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臣輕甩了一下身上的茶水後才漫不經心的道,“我這不是有急事嗎?看把您老人家給氣得,公司少了我一個又沒什麽影響,再說了,公司的事不還有大哥頂着嗎?”
他話才剛說完,第二杯茶水又往他這邊砸了過來,伴随着的是老爺子的滔天怒火,“混賬!”
這一杯,又重重的砸在了陸硯臣的胸前。
胸前可不比背部,難免有敞開的地方。
那杯子裏的茶水又是孫雪薇剛斟的茶,滾燙程度可想而知。
不難讓人起疑她上趕着送上新熱茶的用意。
扶軟擔憂的看向陸硯臣,他依舊帶着幾分淡笑,好像被砸的不是他一樣,甚至還重新給老爺子倒了一杯茶,陪着笑說道,“爺爺,您消消氣,”
陸港歸自然不接他的茶。
孫雪薇埋怨陸硯臣,“你說說你,好不容易去了公司,就好好跟着爺爺學習怎麽管理公司啊,怎麽還能跟以前一樣就知道玩呢?你這樣讓你爺爺怎麽放心把項目交給你去做啊?”
陸港歸臉色又沉郁了幾分。
扶軟默了默,上前淺淺開口,“爺爺,對不起,這件事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手上的傷又裂開了,疼得難受,就叫了他陪我去醫院的,以後不會了。”
原本緊繃着臉色的陸港歸聽到這話,表情立馬轉爲擔憂,“傷口怎麽又裂開了?要緊嗎?我看看。”
扶軟乖乖攤開了受傷的右手,上面的紗布上還浸着點點血迹。
陸港歸心疼得不行,一邊關心扶軟,一邊責罵陸硯臣,“疼嗎?醫生怎麽說?你說說你,都不知道解釋一句嗎?你早說你是陪小軟去看醫生,我會不批準嗎?”
“可能他太擔心我了,沒來得及說。”扶軟雙眸溫柔的看向陸硯臣。
陸硯臣臉上的笑不知什麽時候淡去,眉頭微微的皺着,視線就落在她的掌心上,聽扶軟說話,才擡眸看向她。
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心間湧動着。
“你說話呀。”扶軟推了推他。
陸硯臣這才收斂複雜的神色,順應的道,“是啊,我太擔心她了,忘了跟爺爺報備了,下次不會了。”
“行了,事有輕重緩急,公司的事再重要也沒家人的健康重要。”陸港歸顯然已經原諒了陸硯臣,甚至還接過他遞上的茶,看了看他問,“剛剛燙到沒有?”
“沒事。”陸硯臣語氣輕松。
陸港歸這才安心的喝起茶來。
原本等着看好戲的孫雪薇,見扶軟三言兩語就化解了這次的矛盾,心裏好一陣窩火。
她故意讓陸州臣提前出院回來,就是想借着陸硯臣的失職,順勢提出讓陸州臣重新接手項目的。
這個該死的扶軟!
陸州臣也從外面進來了,在老爺子面前他到是很乖巧,“爺爺。”
他才剛開口,就聽得陸港歸暴怒罵道,“滾出去。”
連扶軟都吓了一跳,頭一回見老爺子這麽生氣。
陸州臣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出去了。
“爸,州臣他說他真的知道錯了,這不,身體都還沒恢複好,能下床了就趕緊出院回來給您道歉了。”孫雪薇試圖爲陸州臣說話。
老爺子聽得心煩,“行了,我累了,你們都回去吧。”
孫雪薇隻能把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盡管心有不甘。
幾人從雁園出來,孫雪薇就問扶軟,“小軟,你手上的傷沒事吧?我叫醫生來給你看看吧。”
“不用了媽,醫生已經處理過了。”扶軟溫溫柔柔的回道。
“那下次注意點。”孫雪薇叮囑完才匆匆離開。
陸硯臣拉起扶軟另外一隻沒受傷的手往回走,他沒說話,但拉着她的手卻十分的緊。
扶軟到也沒抗拒,乖乖的跟他回到了房間。
“你坐着。”陸硯臣把她安置在沙發上後,直接去壁櫃裏取了醫藥箱過來,半蹲在她面前開始解開她手上帶血的紗布。
他動作堪稱輕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紗布解開,裏面的傷口正在涔涔冒着血,一看就是剛被撕裂。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陸硯臣眉頭緊鎖起來。
他用棉棒輕輕的粘拭血液,又爲傷口重新消了毒,這才取了繃帶爲她包紮傷口。
這期間誰也沒有說話,他專心緻志的爲她處理傷口,而她則一直看着他緊鎖着的眉頭。
從認識他到現在,他總是一副笑相示人,就連剛剛被熱茶燙到時,他也是笑着說沒事。
就好像那副笑相是天生的一樣,半永久的挂在他的臉上。
可她總覺得那隻是他的僞裝,在那副天生笑相之下,才是他最真實的面容。
陸硯臣處理好了扶軟的傷口,這才擡眸看向她。
因她在打量着他,他擡眸便直直的望進了她的眼裏。
頃刻間他心中一閃而過某種讓他心驚肉跳的光芒。
他按捺住心裏的暗潮湧動問她,“爲什麽?”
扶軟困惑,“什麽爲什麽?”
“爲什麽幫我?”陸硯臣執意要個答案。
扶軟想了想答道,“我們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剛嫁到陸家,不想讓這些瑣碎的事導緻自己的境地太艱難。”
畢竟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陸硯臣眸色暗了暗,剛剛湧現的光有些明明滅滅,“下次别這樣做了。”
自損一千傷敵八百,不值得。
他收起情緒準備起身,卻被扶軟叫住,“有燙傷膏嗎?”
“有。”陸硯臣下意識的回道。
扶軟起身示意他,“把衣服脫了。”
陸硯臣,“……”
他沒行動而是說道,“我說了沒事。”
“脫了。”扶軟堅持。
陸硯臣看了看她,在她的雙眸裏妥協。
若是以前,他肯定要撩兩句的,可這次他隻是沉默的脫掉衣服,露出成熟男性精壯的上半身。
新婚當日她早見過他赤着上身的樣子,知道他身材很好。
可那種匆匆一瞥和此刻近距離的觀望,感覺完全不一樣。
扶軟感覺耳根子有點發熱。
她克制的看向他的胸前,那裏果然有一大片的被熱水燙到的紅痕。
她盯着看了兩秒後,問他,“疼嗎?”
如果說先前在雨夜裏她爲他撐傘那一刻,他的心曾經動搖過。
那此刻的動搖便猶如千軍萬馬般,肆意又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