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陸氏集團,掌門人。”陸港歸把話都攤開了說。
這個問題,他從來沒問過陸厲臣,更不可能去問陸州臣。
可誰也不會想到,他第一個問的人,會是陸家最不着調的陸硯臣。
陸硯臣頓了頓,才問道,“爺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陸港歸自認爲自己還是比較了解陸硯臣的,可此刻看着他的神色,又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真話。”他遲疑着做了選擇。
陸硯臣垂下眸,有條不紊的解開陸港歸手臂上的綁帶,不緊不慢開口,“陸家那點資産我從沒放在眼裏,自然也不會想要陸家和陸氏集團。”
嘩啦一聲,小明打翻了一旁的茶壺。
他反應過來後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收拾。”
陸港歸久久沒能回神。
陸硯臣已經做完測量,開始收納那些儀器了。
還不忘安慰陸港歸,“所以爺爺完全不用擔心我會被啃得連渣都不剩,家族可以控制一個繼承者,但無法限制一位掌權者。”
陸港歸因爲他的這句話而震撼。
陸硯臣已然起身,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離了陸家,依舊是陸硯臣。”
……
扶軟本來打算在家窩一天的,誰知中午的時候醫院那邊打電話過來,說侯正浩吵着鬧着要見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醫護人員。
沒辦法,扶軟隻能過去一趟。
還沒走到侯正浩的病房,便聽到侯正浩歇斯底裏的嘶吼聲。
“都滾!都給我滾!我說了,扶軟不來,我拒絕配合治療,誰來也不好使。”
随後便是一些玻璃碎裂的聲音,中間夾雜着護士的勸解聲。
可惜侯正浩聽不進去,依舊撒着潑,甚至擡手就給了護士一巴掌。
護士打開門跑了出來,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有一個很鮮明的巴掌印。
撞見扶軟的時候,護士腳下步伐頓了頓。
“抱歉。”扶軟微微颔首跟對方道歉。
護士癟了癟嘴,快步離開。
扶軟斂了斂眼底的冷意,這才推門進去。
侯正浩隻聽見了開門聲,視線并沒看過來,還以爲是醫院的工作人員,張嘴就罵道,“我不是讓你們都滾嗎?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扶軟一雙深眸深入海水,就那麽冷冷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房間裏全是狼藉,處處都在彰顯着侯正浩的無能狂怒。
侯正浩罵了一句後,沒得到回應,便不耐煩的回頭,張嘴又要痛罵,這才看清來人是扶軟。
他頓了頓,臉上表情變了變,冷笑着說道,“你還知道來啊?我以爲你當真不管我死活了呢。”
扶軟沒馬上回應他,而是扶正倒下的椅子,找了個位置安放好後,才不緊不慢的坐下。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侯正浩臉上始終挂着嘲弄的神色,“你跟你媽還真是挺像的。”
“你覺得你配提她嗎?”扶軟微微眯眸看向侯正浩。
侯正浩臉色一冷,很不喜歡扶軟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扶軟,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别忘了,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你的父親,你也不想被人非議是個不顧父親死活的不孝女吧?”
扶軟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淺淺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她想看看,侯正浩還會怎麽說。
侯正浩見她沒反駁,還以爲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又道,“雖然你現在是陸家的四少奶奶,可你和陸硯臣還沒領證呢,這位置你未必能坐穩,像陸家這種世家,隻看利益,當初你能跟陸硯臣聯姻,那是沾了侯家的光,現在你把侯家搞黃了,沒有了可以依仗的娘家,你覺得你這個位置還能坐多久?”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得好好的供着你,最好能把公司還給你,爲你拉來更多的投資,讓你和公司都更上一層樓,這樣我就能坐穩陸家四少奶奶的位置了是嗎?”扶軟笑得嘲弄。
侯正浩臉色愈發難堪。
他的确是打着這個如意算盤的。
可這話從扶軟嘴裏說出來,就變了味兒了。
扶軟不緊不慢的往後靠了靠,溫聲道,“所以我爲什麽不讓自己成爲資本本身,而是要多此一舉的捧你上去呢?”
侯正浩被她這話噎住,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扶軟慢慢勾起一個笑,說出一句很殘忍的話,“失去利用價值的那個人,是你,你還不明白嗎?”
一句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紮在了侯正浩的心間。
他好半天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勉強爲自己找補了一個理由說,“那你願意被人說不孝女嗎?你就不怕以後再雲州城,擡不起頭做人嗎?”
聞言,扶軟笑出了聲,她慢慢揚眸,嘴角彎成一個嘲弄的弧度,“你當了十五年的負心漢都能過得好好的,也沒見你擡不起頭做人啊?”
“你……”
侯正浩徹底惱羞成怒。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扶軟會這麽牙尖嘴利。
根本不像是以前的她,總是低眉順眼,一副逆來順受很好拿捏的樣子。
早知道這才是她的本性,他當初又何必去鄉下把她找回來,以至于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呢?
可現在後悔,也改變不了眼下的局面。
侯正浩也看出來扶軟是鐵了心要報複他了。
他恨得咬牙切齒,“你還當真是狠心!是我小看了你!”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種控訴對扶軟來說不痛不癢,甚至在她心裏掀不起半點波瀾。
她依舊面色清淺,從容淡然。
她越是淡然,侯正浩就越憤怒,便有些口不擇言的道,“我知道你做這些是爲了扶笙香,可她值得你爲她做這些嗎?”
提及扶笙香,扶軟的表情就冷了幾分。
侯正浩大聲嘲笑起來,“她根本不值得!她騙了你!她壓根就不愛你,當初得知懷上你的時候,她就想方設法要去打掉,如果不是我,你都沒有生下來的機會,哈哈哈哈……”
扶軟目光沉冷下去,眼底隐隐浮動着火光,“閉嘴!”
“哈哈哈哈,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她不僅不想生下你,從你出生開始,她就想掐死你,我爲什麽把她送去療養院,就是因爲她無時無刻都想把你殺掉!如果不是我,你早死了你知道嗎?”侯正浩笑得愈發的猖獗,連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