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甲四強如曹志剛、陳宇飛等人,也爲此而神色凝重。
朱成竹仍然在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麽。
“老子當時怎麽就想着直接開過去?真他娘的邪了門了。”
“這玩意兒要是動起來,怕不是要壓扁哥們幾個……”
他作爲司機和技術員,承擔的責任相當的多。當然,此時操作無人機的也是他。
俯瞰之下,那石巨人側躺在山間相對平坦的地面上,以衆人的視角看去,它是以背部對着他們的。調查小隊的人們看過去,就像是看到了一到三十多米的懸崖峭壁。
這昆侖山雖然連綿不斷,但樹确實不多,這石巨人身上也并不存在任何植被……它就這麽側卧在山間,在獸潮腳印之中。
在朱成竹的嘀嘀咕咕聲中,突然間方義帶着不确定的語氣開口問道:
“這東西需要……休息嗎?”
曹志剛揚眉:“這是石頭。休息什麽?”
方義緊接着便說道:“那意思就是……它暫時沒有威脅了?”
鍾花花搖了搖頭:“還是能夠感受到精神力波動,不能确定沒有威脅。”
方義是幾個月前青山唐墓事件的參與人之一,他很清楚鍾花花的覺醒記憶是誰,所以在精神力探測這方面的問題,他當然是相信的。不過此刻他卻是摸了摸下巴,似乎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方義的聲音落下,可唐宋明驚疑不定的又馬上響起:
“諸位,且看這巨人足部!”
“此物竟是……”
“無足!?”
朱成竹的嘀咕聲音戛然而止,他立即操作無人機,将鏡頭局部放大,看向了那側卧巨人的腿部。
這麽一看,衆人的表情都發生了變化。
正如唐宋明所說,這石巨人……無足。
那石巨人腿部直接聯接着地面,竟然像是從地面長出來的一般。
陳宇飛默默點頭,有些吃驚:“難怪沒有發出聲音……”
“竟然是這樣的?”
武朕突然間說道:“可是它爲什麽躺在這裏一動不動?”
曹志強自然也在思索當中,他緊鎖的眉頭說明了一切。
但這并未耽誤他開口:“這正是我們需要調查出來的原因。”
他略微一頓,接着又道:“這樣,我們三個甲四去近距離查探一番,你們在這裏等着。”
“那東西一旦發生動作,老朱,你帶着他們先走。”
朱成竹和另外一位甲四陳宇飛剛剛點頭,卻聽到武朕提出了抗議:“我也要去!”
咚!
這咚的一聲,來自于曹志剛拳頭的暴擊,用暴力擊潰了武朕提出的要求。
可這一聲響剛落下,卻聽到鍾花花說道:“我跟着你們吧。”
這柔柔弱弱卻堅定不移的聲音,讓曹志剛曹志強兄弟有些費解,錯愕。
曹志剛皺眉:“你要去?”
