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總部,培訓計劃組。
在計劃組的巨大落地屏幕上,此時正有數不清的畫面在輪番點亮。
此時正是各地機構培訓開始第三階段訓練的第一天,這些被輪番點亮的畫面,就正是各地機構培訓生們正在進入“虛拟實境”後展現出來的畫面。
計劃組負責人馮曉波和技術組負責人王學軍倆人正站在巨幅屏幕之下,仰頭看着這些進入到了“訓練”之中的學生們。
在他們身後,整個計劃組辦公室裏人來人往,雖然此時正是大清早,但是這些工作人員們已經開始忙碌。
這當然是爲了能夠切實的保障各地機構培訓生們的訓練,也爲了确保他們的安全,在發生特殊情況時可以及時做出應對。
技術組負責人王學軍看着眼前的畫面,臉上有些無奈:“非要搞這種世界觀……”
“這要是給哪個孩子吓出來個好歹你怎麽辦?”
計劃組負責人馮曉波聽到這話冷哼了一聲:“吓出來問題怎麽辦?涼拌!”
“這些孩子都是未來機構的棟梁,是要肩負起維護這片土地安定的未來!”
“要是吓出來個好歹……那就趕緊淘汰!”
“這樣根本無法應對任務,對機構無用!”
“被淘汰了雖然丢臉,但着對他們自己來說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去送死。”
計劃組馮曉波繼續說道:
“想要鍛煉他們精神的強韌度,這個世界觀最爲合适。”
“越是極端越好。”
“我還在想要不要設置點必死的關卡,但最終還是折中了。”
王學軍愣了一下,他可是完全清楚整個九關的關卡設置的,他詫異的皺眉:“這也叫折中?”
馮曉波在回想着第三階段進行設計時候的想法,根本沒理會王學軍的質疑。
他隻是繼續說道:
“精神力的多寡、精神力的使用方式,每個人都不一樣。”
“更何況還有占比超過百分之六十的身體系覺醒者……”
“這就導緻了第三階段培訓的内容不可能完全是教學。”
“實際上我們也從來沒有盯着‘教學’去設計。”
“我們計劃組進行的教學項目規劃自始至終的設計理念,都是趨向于實戰。”
“上一關銅人陣之中,這些孩子們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對敵能力。”
“但銅人陣畢竟是死的。”
“當他們面對着真正的危險,面對着真正生死抉擇時,還能像是在面對着銅人陣時那麽冷靜嗎?”
他略微一頓,繼續說道:
“這些孩子是幸運的。”
“不用真的上戰場厮殺,就能通過技術手段進行心性上的磨砺。”
聽着他的話,王學軍回想着自從機構總部成立的這一年以來發生的事情,心中也默默的承認了馮曉波所說的話。
因爲在過去一年的時間裏,時不時的就會聽到外勤組有人在任務之中夭折。
機構當然會按照能力和任務難度進行任務分配,像是那些天才們尤其會受到保護,外勤任務分配時甚至會降低難度,盡量保證有潛力者的生存率。
可即便如此,折損率也大大超出預期。
這樣意外的損失讓外勤百思不得其解……
是一次外勤任務的視頻記錄解答了疑惑。
明明是一次不可能失敗的任務,偏偏因爲數次錯誤判斷,讓任務執行者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絕路。
複盤原因時,視頻中那名任務執行者的離譜判斷,讓當時參與會議的人直皺眉。
像是放棄了使用腦子而是在使用腳後跟的死皮在進行思考。
可這樣出乎預料的死因,卻是解釋了那時候困擾在所有人頭頂的巨大折損率難題。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實際原因……就是因爲害怕。
恐懼讓他們想要逃避,讓執行任務者在遇到危險時開始慌亂,隻遵從本能去行動,放棄了判斷。
覺醒者們的身體強度雖然提高,但歸根結底他們在幾十天之前還是普通人。
記憶覺醒雖然會帶來能力,會帶來記憶當中的知識,但覺醒者當然不是他覺醒記憶之中的那個人。
即便是趙田宇這樣的,也被稱之爲是人格替代,終究不是白蓮護法重現人間。
絕大部分人在面對着生死危機時,會恐懼、會慌亂、會手足無措,而這樣就會加速死亡的到來。
直白點來說,他們并沒有與實力相匹配的心性。
因爲記憶覺醒而迅速成長起來的這些覺醒者們,完美诠釋了什麽是“揠苗助長”。
他們沒有成長的過程,沒有磨砺的過程,單純隻是實力的突飛猛進,心裏素質卻完全不夠。
像是剛剛走進社會的學生會屢屢碰壁、會消沉會掙紮,需要時間去讓他們在社會裏摸爬滾打、成長,最終才能走進各個領域的核心,接過前輩手中的接力棒。
可這些覺醒者們,面對的是生死,一旦碰壁,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面臨生死關頭失去了冷靜判斷的能力,如此之下的存活率能有幾何?
