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蘭站在别墅門口,踮着腳尖,勾着脖子,遠遠地看到汽車駛來,有些手足無措。
“媽,我回來了。”
很快,汽車停下,陳野走下車。
“回……回來就好。”
望着近在咫尺的兒子,方蘭心中的石頭徹底落地,她沒有責備,隻是微微笑着,但笑紅了雙眼。
“媽,我沒事。”
陳野見狀,上前給了母親一個擁抱。
“小野,以後不要再打架了,不要讓媽和妙嫣擔心你。”
方蘭輕聲叮囑了一句,然後道:“去吃飯。”
“好。”
陳野松開母親,然後帶着秦妙嫣一同走進别墅院中。
“小野,你先去沖個澡,把身上的晦氣沖掉。”
方蘭進屋後說道。
“好的,媽。”
陳野苦笑着點頭。
這是坊間的習俗,陳野是壓根不信的,但他還是順着母親的心意。
十分鍾後,陳野沖完澡,方蘭和秦妙嫣已經将飯菜端上桌了。
如同陳野上一次出獄一樣,方蘭做了一桌子飯菜,都是陳野喜歡吃的。
“對了,媽,我聽妙嫣說,你爲了我的事情,給外公打電話了?”
吃飯途中,陳野看似很随意地問道,實則想打探其中的細節。
“嗯。你外公去找了你大外公,但沒幫上忙。”
方蘭點了點頭。
陳野繼續問道:“媽,你知道具體細節嗎?”
“具體細節,你外公沒說。”
方蘭輕輕搖頭,然後想到當時的情景,輕輕歎了口氣:“你外公隻是說,他沒用。”
咯噔!
再次聽到母親的話,陳野心頭微微一顫。
他能夠想象,外公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多麽的無力和自責!
想到這裏,陳野微微眯了下眼,道:“媽,我明天陪你去東海看看外公吧?”
“好。”
方蘭猶豫了一下,同意了陳野的建議,然後道:
“我給你外公打個電話,說一聲。你被無罪釋放的事情,我還沒跟他說呢。”
話音落下,方蘭便拿起桌上的手機給方義雲打電話,但電話沒人接聽。
方蘭又連續嘗試了兩次,都是一樣。
這讓她皺起了眉頭,眉目之間充斥着擔憂。
“媽,外公身邊有保姆,不會有事的,你别擔心。”
陳野安撫了一句,不由想到喬谷那裏提供的信息——外公自從患病之後,沒有一個方家人去看望!
甚至,就連外公手術、化療都是由保姆去辦的。
“嗯。”
方蘭輕輕點頭,但眉目之間的擔憂并未消失,生怕方義雲出什麽問題。
方義雲并不知道女兒打來了電話。
此刻的他,坐在輪椅上,被保姆推着,來到了方家大房方仁德的住處。
方仁德的住處是一棟老洋房,在東海屬于有價無市的存在,屬于東海老權貴的身份象征。
方義雲在洋房的大廳裏見到了方仁德。
“義雲,你來我這裏做什麽?”
方仁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到保姆推着輪椅走進大廳,非但沒有起身迎接,反而皺眉看着方義雲,直接将不歡迎三個字寫在了臉上。
“大哥,我來找你,還是爲了小梅兒子的事情……”
骨瘦如柴的方義雲,讓保姆在外面等候,然後努力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牽強笑容。
他并不知道陳野已經出獄的消息,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當面求自己的大哥網開一面,給陳野一個機會。
然而——
不等他将話說完,方仁德便黑着臉,怒聲打斷:
“方義雲,你是存心來氣我的嗎?”
“大……大哥,你這是?”
方義雲一愣,不明所以。
方仁德冷冷道:“那個野種的案子定性爲治安案件,他在看守所關押了七天,已經無罪釋放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無……無罪釋放了啊,太好了!”
聽到自己的外孫沒事了,方義雲一臉激動,甚至就連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像此刻這樣激動了!
“那個野種是沒事了,可是冰冰出事了!”
方仁德怒不可遏道。
當方冰冰被帶走調查之後,方仁德調動了方家的所有資源,但都無法救出方冰冰,甚至連打探方冰冰的消息都做不到。
因爲,按照呂老的指示,江南紀律工作組辦理沈家案必須嚴格遵守保密條例,如果有人敢洩露半點案情,嚴懲不貸!
“冰……冰冰怎麽了?”
方義雲激動的神情僵在了臉上,下意識地問道。
“江南沈家的核心成員被查,冰冰涉嫌給她男朋友沈風洗錢,有可能要坐牢!”
方仁德越說越氣。
原本,按照沈家的計劃,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将陳野送進去。
現在倒好,陳野無罪釋放,沈家的核心成員統統進去了,方冰冰也被牽連了!
“冰冰的事情和小野沒關系吧?”
方義雲臉色一變,再次問道。
“那個野種如果有本事讓沈家毀滅,還用得着讓你來找我求情?”
方仁德并不知道沈家案子的内幕,他壓根沒有想過沈家乃至方冰冰出事是因爲得罪了陳野。
一來,他沒有調查到有關這方面的任何信息。
再者,他和很多人的邏輯一樣——陳野如果那麽牛-逼的話,不可能在看守所關押七天!
話音落下,方仁德又道:
“但是,這不代表,冰冰的事情跟那個野種一點關系都沒有!”
“大哥,你的意思是?”
方義雲迷糊了。
“那個野種就是個災星,不但四年前進過一次監獄,出獄之後成天惹是生非,先是不知死活地招惹沈家,還害死了洛鴻東的私生子,在江州鬧出了很大的動靜。
那些事情很有可能會被上面關注,上面順藤摸瓜查到了沈家的問題,連累了冰冰!”
方仁德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方義雲臉色一變,道:“大……大哥,你說小野害死了洛鴻東的私生子?”
“根據我得到的信息,洛鴻東已經放話,一定會殺了那個野種!”
方仁德間接給出答案,然後警告道:
“方義雲,我警告你。
當年,你那個掃把星女兒,差點害死我們方家!
是我兒子,娶了錢家女人,跟洛鴻東成爲挑擔,才與洛鴻東緩和關系,化解雙方的恩怨。
現在,那個野種又害死了洛鴻東的私生子!
我決不允許你那個掃把星女兒和她生的野種,再跟我們方家有任何關聯!
你必須打消讓他們回方家的念頭,最好連面都不要見——聽到了嗎?!”
噗通!
回應方仁德的是一聲悶響。
方義雲聽完這番話後,情緒太過激動,肝部一陣劇痛,從輪椅上栽了下來。
他渾身蜷縮在地上,疼得面部扭曲,一頭冷汗。
方仁德沒有上前攙扶,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
那感覺,就如同方義雲生病之後,他和方家人不聞不問,完全不管方義雲的死活一樣,冷血而又無情。
然而——
這一刻。
他并不知道,他和方家人,會因爲他們的冷血、無情,付出怎樣的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