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臉上洋溢着笑容。
潘穎輕聲問道，“我怎麽感覺你的心情特别好。”
潘鏡道，“是啊，今天和老趙聊了一會兒，他覺得以我現在的身體情況，是可以考慮接受醫院的返聘，繼續當個醫生。”
潘穎驚訝，“返聘？你不是開玩笑嗎？”
潘鏡道，“現在市醫院缺少老醫生坐診，你别小看我，我好歹也曾是市級學科帶頭人。經過兩年的調理，現在身體已經恢複得不錯了。即使比不上年輕人，但每周上三四天班，還是沒問題的。”
潘穎道，“你想返聘，也得醫院那邊點頭同意吧？”
潘鏡笑道，“你趙叔如今混得很好，在内科擔任大主任，他跟葛院長的關系很好，說一聲，走個流程，隻要身體檢查報告沒問題，随時就能上班。”
潘穎狐疑道，“以前不是都說趙叔叔挺窩囊嗎？現在混得這麽開了？”
潘鏡尴尬地咳嗽了一聲，“那是以前。現在你趙叔是市名醫，省醫師協會會員，是醫院的核心骨幹，年後說不定會掉到二院擔任院長。”
潘穎驚訝，“他是沾了趙原的光吧？”
潘鏡怔了怔，”你這孩子，說話怎麽這麽尖酸呢？跟趙原是有點關系，但歸根到底，他自己也有實力和本事。”
潘穎打趣道，“難怪你最近沒事就找他唠嗑，早就打算抱大腿了吧？”
潘鏡哈哈大笑，“你這孩子說話真不中聽。老趙爲人挺不錯，比較正直，不像其他人勢利眼。我病了之後，很少有人願意拿正眼瞧我，也就是他時不時給我打電話，噓寒問暖。當年差點咱倆就成親家了。可惜缺了點緣分！”
潘穎想起當年拒絕相親的事情，也是一陣懊惱，轉移話題，“退休就好好休養，幹嘛那麽折騰，返聘的事情，我建議你跟咱媽商量一下。”
潘鏡臉上露出失落之色，“辛苦了一輩子，停下來真的很不适應。我不是爲了錢，而是爲了讓生活增添一點色彩，否則，早晚得得老年癡呆。”
潘穎見父親這麽說，苦笑，“隻要媽同意，我沒有問題。”
潘鏡笑道，“你媽每天在家都念叨我是個閑人。我耳朵裏都磨出繭子了。”
潘穎解釋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潘鏡觀察女兒的表情，“你好像有心事。”
潘穎歎氣，“我找趙原幫忙，他給我介紹了個醫生，也不知道同事那邊好不好交代。”
潘鏡愣了一下，認真道，“你不是醫療系統的人，所以對趙原的安排有誤解。他聯系的是王恩麟院士，那是神經外科領域最知名的專家，既然他出面安排人處理，絕對不會有差錯。”
潘穎驚訝，“真的嗎？我同事不會覺得我敷衍他吧？”
潘鏡哭笑不得，“讓他調整好心态，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如果覺得你的安排欠妥，那就讓他自己想辦法，你就别蹚渾水了。”
潘穎将信将疑，“行，我知道什麽意思了。”
潘鏡無奈歎氣。
女兒對趙原存有誤解。
自己和趙匡書是同事不假，但也不可能什麽事情都會盡全力。
何況此事又不是跟自己有關，牽扯到女兒的同事，若是他親自來處理，扪心自問，關系沒到那個份上。
然而趙原如此處理，已算是足夠尊重了。
任何行業都有關系戶的“暗門”。
關系親密的人找到自己，親力親爲反而犯忌諱。
不如與熟人求助，如此可以避免諸多麻煩。
就像是很多單位，有親戚找到領導想要安排孩子的工作，領導不會将孩子安排在身邊，會安排在熟人的單位。
同樣的，他會在自己的單位騰出位置，留給對方。
投桃報李，心照不宣，資源互換，可以進退自如。
當然趙原在處理這件事時，沒有那麽多彎彎道道。
他也确實在給潘穎想辦法，否則，不會直接給王恩麟打電話。
若是一般人，給單振宇打個電話就足夠了。
趙原也不是爲了潘穎，而是爲了維護老趙的體面，不讓父親在老同事面前丢面兒。
至于潘穎覺得他沒有用全力，倘若被趙原知曉，估計大象鼻子要氣歪了。
自己可是賣臉，找了王恩麟院士唉。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潘穎回到家中，洗完澡後，将消息發給同事。
同事原本就沒有寄予希望，本來就是随口聊起來的事情，他當時覺得潘穎大概率在忽悠自己。
“我剛從趙原家中回來，我提過你的事情，他沒有時間主刀，不過，跟王恩麟院士說了一聲，會安排海山醫院的神外專家給你親戚擔任主刀醫生，那個專家是個牛人，也很難請的。如果你比較急着做手術，可以立即轉院到海山醫院，他會給你安排好床位。倘若不着急，那得等專家有時間，再來市醫院進行跨院手術。”
同事笑道：“麻煩你了。我這就告訴親戚這個好消息。”
同事挂斷電話，心中有些不屑，怎麽感覺在踢皮球？
随後撥通親戚的電話。
親戚聽完此言，整個人陷入極大震撼當中，“真的嗎？海山醫院的專家願意來市人醫跨院會診？”
同事感覺到對方足夠吃驚，“是啊，等你們做決定。”
親戚道，“我們願意等待對方來跨院會診，謝謝你，幫我們好好感謝那個同事。”
同事道，“原本他打算請趙原主刀的。隻是趙原的行程太緊湊。”
親戚誠懇道，“無論趙原還是王恩麟那都是國内神經外科最頂尖的專家，想要讓他們做手術，花再多的錢，也是沒用。我們之前與湘南醫學院的神經外科聯系過，隻能請到省級專家來跨院會診。海山醫院的專家，還是王院士的學生，水平肯定不會差。唉，謝謝你了。”
隔行如隔山。
因爲家裏的親人需要治病，才會了解國内哪些醫生有名氣，哪些醫生治療什麽疾病特别擅長。
與親戚溝通結束，同事暗忖沒想到潘穎真沒吹牛！
以後跟潘穎相處，要轉變一下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