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回到家裏,掏出煙杆抽了一鍋煙,細細琢磨了一會兒,終于将牙根一咬,讓楊菊将劉會計和黃保管員都請過來。
火塘又被搬了出來,那顆還沒燒完的老樹根繼續燃燒,三人端着茶缸子,圍着火塘抽煙。
劉會計的手卷煙最方便,掏出來伸到樹根上點燃,便開始吞雲吐霧,随即問道,“小陳怎麽說?”
楊隊長才剛剛壓緊煙絲,撿了根小木棍取火,湊到煙鍋上點燃,正要丢出去,又被黃保管員拿了過去。
他抽了口煙,才說道,“态度沒話說,一口答應,隻要大隊部那邊沒事,放完廣播就回來。”
黃保管員将點完煙的小木棍丢到火塘裏,咧着嘴笑道,“小陳這人還是很不錯的。”
劉會計看向楊隊長,“那待會兒等他回來,就直接考試呗。”
言外之意,這時候你喊我們過來開個什麽會?
讓楊菊通知一聲不就完了,大冷天的窩在家裏烤糍粑不香麽。
想到糍粑,劉會計轉身對着楊菊喊道,“去,把你家的糍粑切兩塊過來。”
楊菊也不小氣,直接去廚房拿菜刀,很快便端着一碗切成小塊的糍粑過來,另一隻手還拎着一個小小的燒烤架。
當然不是後世那種鐵絲網的燒烤架,就是兩根粗鐵絲彎成的架子,放在火塘裏面,靠着樹根燃燒的火焰,再把糍粑放上去,很快就能烤熟。
直到這時,楊隊長才神秘兮兮地說道,“剛才我去知青點,你們猜我看見什麽了?”
黃保管員眼神斜瞟,“他跟那個小姜在拉拉扯扯?”
劉會計一拍大腿,“我就說不能孤男寡女放到一起。”
黃保管員轉過頭,“那讓他住伱家去?”
劉會計眼睛一瞪,“怎麽不說住你家去呢?”
黃保管員正要反擊,楊隊長趕緊伸手攔住,“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家小姜面都沒露,你們别在外面胡說八道。”
兩人這才閉嘴。
楊隊長也不敢賣關子了,小聲說道,“我看見小陳在曬陶坯。”
這話一出,除了劉會計和黃保管員,連楊家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楊隊長嘴裏咬着煙杆嘴子,比劃着說道,“就是燒窯、燒陶瓷的那個陶坯。”
見他們還不明白,楊隊長眼睛一瞪,“燒碗碟的你們不懂?”
這一下子,兩人都明白了。
劉會計瞪大眼睛,“他會燒陶瓷?”
黃保管員默默盤算,一隻碗要兩毛錢,材料就是一點土和柴火,根本就不值錢,哪怕燒得差一點,一毛錢一隻碗,那也是爆賺呐!
就在兩人滿心充滿希望的時候,楊隊長卻搖搖頭,“他不會燒陶。”
頓了一下,他又嘿嘿一笑,說道,“不過,他能看懂教怎麽燒陶的書。”
劉會計将煙頭一扔,猛地一拍巴掌,“那就讓他先練,練會了咱們就開搞副業隊!”
楊菊突然沖過來,用木棍将煙頭埋進草木灰裏。
黃保管員指着一塊糍粑,“這塊沾了煙味,是你的。”
劉會計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的我的。”
隻要能把副業搞起來,别說吃一塊被煙熏過的糍粑,天天吃他都樂意。
楊隊長呵呵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叫你們過來開會,看看這事要怎麽弄?”
接下來,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開心,仿佛看到了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
陳凡趕到廣播站,先練了一會兒端槍,等7點鍾一到,準時将廣播打開,然後寫昨天民兵連集訓的通訊稿。
有了上次寫挑堤的經驗,現在他已經是輕車熟駕,不一會兒,便洋洋灑灑寫了三千多字。
再對着筆記本上面的素描輪廓,另外找了幾張白紙,刷刷刷地畫了幾幅素描。
有站軍姿的,有匍匐前進的,有躺着對空射擊的,有團隊組合進攻的。
等廣播結束,正好完成所有工作。
他剛将廣播機關掉,張文良便出現在門口,“喲,一邊紮馬步一邊寫字,這麽刻苦。”
爲了提高效率,陳凡剛才就是以站馬步的姿勢在寫通訊稿,不過也不是一直站,否則他人也受不了,就是站一會兒歇一會兒,多少是個鍛煉,最重要的是能刷經驗值。
陳凡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道,“剛好紮一會兒,就被你看見了。”
張文良也信了他的話,一口氣紮兩個小時,别說陳凡,連他都受不了,就算拒馬步和騎馬步輪換也夠嗆。
他便笑了笑,将這個抛到腦後,說道,“忙完沒有?忙完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陳凡微微一愣,“喲,真不巧,我們楊隊長找我有事。”
張文良也愣了一下,“什麽事?”
陳凡苦笑道,“還不是爲了選獸醫學員的事,6隊有幾個合适的,也不知道選哪個好,所以楊隊長就決定用考試的方式來選,誰的分數高,這個名額就歸誰。這不,考試就在今天,他讓我回去監考加判卷呢。”
“這樣啊?”
張文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别說,這倒是個好辦法。”
或許,5隊也可以這麽辦?
愣了一下神,他很快反應過來,拉着陳凡便往外走,“沒事,不耽誤你回去監考,我家今天在做年貨,給你帶點東西回去。”
年貨?
陳凡聳聳鼻子,不禁笑道,“我就說今天怎麽這麽濃的香氣,原來是在做年貨,哎,肯定有糖吧?”
張文良指了指他,“你這個鼻子,真是比狗還靈。”
陳凡,“我就當你是在誇我。”
張文良,“可不就是在誇你嗎。”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走到前院,路過辦公室的時候,陳凡拐了進去,将剛寫好的通訊稿和素描交給肖烈文,“肖隊長,昨天民兵的通訊稿寫好了,請您審核。”
肖烈文接到手裏,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我先看看,先看看。”
等陳凡跟其他三位領導打過招呼,和張文良一起出去,楊書記才笑道,“老肖,搞不好,你要出名了啊。”
肖烈文擺擺手,“嗨,我出個什麽名?”
說着拿起通訊稿抖了抖,正色說道,“我就是想讓有些人看看,民兵還在,而且有用!”
聽到這話,楊書記三人都臉色微變。
之前老肖那麽積極要拉陳凡跟着集訓,他們還以爲老肖是爲了自己的面子,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曾幾何時,民兵組織輝煌一時,那時候真是天羅地網,一隻蒼蠅都逃不出去。
不過後來環境發生變化,形勢急轉直下,許多地方的民兵組織遭到破壞,有的甚至名存實亡,就不免引來一些流言蜚語,中傷诋毀的都有。
老肖這是不服氣,想讓那些人知道,民兵也是兵,至少在盧家灣,民兵還在!
看來不能立fla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