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櫃，辦公桌，茶幾沙發……
似乎有種站在徐成功辦公室裏的錯覺。
江川剛坐在沙發上，就聽到了王學軍的問話：
“第一次來總部感覺怎麽樣？”
他将視線落在這個中年男人身上，看到他身上穿着的一件滿是褶皺的白色研究服，看到了他眼神裏毫不掩飾的興奮，同時也看到了他的深重發黑的眼袋，以及不修邊幅胡子拉碴的下巴……
這個看上去十分疲憊但是又詭異的很有精神的中年人，就是技術組總負責人王學軍。
而面對着他的問題，江川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
“挺……”
“挺熱情的。”
江川如實的說道。
聽到這個形容，王學軍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說道：“你還不知道這事兒。”
“你之前一段時間在虛拟實境第二關下的表演，讓咱們總部枯燥的工作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這段時間‘演出’停止，不少人都覺得可惜呢。”
“誰也沒想到能造成這麽大的影響，不過說到底……”
“你那種殺喪屍的手段感染力确實很強。”
說着的時候，王學軍還做了一個捅刀的動作。
江川聽到這個解釋，有些發懵。
而王學軍并沒有再閑聊，他很快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了，江川，這次讓你來總部的原因。”
江川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是。”
“我的新能力。”
王學軍嗯了一聲，接着繼續開口：“距離你們破了第十關，已經過了二十多天了吧？”
“這段時間怎麽樣？這個能力有沒有進行開發？”
江川如實的回應道：“就是可以使用的次數多了一些。”
“本質上沒有啥進展。”
王學軍點了點頭：“正常，這種能力必然不是能簡單開發出來的。”
他這麽說着的時候，從抽屜裏拿出來了三顆小小的金屬球，比彈珠大上一些，然後将這三顆金屬球扔在了地上，這三顆金屬球先是自由滾動，然後驟然停止，随即散發出了光芒，構成了一副全息影響。
王學軍站起身來道：
“我也不多賣關子了，就直接切入正題吧。”
“江川，你的理解裏，什麽是空間？”
江川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
這個問題他到是從來都沒想過，即便是因爲能力而展開過一定的探索，他也沒有深思過空間的本質。
對于江川來說，空間就像是空氣一樣，是存在所需，是不可捕捉不必深思的。
當面對着這個問題的時候，一旦開始思考，卻又覺得十分混亂。
他皺着眉頭回答道：“空間是……虛無？”
王學軍聽到江川的回答，笑了笑說道：“沒錯，空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這麽理解。”
“空間，是沒有能量的事物。”
“無論是從數學還是從物理角度去解釋，空間都是一個背景，是發生變化所依托的參考系。”
“但……”
“說起空間，就不能隻說空間。”
王學軍說着的時候，揮了揮手，那三顆金屬球所鈎勒出來的全息空間，發生了變化。
所有的光點凝聚到了一處，凝成了一個明亮的點，然後驟然炸開。
整個辦公室裏都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光點，竟是給人一種浩瀚無垠之感。
王學軍繼續說道：
“宇宙誕生之初，大爆炸濺射出了無數物質和能量。”
“是星球，是物質，是各種元素，是我們現在還不曾完全參透的四大基本力……”
“而相伴而生的，便是空間。”
“……”
說到這裏，王學軍頓了頓，随即看向了江川繼續說道：
“江川，你知道能夠掌控空間，代表着什麽嗎？”
江川聽着這些，一頭霧水。
面對着突然而來的問題，更是滿臉茫然。
王學軍似乎也根本沒有期待江川能夠給出什麽答案。
此時他再度揮手，眼前的那些飄散着的光點，迅速凝聚，成了一顆蔚藍色的星球。