這個答案可想而知。
所以兵部緊随其後開始了他們的人才培訓計劃,和機構總部平行。
所以機構總部才立即成立了培訓計劃組,旨在讓機構覺醒者必須通過嚴格培訓後才能上崗。
這些血淚的教訓,共同促成了第三階段訓練的核心。
也即是——
讓他們擁有一顆堅韌的心。
通過訓練,讓他們不單單能夠擁有強大的實力,更要有與實力相匹配的心性。
機構需要強有力的任務機器,需要絕對穩定值得信任的高手,這才是培訓的真正意義。
“這次第三階段的訓練,不僅可以讓他們盡快習慣巨大的壓力,同時也能切實的在壓力中提高他們的精神力強度,無論是對于身體系還是對精神系都一樣。”
“這是太多犧牲者的數據總結出來的規律。”
“……”
“也算是一舉多得了。”
王學軍點點頭,心中有些感歎的說道:
“要是都像江川那樣就好了。”
“也能省點心。”
這個叫江川的年輕人,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裏,屢次遇到重大危機。
他不但沒有因此而夭折,反而進步迅猛,在第二階段收官時竟然是拿到了49秒的離譜成績!
馮曉波也點了點頭:“要都是江川這樣的,我們培訓計劃組也沒必要成立了。”
“當年三組的李育也沒有江川這麽迅猛的勢頭。”
“他成長的太快了。”
“甚至超出了我們所有的數據,幾乎是其他人成長速度的三倍!”
“要是江川能這麽平穩的成長起來,怕是以後……”
他正說着的時候,一道驚呼聲打斷了他們的話。
“江川上線了!!”
“江川上線!”
計劃組馮曉波瞳孔一縮,他随即吼道:“江川的實時畫面投到主屏幕!!”
“快!”
……
【第一關:喪屍圍城。】
【任務目标:請逃離這個被喪屍充斥着的城市,這裏已經沒有幸存者,您将不能使用任何超出普通人的行動能力,祝您成功。】
說好的精神力訓練呢!?
說好的加強精神強韌度呢!?
這喪屍圍城啥情況!?不能使用任何超出普通人的行動能力又是啥情況!?
還不等他深思什麽,他身周景色陡然變換!
隻是眨眼的時間而已,高樓大廈平地而起,街道錯綜複雜的出現,一道又一道身影憑空誕生,充斥在那些高樓大廈和街道之間。
在街道陽光從東方升起直至頭頂,然後迅速被天花闆遮蓋,他腳下的地面變成了地闆,一個房間在他身周迅速勾勒,床鋪書桌電視電腦……破舊的煙灰缸,堆滿地面的泡面碗,每一處細節光影都真實到了極點!
一個世界在他身周生成!
“卧槽……”
剛剛看到任務報告時的錯愕被這畫面徹底沖散,取而代之的則是充斥在心中的新奇和興奮。
完全潛行!已自己的視角看到這個嶄新的世界!
江川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後緩緩握拳,力量的确減弱到了普通人的水準,精神力自然也無法調用。
他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如果自己不能調用精神力,豈不是在對敵時給敵人套住這個頭盔,就可以立于不敗之地了?但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真能在對敵時給敵人套上頭盔,那在套上頭盔之前,本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
但江川很快将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中摒棄。
“我有十八關要闖,得抓緊時間……”
“那二十萬在向我招手。”
江川開始打量這個房間,同時也開始習慣這個略有些沉重的身體。
這個房間滿是灰塵,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這說明從設定上來講,自己已經在這裏生活過了一段時間……
江川走到窗口,拉開窗簾便是刺眼的陽光,此時是大中午,太陽很烈。
自己所在的樓層很高,粗略估計在十五樓以上。
樓下小區裏除了破舊車輛和野蠻生長的植物,就是遊蕩的喪屍,數量看起來不多。
他按了幾下電腦電源按鈕,但是電力當然早已經切斷,電腦自然是沒有開機的。
“任務目标是逃離城市……”
“怎麽算是逃離成功?”