鍾花花點點頭:“你們三個甲四都不是精神系,在這方面我多少能幫到點忙。”
“如果要逃跑,我的速度也不會落後。”
鍾花花雖然在培訓結束後定級爲乙上,但是她的精神力強度和使用能力,毫無疑問已經極度接近甲四了。
但是作爲曾經的老師,現在的隊長,曹志剛和曹志強當然不願意讓鍾花花去冒險,可還不等兩人開口說些什麽,卻聽到了身邊陳宇飛的聲音傳來:
“言之有理,那便是我們四人同去。”
……
正當鍾花花等人開始去探查那石巨人的時候。
各地都在進行與獸潮的對抗之中。
柳亦在興安嶺與張北山碰了面,但是基本沒有交流就已經投入到了戰場之中。
此時一月,興安嶺氣溫已經達到了零下四十度。這極寒之下,那些覺醒的異獸可要比南方山林之中兇狠更的多。而且不隻是異獸,這興安嶺之中各種詭異的事情也正頻頻發生……
北方異獸覺醒與南方有些……不太一樣。除了力量和能力之外,還透着一股股的邪門。這對于奔赴興安嶺的各個隊伍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場場嚴峻的考驗。
……
儒生齊書成在蓬萊看到了無數奇景,聽到了無數神音,而且這種異象正在伴随着時間流逝而越發擴散。毫無疑問,自從1月1日開始之後,這地方似乎要誕生出些什麽更加令人驚詫的異象……
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甲三和兵部戰士們來到了蓬萊駐紮,來自于兵部研究院和機構科技組的新鮮玩意兒正在輪番上場。如果江川在這,就能看出來,很多原型他是曾經看到過的。諸如當時在青山營救自己時的那些奇特槍械,比如那時候在青山檢測精神力場的便攜版儀器……
作戰指揮車不知在蓬萊停了多少……
齊書成正在執行絞殺異獸的任務之中,他手中握着一杆從孔廟挖出來的毛筆,剛剛将一隻身上散發着五彩光芒的鹿殺死。這在記錄之中本應該是祥瑞,可此時卻對人類發起了攻擊。情況很不妙,而齊書成聽說還有更加不妙的情況……
據說泰山那邊的問題,比蓬萊更加嚴峻。
他看着倒在地上,五彩漸漸熄滅的神鹿,沉默的暗自想着:“總不會是要滅世吧?”
……
蜀地,瓦屋山。
小和尚釋善正帶着隊伍深入瓦屋山之内。瓦屋山的情況與其他各地有些不同,異獸并未形成獸潮,這裏的主要問題,出現在了瓦屋山本身。
這瓦屋山擁有人間天台之稱,清代有人稱之爲是坦蕩高原,它的山頂平整無比,像是一個巨大樹樁,不知被怎樣的力量斬斷了那棵誇張的巨樹,留下了如此誇張的“樹樁”。
而此時,瓦屋山的正在散發着蒙蒙光亮。從極遠處看過去,便能看到那巨大“樹樁”之上正有光束正在向天空散射,到了千米高空後又散落墜下……這光芒,便構成了巨樹的模樣。
因爲科技手段完全不可用,釋善帶着的隊伍正徒步向瓦屋山謹慎靠近。
好在瓦屋山景區發展不錯,此時他們正沿着遊客棧道前進。
釋善偶爾會停下腳步擡起頭來遠遠的看向瓦屋山,看着那神秘的光線。堅定澄澈的眼神之中,偶爾會透出一些畏懼和惶恐。
他知道,同時進入瓦屋山的不隻有自己這一隊。
當時共同出發的隊伍數量不少。
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同行的隊伍了。
到底……誰能活着登上山頂?
……
蜀地,另外一處地方已經被機構和兵部聯合列爲了“絕境”。
此地名爲三星堆。
一個平靜的身影正枯坐在早已經人去樓空的考古挖掘現場,一盞孤燈擺在他盤膝而坐身形的旁邊。
他凝視着深淵,似乎融入到了這片濃濃的黑暗之中。
甲上于海道已經回到了文明世界,但又再次枯守在此處,作爲另外一個文明可能造成沖擊的最後守門人。
……
各個沿海地帶。
駐防工事正在緊鑼密鼓的建築當中。
在機構的文書之中,這次耗資巨大、即将讓沿海地帶被完全隔絕的建設計劃,被稱作“新長城計劃”。并非是簡單的将大陸和海洋隔絕,而是建立起精神力探索雷達站,竭盡全力将危險隔絕于文明世界之外。
但所有人都知道,海底的危險卻絕不會因此被真正切斷。
隻是現在能做的事情确實不多。
……
視線又回到昆侖指揮中心廢墟。
李依和衆人一起,仍然在廢墟之中搜索着幸存者。
這昆侖指揮中心之中何止千人,搜救任務的難度當然不低,所以即便是幾十名覺醒者在此處執行搜救,卻仍然無法加快進度。這搜救工作枯燥乏味,而且給人帶去的心理壓力極大,凄慘死相的屍體,觸目驚心。
而這幾十個人明明很多,可分散在這偌大的指揮中心廢墟之中,就顯得零零星星……
但唯有那麽十幾個人站的很近。
田甜戴着口罩,直起腰來,眼神難看的說道:“早知道跟武朕學習一下了。”
李依聽到了但是沒有回應,仍然保持着工作進度。
林辭說道:“别抱怨。”
“那是武朕用他自己的方法争取來的機會。”
田甜切了一聲:“什麽方法?臉皮厚嗎?”
