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動聲色的回到自己的卧室,想了想,還是給扶軟打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就在周管家以爲不會有人接的時候,電話終于接通,那頭傳來了扶軟有些若有似無的回音,“什麽事?”
“四少奶奶。”周管家開口叫了一聲。
電話靜默幾秒後,扶軟才問道,“是他們又做了什麽嗎?”
周管家這才緊忙說道,“是四少爺。”
她頓了頓,往窗外看了看,見外面大雪紛飛。
扶軟握緊了手機。
才聽得那頭周管家壓低了聲音,有些擔憂的道,“四少爺他下午回來後,就一直跪在長風樹下,手裏還端着陸家的家法。”
扶軟的心倏的一緊,“你說他跪在雁園裏?”
“是啊,這麽大的雪,估計凍得夠嗆的。”周管家憂心忡忡的道。
“知道是因爲什麽嗎?”
“好像……”周管家有些支支吾吾。
“直說。”
周管家這才道,“我聽太太他們說了,好像是因爲你上次陷害二少爺傷了‘長風’,被太太他們查到了,四少爺替你把所有過錯都扛了下來,在老爺子面前死咬說是自己指使你做的,然後自己請罰的。”
周管家還想說什麽,電話那頭卻沒了聲音。
等她再看時,電話已經被挂斷。
病房外,肖易正叮囑着同事,讓他們認真一點可别出什麽纰漏。
畢竟硯總最在乎的就是太太,若是他們沒能把太太照顧好,硯總問責,誰也不好過。
臨風匆匆趕來,見到肖易就問道,“太太醒了?”
“醒了有一會兒了,不過一直沒說話,安安靜靜的。”肖易如實說道。
臨風心裏凜了凜,說,“我進去看看。”
說完他便準備去敲門,病房的門卻突然被人從裏面打開。
扶軟面色有些蒼白,清眸裏都是慌亂。
“太太。”臨風急忙開口。
“我要回陸家。”扶軟聲音很急,但又很輕,像是用盡力氣才說出的這句話。
“現在?”臨風有些顧慮,畢竟外面天還下着雪,而且陸家現在的情況也不明朗。
可扶軟回答得很笃定,“對,就現在。”
臨風看出了她眼裏的固執。
那種固執,他今天還在硯總眼底看到過。
這倆人……有時候還真像。
知道阻攔不了她,臨風隻好去安排車子,又叮囑着扶軟,“外面氣溫很低,太太你穿暖和點。”
十分鍾後,扶軟坐上了回陸家的車。
臨風親自開車送她回去。
一路上,扶軟都看着窗外。
雪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那密密麻麻交集的落雪,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徹底亂了陣腳。
一直以來,她都自認爲自己是個情緒很穩定的人。
沒有大悲,也沒有大喜。
可此刻,她以爲陸硯臣而心亂如麻。
“可以開快一點嗎?”扶軟忍不住出聲問臨風。
臨風回應,“已經盡力在開了,雪太大,路面打滑得厲害。”
扶軟隻能繼續焦灼等待。
臨風從後視鏡裏打量着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太太,我現在也聯系不上硯總,想知道侯家那邊要怎麽處理?”
“侯家?侯家怎麽了?”扶軟柳眉微微蹙起,下意識的抵觸着這個姓氏。
“在你昏迷的時候,硯總去了一趟侯家,把侯先生打了一頓,後來……”
臨風抿了抿唇,才繼續道,“後來把他們一家三口都關在了地下室裏,說你什麽時候醒來,那邊什麽時候放人。”
扶軟心裏一震。
以陸硯臣的性子,必然是不會放過那些傷害過她的人。
看到自己陷入昏迷,他肯定快瘋了吧。
爲難侯家和侯正浩,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她靜默半晌後才問,“傷得嚴重嗎?”
她問的是侯正浩。
臨風想了想說,“掉了兩顆牙齒,其他都還好。”
“那就再關一晚吧。”扶軟語氣平靜的道。
臨風,“……”
這語氣,像極了硯總說‘太太什麽時候醒什麽時候放人’時的樣子。
等扶軟趕到陸家,已經夜裏十點多了。
雪似乎小了一點,可地上已經積起厚厚一層了。
她進去的時候,是傭人開的門。
看到她,傭人還驚訝了一下,“四少奶奶,您怎麽這個點回來了?”
扶軟沒作答,徑直的往雁園走去。
很奇怪,先前醒來的時候,明顯覺得身體很乏力,連從床邊到窗戶的距離都需要陪護攙扶。
這會兒卻突然有了力氣,一路快步趕到了雁園。
一進去,就看見了那個跪在雪地裏的孤單身影。
她的心頓時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捏住,捏得她喘不過氣來。
扶軟擡手按住自己胸口處,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頓,很明确的走向了他。
即使她的腳步很輕,但踩在雪地裏時,還是發出了一些聲響。
這聲音,讓陸硯臣回頭看了過來。
在看清楚來人時,陸硯臣原本沉寂的目光終于有了反應,他張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冷得嘴唇都在打顫。
扶軟已經快步走了過來,站着看了看他,眼眸裏有着微微浮動的光。
那些雪在他的眼睫融化,沿着他的眉眼,濕漉漉的滑落。
那雙手持着家法的手,凍得通紅,卻依舊堅定的握着。
似乎在用力抓着什麽。
扶軟知道,他想抓住的是她。
就像他此刻眼底的情緒一樣,認真,又露骨。
扶軟哽了哽,盡可能讓自己語氣顯得很平靜,“我去找爺爺。”
“不許去。”陸硯臣的聲音說不出的嘶啞,随後又放緩語調道,“乖,你回醫院去,什麽都不要管,什麽都不要想,養好身體,等我回來。”
“陸硯臣,你别把我當溫室的花朵,我也沒那麽脆弱。”扶軟有些惱惱的低喝。
她的情緒有些繃不住。
自傲的冷靜自持,終于因爲這個男人而功虧一篑。
陸硯臣知道她多想了,語氣變得有些無奈,“軟軟,我從來沒那麽想過,而且,我也隻是想護着你,僅此而已。”
樹枝撐不住積雪的重量,重重往下墜落,直直的打在了陸硯臣的頭上,随後散漫一地。
扶軟心裏倏然一緊,急忙上前去蹲下身子爲他拂去那些積雪。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眼底深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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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9掙紮着寫了一更,看到又小夥伴說棄文了,因爲覺得沒意思,我打字的動作就那麽頓住,看了好久,最後無聲歎氣,還是感謝陪伴到現在的讀者,好的壞的我都接受,或許這本書成績不好,也或許沒人看,但我還是想把它寫完,想給他們每一個人一個值得的結局,這就是我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