他在桌子上掃視了一圈,看到了一本日記。
這種任務提示還真夠隐蔽的。
在真正進入到虛拟實境之後,江川就沒有再看到任何字眼提示。
這種完全的沉浸感,就像是……穿越了一樣。
而完全潛行類遊戲的優點就應該如此。
他拿起日記看了看。
日記上大概寫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背景設定,記錄了一些在災難最開始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
什麽時候停電,什麽時候停水,什麽時候連收音機都沒辦法使用了……
重要的在後面。
【喪屍似乎在進化,我用望遠鏡看到了一些……太可怕了。】
【兵部在城市東側建立了收容站,那裏可能是我最後的機會。】
日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但是在此之後又記錄了一段時間的日記,最後因爲筆沒油了被迫停止。
“一直有計劃想走,但是一直沒有鼓起勇氣離開的意思了?”
“看來這個收容站就是我要去的目标……”
他抽出了日記本裏夾着的地圖。
這張地圖就是市區地圖,上面用筆圈出了收容站所在的地點。
“想要完成任務,就是躲避開喪屍,盡量安全的去往收容站了。”
“問題在于,怎樣能盡量安全。”
江川一邊想着,一邊在這個一室一廳的安全空間裏尋找着可能有幫助的物品或線索。
膠帶、幾本筆記本,幾件衣服,一隻手電筒,指南針,一根繩子,一隻背包,還有一柄螺絲刀。
“嗯……”
“這就是全部了。”
“按照地圖來看,直線距離有大概十五公裏。”
“肯定沒辦法直線前進,簡單預估是三十公裏的總路程。”
“普通人的步行速度是每小時五公裏左右,那第一關的步行總時間是六個小時?”
江川不斷的整理着思路,同時也在研究地圖。
“按照每日訓練時長隻有四個小時的限制來看……”
“六個小時的時間可太長了。”
“這麽莽過去難度太大,中間一定會遇到些喪屍之類的,按照日記來看,設定上還有普通喪屍之外的喪屍種類……”
“我得琢磨點别的辦法。”
“現在的身體素質是普通人,想要穿過這麽多喪屍去收容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
“宋曦現在是不是已經出門開殺了?”
江川這麽想着的時候,已經将筆記本用膠帶結結實實的纏在了手臂上,小腿和大腿也沒落下,然後穿了幾層衣服,帶好了兜帽,攥住螺絲刀,将手電插進腰帶,繩子放在背包裏背好……然後站在了門前。
“現在也沒什麽好選擇的餘地,這件屋子也搜的差不多了。”
“既然是‘關卡’,那總是要有逃離可能性的。”
“現在要做的,就是先離開這棟樓。”
江川這麽琢磨着,抓住了門把手,輕輕的按壓了下去。
雖然明知道是假的,但心跳确不由得已經開始加速了起來。
就像是玩恐怖遊戲一樣,明知道是假的,但也會發自内心的恐懼……更何況此時此刻這裏發生的一切如此真實?
外面的走廊一切都是未知,會發生什麽根本難以預料。
吱嘎——
防盜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門縫裏一股難聞的渾濁氣息拂面,江川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然後逐漸擴大門縫,視角正在伴随着門推開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大,昏暗的走廊出現在了面前……
江川左右看了看,确定走廊裏沒有威脅,然後輕手輕腳的踏入了走廊之中,他甚至沒有關上房門。
電梯當然不能坐。
江川沿着走廊,吵着消防通道的門口靠近。
一扇又一扇防盜門經過他眼前,有些門内還偶爾穿出牙齒碰撞的細微聲響,聽的人毛骨悚然。
甚至有的門敞開了一道門縫,但江川隻當沒看見。
他站在消防通道門口,看着那兩扇搖搖欲墜的防火門,側過身去謹慎的
消防通道走廊裏面沒有一點光線。
本來就渾濁的空氣在這裏變得更加濃郁,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吸入了幾分“壓抑”。
江川取出手電筒,點亮。
手電筒燈光的照耀下,他注意到了“17”的标注。
台階很陡,樓梯空間又很逼仄,幾乎隻有一個人行動的空間。
在手電筒的光芒下,江川踏出腳步,像是在朝着深淵的更深處進發。
……
江川自從進入虛拟實境之中的所有行動,都被在燕京的計劃組工作人員們看在了眼裏。
畫面左上角,有幾個豎排的實時信息。
除了【021-010101D:江川】這樣的編号沒有波動,其他的數字都在不斷的浮動之中。
心率、網絡延遲、壓力程度……
這些數據都在頭盔的監控感知之下,用以避免有人壓力過大出現問題,方便即時退出虛拟實境。
王學軍問向一旁:
“怎麽說?”