梁城也突然間直起身來,有些錯愕的朝着四處望了望。
田甜一愣,随即笑了笑:“梁城你也覺得我說的對吧?”
梁城搖了搖頭,眉頭逐漸皺緊了:
“不是。”
“……”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尋找着些什麽。他很快找到了方向,朝着指揮中心的西邊遙遙的指了一指。
“那邊……”
“那是什麽?”
幾個人的表情突然一變,李依也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情,直起腰來看向了梁城手指的方向。
注意到不遠處一班同學們突然間僵硬的身體,程書和陸鳴等人也都一起看向了那邊。
原本他們還有些迷糊,不知道原因。
本來陸鳴想問,但是他剛剛張嘴,卻是立馬就呆住了。
因爲當視線看過去的時候,便已經不需要多問。
一陣煙塵,正從山脈之間滾滾而來。
那是……
獸潮。
不明來源,不知爲何。
雖是晴空萬裏,但那滾滾而來的,卻是讓人感覺到了宛如天塌一般的巨大壓力。
林辭作爲這隻小隊的暫時負責人,他第一個做出了反應。
“西方!獸潮!”
“各組準備離開!”
“重複一次,指揮中心西方獸潮正在向我方靠近!各組準備迅速撤離!”
昆侖指揮中心之中各個搜救小組立即做出響應。
青市衆人立即朝着撤離點狂奔。
雖然早就被警告過可能仍會遭遇獸潮,但是這事兒真發生在眼前的時候,卻是仍然覺得出乎預料。
沒有收到預警,沒有收到任何提示,這獸潮就已經到了可以目視的地步!
這代表着他們最多還有十幾分鍾的時間準備撤離!
一邊飛速朝着撤離點趕,林辭放慢速度來到了梁城身邊:“剛剛是怎麽感受到的?”
“是……突然出現的?”
梁城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突然皺起了眉頭。
林辭看到梁城的反應也有些覺得莫名其妙,是否是“突然”出現,這應該有個明确的答複,可是爲什麽梁城是這樣的反應?
正當他們撤離的時候……
遠隔指揮中心一百公裏的臨時機場,幾架戰鬥機和十幾架直升機已經起飛。
即将在幾分鍾後開始轟炸那些正在狂奔的獸潮!
……
與此同時。
燕京。
一道裹着破布、帶着兜帽的身影,正走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将自己的臉遮蓋的嚴嚴實實。
他似乎已經走了很長時間,步伐很慢,顯得極爲虛弱。
走到岔路口時,他會站住一段時間,閉上眼睛四處看看,然後才再度邁步前進。
一月份的燕京零下十幾度,可這人穿得卻不多,那塊像是床單一樣、帶着破口的布用來禦寒很明顯不夠。這樣的異常,很容易引來注視,可偏偏似乎沒有人注意的到他,在密集的人行道上,這男子像是孤魂野鬼一般行進,似乎與這世間有一道透明的壁障在他身上。
而此時,一直堅定着腳步朝着腦海之中那處光亮而去的年輕男子,卻是突然間站住了。
“爲什麽要去那?”
他提出了一個問題。
他的眼神之中閃過了幾分不解,似乎從廢墟之中爬出來之後,渾渾噩噩的就隻有一個方向想去,但是他始終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想去,爲什麽要去。
可是他眼神之中的不解很快就消除了。
取而代之的……
是他的眼神再次變得堅定了起來。
因爲他無處可去。
不隻是無處可去。
他連自己的姓名是什麽都不知道。
當他再次準備邁步前進的時候,他突然間停住了腳步,深出手來接住了一片雪花。
他擡起頭來,看着星星點點的雪花碎片搖晃落下。
而這個終于從兜帽下漏出來的臉……
和江川一模一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