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可惜的情緒很快被他抛在了腦後。
他開始尋思着有關于沈靖的事情。
沈靖跟着李淳風肯定不會吃虧，自己倒是不用擔心，隻是沈靖他現在手裏握着那個東皇鍾，這種切實可以扭轉生死的強悍物品，其實就代表着沈靖必然會參加到卦師聯盟接下來的行動當中……如果接下來遇到，那可就是在戰場上了。
“沈靖現在的想法……應該和我一樣吧？”
“可一旦真正開戰，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看着戰友死在身邊，看着熟悉的人爲自己而死，那種沖擊，會影響他的立場和心态。”
“……”
“如果真和機構這邊兵刃相見……”
“我要怎麽辦？”
“得想個辦法杜絕這種情況發生。”
然而就在他想着的時候，坐在一旁的許衫突然開口問道：“接下來在基地裏，我給你安排了一些新鮮訓練。”
江川的思緒被打斷，他愣了愣，看向許衫問道：“新鮮訓練？”
許衫點了點頭，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爲了讓你不會太無聊的琢磨怎麽‘越獄’，我對你也是煞費苦心。”
“希望你别辜負我的好意啊江川。”
“别再讓我難辦。”
江川點了點頭：“放心吧。”
他再次看向窗外，看着燕京城繁華人來人往的街道，心中想法十分複雜。
除了沈靖的事情之外，卦師聯盟的真實意圖，也在不斷的思索之中逐漸上浮。
卦師聯盟與機構似乎并非站在完全的對立面上，似乎很難界定到底誰才是那個真正的“惡人”。
雙方之間的沖突，主要還是針對于那個“末日預言”上。
機構的目标，是完全的避免末日降臨。
可卦師聯盟的目标，卻是要迎接末日降臨，但在迎接末日降臨的同時，利用他們的卦象爲人類創造一個與末日共存的“避難所”？這和機構之内原本保守派想要做到的事情有些大同小異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爲什麽雙方不能共存？
“周先生所定下的方針，我也是很支持的。避免末日到來，才是最應該争取的事情。”
“但是同樣也應該有第二種選擇，如果末日注定無法避免……文明也不該就這般斷絕。”
“其實雙方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不是嗎？”
江川一時間想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以江川對于李淳風和周山的了解，他完全不認爲像是這兩個人會沒想過共存的可能性。
那麽讓共存變得不可能的原因，到底在哪？
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麽？
想不出來，索性就不想了。
還是想想靖哥的事情怎麽辦吧。
……
此時此刻。
總部大樓醫療部。
江小川的病房門被推開了。
“周先生！”
看到來人，江小川想要立即坐起身來，但是虛弱的他看上去隻是掙紮了一下，然後繼續疼的龇牙咧嘴的躺在那裏。
周山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還在掙紮着的肩膀，示意他不用非要坐起來，接着開口說道：
“恢複的怎麽樣了？”
江小川點了點頭：“我恢複的不錯，已經不那麽痛了。”
“周先生，我什麽時候能繼續開始學習？”
周山笑了笑：“這也不着急。”
“你先養好了再說。”
“有什麽需要，跟我說。”
江小川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而周山也接着問道：“前兩天你狀态不佳，有些事情沒來得及問。”
“在金陵的時候，你突然間爆發出來的力量，你還有印象嗎？”