馮曉波有些感歎的說道:“這小子簡直是在拿着劇本走。”
“從開始到現在,沒有任何疏漏,掌握到了可以掌握的所有情報,沒有大意,始終保持冷靜……”
王學軍吐槽道:“還不是因爲你的意圖太明顯了?”
馮曉波嗤笑一聲:“意圖明顯?”
“你是不知道在這種環境下人的注意力會被分散到什麽地步。”
“換成其他學生,可不會像是江川這麽順利,怕是這個時候已經踩了好幾個雷了。”
王學軍揚了揚眉毛:
“不應該吧。”
“很明顯其他房間裏還有喪屍,發出比較大的動靜,就會觸發危險。”
“而且即便不像是江川這麽順利,也應該不會有太多麻煩。”
馮曉波冷哼一聲:“怎麽說?賭點什麽的?今晚請我喝兩杯?”
王學軍點頭:“沒問題。”
如此,馮曉波拿起遙控器換台一樣切換了幾個畫面。
看着連續切換的幾個畫面裏,王學軍看着那些畫面,逐漸瞪圓了眼睛。
有些人已經失敗重來,有些人在走廊了和喪屍搏鬥……
有的沖進了消防通道,在身後成群喪屍的追逐之下逃亡。
而更關鍵的是,他們絕大部分沒有像是江川那樣的全副武裝,有的甚至是赤手空拳。
王學軍看着眼前的畫面,眼神有些詫異:“這就是伱們計劃組挑出來的學生?”
“一群笨蛋?”
馮曉波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笨。”
“是因爲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想要挖掘出所有線索本來就不那麽容易。”
“我們在第三視角下看着,當然會覺得簡單。”
“隻是看着江川這麽做了,才覺得理所應當。”
“可若是身處于其中,就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了。”
“尤其是在這種陌生環境下……想要展開聯想、掌握情報,和在熟悉的環境之中相比,有很大的差異。”
“他們畢竟還都隻是學生,沒有獨立執行過任務。”
“在這種環境下,大腦一片漿糊再正常不過了。”
“就算是隻把虛拟實境當做遊戲,在沒有明确任務提示,沒有目标的情況下,想要做到像是江川那樣……”
“難。”
他略微一頓,然後繼續說道:
“那本日記就擺在出生點之前,所以絕大部分人都發現了它。”
“你信不信,如果我把日記放在别的地方,或者是稍微藏一藏,絕大部分人都會就這麽走出去。”
“但這畢竟是第一關。”
“我給他們降低了難度。”
“除了日記之外,房間裏我留下的可以輔助行動的工具,有的人是根本沒注意到,有些人即便是注意到了也隻是當做無用之物随意丢棄,他們甚至有的人沒有發現手電筒的存在……”
“再加上這畢竟是虛拟實境,他們本身也不夠重視。”
“各種原因促成之下,導緻了這樣的結果,也算是正常的。”
王學軍默默的點了點頭,心裏想着江川能在安樂墓之中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果然是有些獨到之處。
他一邊想着,一邊開口說道:
“那這第一關的目的……”
“看來就是爲了讓他們擁有更強的觀察力,培養出分析局面的習慣?”
