”
陳凡自信滿滿地說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考我嘛。”
安全眼珠微轉,“你口琴帶着沒有?”
陳凡,“那沒有,今天在幹活,放房間裏了。”
安全轉身就往前院走,“我這裏有新曲譜,去,拿你的口琴吹吹看。”
兩分鍾後。
陳凡坐在屋檐下,前面擺着一張竹椅,竹椅上是安全給他的巴掌大的簡譜本,翻開的一頁,是沒有歌詞的最簡單的簡譜。
他先将簡譜看了一遍,随後拿起口琴,緩緩吹響節奏。
安全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第一次吹奏就這麽流暢?
陳凡一首曲子吹完,笑着說道,“這個聽了太多次,有點簡單。”
閃閃的紅星,閉着眼睛都能哼出來的歌曲,吹起來确實沒有難度。
聽他這麽說道,安全心裏不爽了,立刻将曲譜翻到最後一頁,“你吹這首。”
陳凡一看,先試着在心裏哼了一下曲調,然後心裏一驚,嘿,這首沒聽過?
不過想想也正常,這個年代創作的歌曲其實并不少,隻是能夠流傳到後世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凡稍微沒那麽經典的,都被淹沒在曆史的塵埃裏。
安全見他看的時間比剛才長了不少,當即得意洋洋地笑道,“電影《決裂》看過沒有?這首歌就是《決裂》的開頭曲,電影一開始,放的就是這首歌,名字叫做《劈波斬浪永向前》。
嘿嘿嘿,這部電影還是75年上映的,比《閃閃的紅星》還晚,距離現在隻有一年多的時間,拷貝都還在地區級的電影院裏打轉,最多到縣城電影院,輪到公社一級,恐怕還有得等,我也是去地委才看過這部電影。
怎麽樣,你不是說你會吹口琴了嗎,沒聽過原曲,就不會吹啦?”
陳凡不知道什麽《決裂》,也沒聽過這首《劈波斬浪永向前》,但他說的會,是真的會。
早在安全教他怎麽看曲譜,并學習吹奏口琴的那天,他就激活了音樂技能,每天有事沒事就拿個口琴在吹,雖然剛開始吹得不成節奏,卻也紮紮實實的漲了不少經驗,然後便理所當然的順利晉級,如今已經是LV2,相當于資深學徒,讓他搞創作可能比較困難,但是看着簡譜吹奏,隻能說有口就行。
他看也不看得意洋洋的安全,在心裏默背了一遍之後,便拿起口琴開始吹奏。
等聲音響起,安全頓時愣住,嘿,竟然真的會?
這時姜麗麗四人腳步輕快地走到院門口,看見陳凡正在吹口琴,都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劉丹挽着黃莺的手臂,兩眼滿是迷醉,喃喃說道,“陳老師好厲害,前幾天還斷斷續續,今天就能吹得這麽好聽。”
黃莺轉頭瞪了她一眼,“憋說話。”
等聽了一段,她自己卻轉頭看向姜麗麗,小聲問道,“麗麗,你知道這是什麽曲子嗎?”
姜麗麗兩眼茫然,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沒有聽過。”
說這話的時候,她在心裏暗暗感歎,自己已經有3年沒有看過電影,也沒有聽過歌了。
最近聽歌,還是過年前隊裏裝上了大喇叭,每天放大喇叭的時候,才能聽到歌。
至于陳凡的收音機,過年前倒是偶爾拿出來放,但是從黃莺她們搬過來之後,就再也沒有拿出來過,每天晚上隻是教她高中的課程,依然沒有娛樂時間。
就在姜麗麗放飛思緒的時候,陳凡已經吹完了這首曲子。
他心裏評價了一下,個人覺得不如《閃閃的紅星》,也不如《小小竹排江中遊》,不過還是很有激情的感覺。
安全在一旁看着他,咬着牙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十幾天時間,學會看簡譜,并能流暢地吹奏曲子。這是哪來的妖孽?
然後就聽見周圍一片掌聲。
黃莺她們自然不用說,眼睛都快變成陳凡的形狀,就連旁邊的幾位大嬸,還有正處理食材的劉掬匠,也紛紛拍着手掌叫好。
“陳老師厲害。”
“好聽好聽。”
“陳老師再來一首!”