江小川當然知道周山說的是什麽，但他馬上就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那具體是怎麽得來的。”
“隻是氣急了，突然間爆發出來的。”
周山點了點頭，坐在病床床沿上，陷入了沉默。
他很在意江小川誘發出來的那種力量，同時也很在意爲什麽卦師聯盟對于江川的克隆體如此在意。
現如今想來，卦師聯盟借用盧斌的計劃搞出來的事情……或許就是和這個克隆體有關？
但是以卦師聯盟的财力和技術來說，這種克隆計劃，應該不需要借助機構的力量才是。
所以周山就更加感覺到奇怪了。
聯系着江川的情況，他再次看向克隆體，開口問道：“你有沒有做過夢？”
江小川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做過。”
他有些奇怪的問道：“夢……誰沒做過？”
“這有什麽嗎？”
周山掐了掐眉心，有些覺得棘手。
這江小川的情況，和江川的情況又不一樣了。
江川很明顯是在絕境甚至是在“必死”的情況下，才會引發來力量的降臨。
而江小川似乎是通過極緻的情緒變化嗎？
本來還打算着借助江小川來了解一下超出甲上力量的本質……看來自己的想法又要擱置一段時間了。
“等你恢複好了……”
“我帶你去外面轉轉。”
人類世界即将滅亡，最近各地異象頻發，混亂不已……
但這已經是人類文明存在至今最美好的年代了。
雖然他似乎即将走到盡頭，但也一樣值得好好體會。
入世越深，與這個世界的羁絆越重，情緒的波動就越是會随着遇見的事情而激烈。
入世，才是真正成爲一個獨立存在個體的基礎。
然而，對于現在的江小川來說，他并不在意外界是如何的。
而他仍然興奮的重重點頭：
“我會盡快恢複好的！”
……
江川再次回到了燕郊基地。
此時，他正跟在許衫身後。
和上一次不同的，這次他終于不再隻停留在外圍部份了。
他終于開始朝着這個基地最深處的秘密前進。
江川跟着許衫的腳步，穿過了一道又一道的巨型金屬門，一層又一層的向地下深入。
越是向下，江川就越是覺得驚訝震撼。
厚重到了極緻的金屬鋼闆，一次又一次的身份檢測，一層又一層的地下空間……
難怪自己之前将精神力向下蔓延了那麽多，卻還是沒有看到機甲的真正模樣。
當時自己的精神力是在第三道金屬擋闆的盡頭到達了極限，而他們現在已經穿過了第四道金屬擋闆……
而這些擋闆的存在，更是讓江川心中詫異不已。
與其說是防止入侵和保密……
不如說像是在防止其内有什麽東西失控一般。
是将最危險的存在鎮壓在地底，是防止惡魔來到人間的最後阻礙。
在穿過了第五道門後，許衫終于停住了腳步。
“我們到了。”
他平靜的開口說着，離開了電梯門口。
而江川卻是透過許衫的背影，終于看到了電梯門外的場景，在看到那場景的第一時間，江川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愕然的瞪圓了眼睛，腳步下意識的向外邁步而出，當他終于站在了這偌大空間之中，看着這無數燈光充斥卻仍覺得昏暗的巨大空間，他才覺得自己的想象力匮乏到了極點！
爲人類的頂尖技術力而震撼！
這裏的地面牆壁似乎完全由金屬鋪就而成，他們剛剛乘坐的電梯空間大小已經足夠誇張，但電梯之内的空間和此時所身處的巨大空間相比，簡直像是一粒芝麻落在了廚房裏那樣，剛剛從電梯裏走出來那一步的沖擊，讓人頭皮發麻！
而江川的視線，卻是停留在了這巨大空間的盡頭。
在昏暗之中，一道巨大的人影，沉默的站在那裏。
似乎是在黑暗之中蟄伏，随時可以睜開雙目，給予這個世界一點小小的機甲震撼。
那種威武沉重的壓迫感，足以令人窒息。
江川下意識的向那在黑暗之中的身影接近，想要一睹真容。
那簡直像是擁有魔力一樣，對江川擁有着極緻的吸引力。
可就在他打算往那邊走過去的時候，許衫的聲音卻是突然傳來：
“别過去了。”
“沒開燈，你過去看要走半天。”
“研發組連軸轉了二十多天，今天剛去休息。”
江川驚醒過來，詫異看着身邊的光亮：“沒開燈？”
許衫嗯了一聲：“在這裏，最低限度的光照，就被我們稱作沒開燈。”