馮曉波點了點頭:“還有讓他們習慣這種高壓環境。”
“……”
“你今晚欠我頓酒。”
王學軍對于這頓酒倒是毫不在意,他看着其他畫面裏那些失敗後重新出現在了起始房間裏面的同學,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虛拟實境對于痛感模仿度超過了百分之五十,這些孩子被喪屍啃死,那種恐懼感,怕是得好好緩一緩了。
剛剛就看到有一名同學坐在床沿上大口呼吸,壓力數值瀕臨極限,險些達到足以被踢出虛拟實境的壓力數值。
雖然同情,但這本來就是他們要達到的效果……爲了這些他們在日後的任務中能活的久一點。
這也是爲什麽虛拟實境的訓練每日有四個小時限制的真實原因,避免在壓力堆積之下會産生什麽精神上的問題。
……
江川不知道在燕京總部有許多雙眼睛正在注視着自己。
他現在隻覺得十分壓抑,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不妙了。
伴随着他沿着樓梯向下,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越發濃郁。
還有在樓梯間偶爾會傳來的滴水聲,就更是讓人精神緊繃。
行走在漆黑無比的樓梯間,腳步聲似乎一步步的踩在自己心跳上,耳邊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而手電筒的光線角度實在太窄,隻能照亮一小部分地方,似乎在光芒照射之外的地方,都是蜷縮起來的喪屍。
恐懼來源于未知,而這片黑暗裏似乎到處都是未知。
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間出現一張滿是窟窿的喪屍臉來。
自己背後一片黑暗,他經常會回過頭去看看,總有一種背後發毛的感覺,就像是背後有人一樣……
可是在回頭的時候又經常性的會咬緊牙關,生怕背後真的蹦出來個什麽東西……
簡直折磨。
“11樓……”
“10樓……”
“9樓……”
他試探着謹慎的邁步向下,路途已經過半。
“7……6……”
江川心中的默念,和他的腳步一起停住了。
在手電筒的光芒下,他看到了第一隻喪屍。
這隻喪屍正面對着牆壁,沉默的站着,灰色幹癟的身體上偶爾痙攣一下。
江川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握緊了手中的螺絲刀,腦海之中已經開始進行判斷。
雖然是被手電筒的光芒照着,但是它卻并未給出任何反應。
“我幹……”
“這玩意兒怎麽這麽惡心啊?”
“……”
“不過手電筒照着沒反應,那看來對于光線不敏感?”
“光線不敏感,那就是對聲音敏感了?”
“……”
江川用手電筒又往下照了照,後脊梁的涼意更甚。
下面的喪屍數量越來越多了……
“這他媽怎麽下去啊?”
江川咬了咬牙,輕手輕腳的向下走了過去,距離那隻喪屍越來越近。
距離那喪屍越來越近,江川屏住了呼吸,已經揚起了手中的螺絲刀。
距離越近,就越是能看到那喪屍身上的細節。
江川頭皮發麻,但還是要硬着頭皮往前走。
他輕手輕腳的走進那隻喪屍時,這喪屍卻是并爲給出任何反應。
雖然他始終揚着手中的螺絲刀,但是他在接近那隻僵屍的時候,确并沒有真的紮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避開那隻喪屍,身體幾乎完全貼着牆壁,從喪屍身邊擠了過去。
“6……6樓了……”
他控制着呼吸,大氣不敢出一口。
……
王學軍看着江川的行動,愣了愣:“怎麽回事?”
“這不動手?”
馮曉波說道:“他的選擇是正确的。”
“喪屍對光沒反應,但他又不能确定什麽樣的做法會讓喪屍産生反應……”
“現在如果動手,就有引發屍群圍攻的風險。”
王學軍問道:“風險?”
馮曉波換了個說法:“就會引發屍群圍攻。”
王學軍看着馮曉波:“你丫還真是惡毒啊……怎麽每一步都是坑啊?”
馮曉波對于這種評價呵呵一笑:“不然還訓練個什麽?”
“在明明可以分析出線索的前提下,卻放棄思考,貿然發起攻擊……”
“這會是什麽下場,讓他們長個記性。”
“讓他們未來在發起貿然進攻之前,先過一過腦子。”
王學軍說道:“你就不怕他們第一關都過不去?”
馮曉波說道: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
“等到他們這四個小時的訓練結束,肯定會彼此溝通、進行總結,這不是問題。”
王學軍愣了愣,再次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着正小心翼翼從喪屍身邊擠過去的江川,看着他臉上那個無比厭惡嫌棄的表情,感覺頗有喜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