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裏熏了會兒煙,陳凡聽着楊隊長他們聊明年的工作安排,字面意思倒是能聽懂,但就是不明白爲什麽要這麽安排。
這三位都是老手,隻言片語就能交流清楚,講起話來自然不會跟着解釋。
聽了個雲裏霧裏之後,他便坐不住了。
站起來說道,“隊長、會計、保管、楊嬸,你們聊着,我先走了啊。”
楊隊長擡起頭看着他,“再坐一會兒啊,反正你回去也沒事,就在這裏烤烤火。”
說到烤火,他似乎才想起來,“是不是你那邊屋裏冷待不住?這樣,我給伱找個火盆。”
陳凡趕緊攔住,“不是不是,真不是,就是閑不住。”
劉會計打了個哈哈,“年輕人都這樣,以前那些知青在這裏的時候,不也是一樣,就跟陀螺屁股似的,兩分鍾都坐不住。”
陳凡咧着嘴,“對對,就是坐不住。”
客套了一番,才拉開門從屋裏出來,又轉身把門帶緊。
這一走出來,頓時空氣清新、精神一震。
那屋裏太熏人了,而且坐在火堆旁邊,總想着打瞌睡,又沒别的事分散注意力,要是繼續坐着,他指定能睡着。
吸了兩口冰鮮空氣,一邊往前走,一邊看了看手裏的兩雙布鞋,這就是傳說中的千層底,幾十年後,這玩意兒都絕版了。
倒不是說沒有這手藝,而是這個鞋底是布做的,不僅如此,底面還布滿了針眼,沾上水就濕,自然被不透水的橡膠鞋底淘汰。
不過晴天的時候穿這個還是很舒服,後來網上好多賣這個的店,售價還不便宜。
陳凡将兩雙鞋分開,一邊一雙揣進棉襖兜裏,等回去洗了腳就換上。腳上這雙棉鞋實在是太髒了,還破了好幾個洞,要不是天氣冷,他甯肯光腳也不願意穿這雙鞋。
可能是現在太陽進了雲層,天陰沉沉的,隻有風在刮,順着坡道往下走,外面還真就一個人都沒有。
陳凡一路走一邊數,後坡上有十八戶人家,坡頂有四戶,前坡上還有二十三戶,加起來共有四十五座房子,再算上知青點,那就是四十六座。
一般來說,生産隊剛成立的時候,一個小隊也就二三十戶,小一點的十幾戶、七八戶都有,這個小隊竟然有四十多戶,兵強馬壯啊。
也有可能以前隻有二三十戶,增加的戶數是後來分出去的,畢竟生産隊成立都快二十年了,增加一倍的戶數,也很正常。
除了居民房之外,陳凡還在西南邊看到兩排長條形的房子,不用過去看,聞氣味就知道,那裏應該就是隊裏的豬場。
從那裏還隐隐傳來“嗯啊嗯啊”的驢叫聲,說不定整個生産隊的牲口都在那裏養。
陳凡左右看了看,便往另一邊走去。
往東是大堤的方向,他還記得坡底下有不少池塘,便順着田埂往那邊走。
冬天的田埂上全是枯黃的雜草,泥土雖然有些濕潤,卻不沾鞋,走起路來還挺舒服。
不一會兒轉到池塘邊,才發現池塘裏的水早就幹得差不多了,兩米多深的塘底隻剩下薄薄的一層淺水,一條魚都看不到,帶着幾分荒涼。
陳凡雙手抱着裹緊棉襖,發了一會兒呆,便繼續往前走,
這一邊總共有五口池塘,說是五口,其實也隻能算一口,因爲有四條小路從坡上延伸下來,将這個長條形的池塘隔斷,分成了5部分。
但是小路又被一條一米多寬的水溝截斷了去路,要從這裏去大堤,還要過一座用樹幹搭成的木橋,再越過一片菜地,才能走到大堤腳下。
陳凡左看看右瞧瞧,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反正無所事事,就瞎晃呗。
就在這時,他突然停下腳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池塘邊的幾隻大甲魚。
比臉盆還大的甲魚有多重?
陳凡腦子裏閃過這個問題,便準備下去捉魚。
可是看着那黝黑的淤泥,又有點下不去腳。
再看看正懶洋洋趴在泥塘上一動不動的甲魚,想到剛剛到手的技能,陳凡默默思考,甲魚會說話不?
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不知道怎麽跟甲魚溝通,看來自己這個技能等級太低,不能把甲魚叫過來,那就隻能自己過去。
找了個緩坡下去,試探着在泥塘裏踩了一腳,發現這塘泥早已經幹硬,幾乎和田埂上的泥土差不多,便直接走過去,從後面将那隻最大的甲魚抓起來。
陳凡掂量了一下,“窩去,這王八最少15斤。”
那隻大甲魚正舒舒服服地吹着風,突然就天旋地轉被豎了起來,伸出腦袋一看,卻隻能看見天,當即伸出四肢爪子亂抓,腦袋也跟着亂轉。
咦?好像看見一個怪物?
陳凡看了一眼旁邊紋絲不動的幾隻大鼈,順着來路走上田埂,這時才仔細觀察手裏的甲魚。
整個背甲長度超過四十公分,長着黑色的花斑,黑一塊黃一塊,跟得了白癜風似的,隻是色差不明顯。四隻爪子很尖,爪尖偏黃色,越往根部顔色越深,漸漸成黑灰色,鋒利的爪子亂抓,可惜隻能抓抓空氣。
陳凡也沒翻過來看腹部,抱着大甲魚順着小路往上走。
穿過一片雜樹林,再穿過一戶人家門前的稻坪,便到了主路上。
接着便往楊隊長家趕去。
生産隊時代,謹慎爲先!
這隻大甲魚是在池塘裏抓起來的,他不确定要不要上交,所以要先找楊隊長問問。
不一會兒便回到楊隊長家,首先迎出來的,依然是那隻大黃狗。
這回大黃狗沒沖着他狂吠,顯然是認識人了,隻是嗚嗚叫了兩聲,“來啦。”
也對,能跟它說話的人,它也是頭一回見,就這麽一個,想記不住都難。
陳凡卻沒理它,用手肘推開大門便說道,“隊長,你看我抓了個大家夥。”
然後滿屋子人都傻傻地看着他。
陳凡眨眨眼,看了一圈衆人,再看看手裏的大甲魚,“怎麽啦?”
劉會計這才哭笑不得地說道,“沒事兒你跑去抓這東西幹嘛。”
陳凡舉了這麽久也有點手酸,便将甲魚翻過來放到地上,一腳踩着魚腹,不解地問道,“這個不能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