進而視角飛速下降，從極大尺度的宇宙，到一顆星球，到城市到樹木，到人體，到細胞、細胞核，到DNA雙鏈，再深入蛋白質之中，那些質子誇克……最終到達一片虛無。
同時，王學軍的聲音也再次傳來：
“如果能夠真正掌握空間，那代表着……”
“你将無所不能。”
王學軍的語速變得更快，語調也變得激昂了許多，他繼續說道：
“能量！信息！物質！甚至是時間！”
“這些全都與空間密不可分！”
“雖然我們現在無法理解你到底怎麽操控了空間，但在這個時代，無法理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隻要可以使用！就能繼續向前！！”
王學軍此時眼神之中閃爍着的激動，這份激動甚至能夠感染到江川的情緒。
而江川此刻也突然間明白，爲什麽王學軍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眼神裏會那般期許。
王學軍深吸了一口氣，随即再次開口說道：
“江川，我已經爲你規劃了未來的訓練方案。”
“掌握空間的路途遙遠，但隻要踏上了這條路，哪怕隻是一點點的進步，都可以讓你的實力突飛猛進。”
“而目前最基礎的空間利用手段，也就是你目前掌握到的手段，是距離。”
“按照你在第十關做到的，這種縮短距離的手段，你是否明白其中的緣由？”
江川實在的搖了搖頭。
雖然他能夠做到，但是到底怎麽做到的，他卻是完全摸不着頭腦。
不過江川仍然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或許……是穿透了空間？”
王學軍聽到這樣的回答，笑着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他再次揮手，那些本來散去的光點，再次開始閃爍，成爲了一道道的網格。
他伸手去觸碰那些網格，而網格伴随着他的手掌接近而開始扭曲變形，周圍的空間向同一處開始壓縮。
網格之中原本平行的兩個面，開始凹陷，彼此貼近，最終原本距離平行着兩個面，有了一個交彙處。
王學軍開口解釋道：
“不是穿透空間，而是壓縮空間，将空間壓縮，從而達到了縮短距離的效果。”
江川看着那全息畫面上的平面，再次回想起來了在虛拟實境之中面對着周瑛那道屏障時候的感受。
此時眼前所見，與那時候的感受相互印證，彼此相融。
原本不懂，但是現在說到這裏，他似乎冥冥之中意識到了什麽。
跟這王學軍的思路這麽思考下去，江川的右手手掌上，也因爲他動念嘗試而開始泛起層層波紋。
王學軍繼續說道：
“而即便隻是這樣粗淺的運用，已然是相當強大的能力，伴随着你能壓縮的空間越來越大，動念間山崩地裂城池崩頹便不再是想象。”
“不過這種事情，對你來說還太早。”
“你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掌握更多的使用方式。”
“既然你現在掌握到的是空間的收縮，那麽目前最觸手可及的下一階段，就是‘膨脹’。”
那全息畫面再次發生變化，和此前的演示恰恰相反，這一次，兩個平行的網格從中間部分凸起，兩個點互相遠離。
王學軍開口說道：
“就這麽簡單。”
“将原本的壓縮變成膨脹。”
“本質上，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
江川看着這個畫面，有些微微愣神。
但他馬上從恍惚之中脫離，開口問道：“我要怎麽訓練？”
王學軍豎起了兩根手指，開口道：“有兩種方式。”
“第一，像是你在第十關的領悟一樣，借用虛拟實境進行體悟。”
“第二，你也知道，覺醒者隻要契合度足夠，那些感覺和記憶，就可以複現在你的腦海之中。”
“按道理來說，這兩種方式應該是可以并駕齊驅的。”
“但現在你的覺醒記憶仍然是最高級保密，就無法根據你的記憶進行布置。”
“那麽問題來了。”
“江川，你的覺醒記憶到底是誰？”
然而面對着這種問題，江川隻能搖頭。
王學軍無奈的笑了笑：“不能說嗎？”
但是他很快就收起了無奈，點頭說道：
“不能說也正常。”
“雖然會稍微減緩一些速度，但第一種訓練方式其實也能無形之中觸碰到那些塵封的記憶。”
