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陸港歸又是個喜歡吃甜食的人。
“但熱愛甜味是人類的本能，是最原始的欲望，很難控制的。”陸港歸還爲自己争辯道。
“所以才得控制啊，我多做了些，也幫你分類好了，每天吃一點就行。”扶軟把點心交給了小明，“一定要嚴格按照規定的數量給爺爺吃啊。”
“知道啦，四少奶奶就放心吧，這點我盯得可緊了。”小明保證着。
陸港歸氣呼呼，“就不能照顧一下我這個老人家的感受嗎？我都八十了，半截身體都入土的人，還能吃多少啊。”
扶軟立即說道，“呸呸呸，爺爺可是要長命百歲的人。”
陸港歸又被她這話給逗開心了，也就不計較點心限量的事了，還吩咐小明，“愣着幹什麽？給小軟倒茶啊。”
“啊對，四少奶奶，這可是大少爺剛讓人送來的新茶，你嘗嘗，老爺最愛這一口了。”小明興匆匆的給扶軟倒茶。
扶軟抱着品好茶的心思放在鼻尖嗅了嗅。
她神色微微頓了頓，似乎頗有些疑惑。
小明卻自顧自的說道，“大少爺特别有孝心，跑了不少地方找到了符合老爺口味的茶，然後每個月定時讓人送最新鮮的茶過來，把陸爺爺胃口都養刁了，别的茶都不喝了，就喝他買的這個茶，一天不喝還不高興呢。”
“是嗎？”扶軟垂眸看着茶杯中的茶水有些入神。
“是啊，這不，大少爺剛讓人送來的，新的。”小明拿起桌上裝着新茶的盒子炫了炫，“在我看來，這裏面裝的哪是什麽茶葉啊，分明是大少爺的一片孝心嘛。”
扶軟把到嘴的話盡數咽了下去，默默的喝了兩口杯子中的茶。
這茶，口感偏甜，也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
但她到底是沒說什麽，畢竟有的話，以她的立場，是沒法說的。
從雁園出來，扶軟并沒馬上離開，而是去了之前住的卧室。
沒多會兒，周管家敲門進來，手裏還端着一杯熱茶。
她有些緊張的叫道，“四少奶奶。”
扶軟微微點了頭，從包裏取出一張卡放在了她放熱水的位置，“這是承諾給你的。”
“謝謝四少奶奶。”周管家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張卡，神色緊張的看了看扶軟，又小心問道，“四少奶奶，那個檢測報告……”
“你放心，等事情解決完，檢測報告我會銷毀。”扶軟語氣平靜的道。
周管家是理虧的那一方，根本不敢提要求，隻能任由擺布。
她怎麽也沒想到，扶軟會抓住她的把柄。
那日扶軟找到她，給她看了一張檢測報告單。
她當時不明所以，扶軟溫聲解釋，“這裏的每一張檢測報告，都是從你給我煮的那些湯裏提取出來的，雖然不是什麽緻命性藥物，但隻要我有心追究，你依舊逃不掉法律的制裁，你也不想一把年紀了還去坐牢吧？”
周管家一開始還是很嘴硬的，“你空口無憑，憑什麽說這些東西是我加到湯你的。”
扶軟不疾不徐解釋，“我當然不是空口無憑，我有你丢棄這些東西的證據，還有你購買這些東西的證據。”
既然決定跟周管家攤牌，扶軟肯定是有備而來的。
周管家一開始還抱着一丁點希望的，可越看那些調查記錄越心驚。
扶軟把她購買的渠道都查得清清楚楚，連交易時間交易地點甚至到交易金額，都查到了。
“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你做這件事所有的環節裏，孫雪薇都沒插過手？”扶軟還故意提點她，“她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你就不懷疑點什麽？”
“懷疑，懷疑什麽？”周管家嘴上這麽問，可心裏已經起了波瀾。
“你在陸家工作這麽多年，也爲孫雪薇做了不少事吧，這裏面有什麽問題，還需要我明說嗎？”扶軟眉眼清淺的看向她。
周管家想辯解點什麽，卻發現自己無法去辯解。
是啊，一直以來，孫雪薇在教唆她爲她做事時，都是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也就意味着一旦東窗事發，做的人不管被置于何地，都跟孫雪薇無關。
“聽說她打算給你買南山的别墅養老？”扶軟沒繼續說那件事，而是提了另外一件事。
周管家心裏一陣恐慌，“你從哪裏知道的？”
“我當然有我的渠道，我再給你看個東西吧。”扶軟又打開另一份東西給周管家。
周管家看着上面詳細的調查記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南山到現在都還是一片荒山野嶺，根本沒有開發商過去，更别提修建什麽養老别墅了，一直以來，孫雪薇都在給你畫餅，就爲了讓你爲她做事，髒了你的手，卻讓自己置身事外。”
“不可能……”周管家想到這些年來自己爲孫雪薇做的那些事，很難接受這個說法。
“我知道你不信，我帶你去看看好了。”扶軟眼裏有微閃的光，“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周管家内心天人交戰着。
她知道自己答應跟扶軟去南山意味着什麽，可眼下的她，似乎别無選擇。
掙紮半晌，周管家到底還是上了扶軟的車。
扶軟親自帶她到孫雪薇所說的，修建養老别墅的地方。
那裏一片荒蕪。
周管家的心境，也逐漸變得荒蕪。
她沉默了好就，才回頭問扶軟，“你想讓我爲你做什麽？”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做違法亂紀的事。”扶軟等的就是她這句話，“隻需要你幫我盯着點孫雪薇和陸州臣，他們若是做損害我和陸硯臣利益的事，你告訴我，我自己來處理。”
“隻是這樣？”
“隻是這樣。”
這會兒周管家其實并不相信扶軟的，可她也沒别的選擇，隻能點頭，“好。”
“當然，該給你的好處我也不會少你半分。”扶軟許諾道，“你想走的時候，我也會放你離開。”
“謝謝。”
這是周管家頭一次正視眼前的人。
她似乎，和自己平日裏所看到的不太一樣。
可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