“跟我來吧。”
“以後你有的是機會看。”
江川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黑暗之中沉默的巨大身影，然後跟上了許衫的腳步。
兩人的腳步聲在巨大金屬盒子裏回蕩，同時回蕩着的，還有許衫的聲音：
“考慮到你的精神力強度非同尋常，這次你用來訓練的虛拟實境，其實也不單單是訓練……”
“也是爲了我們能拿到一些實測數據。”
“你也知道，機構裏的人都已經分散到了全國各地……現在由你來進行測試，再合适不過了。”
“我想你也大概猜到，我說的訓練到底是什麽了。”
江川的瞳孔在放光。
可還不等他回應，許衫的聲音卻是繼續傳來：
“沒錯，就是模拟機甲操作。”
雖然被搶了話，但江川仍然相當興奮。
然而問題在于他有些不明白，
“說起來，其實虛拟實境的設計，本來并不是爲了用來給你們進行第三階段測試的。”
“那本來就是操作機甲的核心。”
“和那些動畫電影不一樣……用拉杆和鍵盤操作的機甲，我實在想不通那是怎麽操作的。”
他這麽吐槽了一句，然後繼續說道：
“真正操作機甲的時候，虛拟實境所獲得的身體信号，将會原原本本的反饋到機甲上。”
“同時，機甲所獲得的反饋，也将會傳遞到你的大腦之中。”
“這相當危險。”
“哪怕是我們削弱了機甲本身受傷後反饋的異常信号，但那種精神壓力也非同小可。這和你的精神力強度無關，而是精神污染方面的問題。”
“做好心理準備。”
江川點了點頭。
但是許衫的話還沒有停下。
“而且危險不止如此。”
“你接下來使用虛拟實境進行訓練所用的頭盔，是比較特殊的。”
“簡單來說，就是其上的禁制比較強。”
“當時你們培訓時所使用的頭盔，其中刻印了壓制精神力的禁制。而爲了防止駕駛員的精神力沖破虛拟實境的束縛，我們不得不對頭盔進行了加強。這種加強會進一步壓制你大腦的精神力，如果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會導緻精神力逆向湧入。”
“這會讓你受傷。”
“你一定要注意，即便是在虛拟實境之中，也要調控好精神力的輸出功率。”
“一旦發生問題，甯可提高精神力輸出破壞設備，也不能減弱精神力輸出功率。”
江川點了點頭。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一處樓梯之前。
跟着許衫的腳步，他們來到了一處擁有着落地窗的觀測房間之中。
這裏的空間也不小，但是尺寸相對來說正常了許多，隻和一個車間大小類似。
不少設備和操作台，全息光幕出現在了眼前。甚至那些操作台和工作台上還有半杯咖啡。看來的确如同許衫所說的那樣，今天那些工作人員們在許久的疲憊之後……已經放假了。
在這個觀測房間之中又是七拐八拐，江川來到了一處看起來及其複雜，線路滿地的像是培養艙一般的箱體之前。很明顯，這應該就是進入模拟機甲駕駛的工具了。
許衫将一個眼熟的頭盔塞到了江川手裏，開口說道：“帶上，進去吧。”
江川掂量着這個頭盔，發現和自己的那款……手感上竟然很相似？
想來自己已經離開青市挺長時間了啊……
但是此時他也沒心思去想那麽多，立即戴上了頭盔，抓緊往那像是休眠艙一樣的玻璃狀“棺材”裏躺了進去。
“準備好了嗎？”
透過密封玻璃，還帶着頭盔，江川隻能隐約聽到一些外界的聲音。
但是許衫拍了拍那密封玻璃的砰砰悶響卻是異常清晰。
江川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随機，一道電機開始工作的嗡鳴聲瞬間出現在了耳邊。
再之後，他眼前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裏，一道亮光在他眼前亮起。
【歡迎使用本操作系統。】
【操作員：001。】
【系統正在加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