“陳老師本領大哦,會養牲口,會給牲口看病,還會吹口琴,多才多藝哦。”
陳凡笑呵呵地揮手緻意,“謝謝謝謝,謝謝誇獎,雕蟲小技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安全倒抽一口涼氣,感覺有點牙疼。
話說你謙虛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笑得那麽燦爛?
陳凡也不想笑得這麽燦爛,可關鍵是忍不住嘛。
他翻了一下曲譜,正想再吹一首,向安全證明自己的實力。安全卻走過來,一把将曲譜本抽走,幹淨利落地收到口袋裏,然後幹咳一聲,“行啦,看來你是真的學會了吹口琴,既然這樣,下次我回家,就把手風琴帶過來,到時候……”
話還沒說完,隻聽見後面傳來陣陣嘈雜的呼喊聲,
“快點快點,别讓他跑了。”
“搞快點,黃老四你在前面堵。”
“楊自紅你從那邊追,别讓他跑到陳老師屋裏。”
“打、打、打。”
……
聽着聲音越來越清晰,前院的衆人都有些發愣,後面發生什麽事了?
這圍追堵截的,難道是發現了小偷?
南湖公社每年都能抓到幾個小偷,有些是某個生産隊的“落後戶”,其實就是好吃懶做、平時不願意上工,沒錢了就去偷的,否則以這一片的自然條件,隻要勤勤懇懇做事,不敢說發家緻富,解決溫飽絕對沒有問題,年成好的時候,還能存下來幾十塊錢。
此外就是鎮上的幾個“老油條”,平時混日子混慣了,也沒有正經單位上班工作,久而久之,便養成小偷小摸的習慣。
對于這種人,所有生産隊的态度都一樣。
抓到了也不送派出所,直接抽一頓,再吊24小時,然後就放人。
派出所的劃區責任民警,也默認這種處理方式,隻要沒人報案,他們就不管。
聽後面的動靜,确實有點像抓小偷的樣子。
但到底是不是,還是要親眼看過才知道。
安全此時顧不得跟陳凡聊什麽樂器,他就怕出了什麽大事,立刻腳步匆匆地往後面跑去。
陳凡眼珠微轉,對着趴在窩裏伸出腦袋的燕隼“啾啾”兩聲,燕隼撲騰兩下翅膀,便振翅飛出屋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往後面飛去。
短短幾秒後,它便飛了回來,“啾啾啾。”
陳凡一聽,眼睛都直了。
啥玩意兒?好大一條蛇?
這還沒到3月3呢,蛇怎麽就出土了?
腦子一轉,他便反應過來,沒得說,絕對是那些好漢們挖土的時候,不小心挖到那條蛇的窩,才把它驚醒。
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心裏便安定下來,區區一條蛇而已,别說有那麽多人,就算沒有,燕隼也能将其輕松搞定。
不過他也沒有放任不管,對着姜麗麗她們擺擺手,笑道,“沒事,有那麽多人在,出不了事。”
随後進到房間裏,出來時手裏拿着一個魚簍,另一隻手還有他用了兩個多月的那根“打狗棒”,然後昂首闊步往後面走去。
剛走到後院,呼喊聲便愈發清晰,還能聽見安全在大叫,“走開、走開……”
隻是他的聲音似乎有點驚慌失措?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安全一聲尖叫,“它進院子了。”
話音未落,陳凡便看見好大一條菜花蛇順着剛開不久的後門遊進院子,它的身軀估計能有兩三米長,沿着開墾出來的菜地蜿蜒,爬向陳凡。
陳凡眉頭微皺,心生不喜。
不是怕,是嫌棄。
他不喜歡蛇蟲類的東西,尤其是這菜花蛇長得還醜,簡直不堪入目。
眼看菜花蛇就要爬到跟前,陳凡緊了緊握着棍子的手,就想一棍子将它打死。
但是就在舉起棍子的前一秒,他突然靈光一閃,轉而将魚簍放倒在地上,簍口對準菜花蛇,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不想死就進來。”
盡管菜花蛇被追得暈頭轉向,可它聽到這句話,還是愣了一下,正要思考發生了什麽事,這時後面的腳步聲傳來,它顧不得多想,一頭紮進竹簍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