說到這裏，王學軍深吸了一口氣：
“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來總部進行相關訓練了。”
“擁有理論和表現方式之後，通過虛拟實境進行演化，讓你進行體悟。”
“寄希望于你能夠迅速成長。”
江川重重點頭，心頭也生出了幾分感激：“感謝。”
王學軍搖頭說道：“不必謝我。”
“我也不是白白幫助你的，江川。”
“你成長起來之後，我們的基礎理論或許可以在你身上發現新的突破。”
“這無論是對機構還是對這片土地，都是天大的好事。”
“這個世界正在天翻地覆，我們必須要抓住一切成長的機會。”
王學軍站在江川面前，拍了拍江川的肩膀，他那疲憊的眼神裏閃爍着對未來的期待，鄭重說道：
“江川，加油。”
“人類的未來，或許會留下你的名字。”
這些話，在江川耳畔轟隆作響，振聾發聩。
震的他有些發懵。
他從未想過這麽宏大的事情。
他還記得幾個月之前，自己心底裏還隻是想着，要乘上這新時代巨輪喝口湯。
而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之後，江川知道自己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不僅僅是身份上的變化，更是心态上的變化。
王學軍的聲音再度傳來，打破了江川腦海之中的驚濤駭浪：
“現在說這些或許還太早。”
“江川。”
“許衫還在等你，你去找他吧，九行的事情，他想和你談談。”
“别忘了明天來一趟，開始訓練。”
江川點了點頭，剛想出去，然後又問道：
“那培訓第四階段怎麽辦？”
“我還參加嗎？”
王學軍說道：
“不耽誤。”
“你們青市的那幾個人我也有數，前面的幾場較量難度不大。”
“而且第四階段對你來說也起不到訓練效果，對于你們的對手來說也不太公平，你的實力已經超出這些培訓生們了。”
“等到需要你出面的時候，應該會是第四階段培訓要收尾的時候。”
……
與此同時。
機構總部1号保密實驗樓，三樓。
這層樓沒有人影活動，看起來空空蕩蕩，除了安全通道提示牌的幽綠光芒閃爍，便是走廊深處的實驗室門縫裏有光滲出。
仔細聽去，悲慘虛弱的哀嚎聲一陣陣的響起。
這間秘密實驗室裏，一名穿着手術服的中年人，正站在手術台前，手術刀切割的聲音不斷響起，每次響起，都伴随着一聲悲哀的嘶吼。
中年男人帶着口罩，手上是醫用手套，頭發也都包裹在手術帽之下。
“啊！！！”
似乎是下手太重，他本來流暢動作的右手突然間停頓了一下。
這男人看向自己的實驗體。
“還沒有習慣嗎？”
“傑克先生。”
吸血鬼傑克本來就慘白的臉，此時更是白的像是一張紙一樣。
聽到這樣的問話，他的眼神之中出現了幾分憤怒，可更多的還是恐懼。
他嘶啞的開口說道：
“你這個悪魔！”
男人對于這個稱呼毫不在意，他平靜的回應道：“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說着的時候，他手上的手術刀又切下了一塊皮膚組織，又引來了一聲哀嚎。
中年人将那塊皮膚組織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培養皿裏。
此時，在手術床旁邊的台子上，已經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培養皿，培養皿裏都是血肉，雖然已經離體，但那些培養皿裏的東西仍然在翻滾，似乎是想要逃離。
中年人準備繼續切割，但是他剛剛再次拿起手術刀，卻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迅速傳來。
腳步聲迅速接近，卻是站在門口沒有進門來，但彙報的聲音卻是已經在門後響起。
“盧老師。”
“江川來總部了。”
“現在在技術組。”
聽到這個聲音，口罩之下很明顯有嘴角揚起的痕迹。
盧斌嗯了一聲，沉穩開口說道：
“我知道了。”
“……”
“通知下去，按照原定計劃行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