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跟趙原很少主動聯系。
趙原笑問，“爸，有事？”
趙匡書道，“你媽之前不是說在燕京的房子需要裝修嗎？我給你找了個裝修公司的老闆。”
趙原哭笑不得，“直接找裝修公司，何必那麽麻煩。”
趙匡書語氣嚴肅，“首都的人工費用很高，不如我們這邊出人，可以節省不少錢。我知道你現在收入不錯，但咱們還是要勤儉節約，沒必要鋪張浪費。這個老闆是我的病人，跟我的關系不錯，他的公司在當地有好幾家門店，有專門的設計團隊，你就放心吧，質量錯不了。”
趙原道，“行，那就聽您的。”
趙匡書摸了摸鼻子，“你要跟蕭女士溝通一下此事。”
趙原明白趙匡書的意思，“明白。還有其他事情嗎？”
趙匡書咳嗽了一聲，輕聲道，“最近葛洋找過我多次，希望你能将巡回手術的地點安排我們醫院。我知道很爲難，所以一直沒有答應。你不要有壓力，我隻是随口一說。”
趙原沉默數秒，“行，我調整一下路線。”
趙匡書驚訝，”你這是……同意了？”
趙原微笑，“又不是什麽難事？你是我爹，我能不聽你的嗎？”
趙匡書聽了自然十分開心，“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挂斷電話趙匡書趕緊給葛洋打了個電話。
葛洋聽說趙原會考慮巡診安排在自家醫院，直接沖到趙匡書的辦公室，核實真假。
趙匡書遞給葛洋一杯茶，“事情還沒有落實，我就怕會有變故，所以暫時還是别大張旗鼓，以免後面有變化。”
葛洋笑道，“趙原這孩子辦事特别靠譜，既然他答應，肯定十拿九穩。”
趙匡書也是這麽認爲，但他不能将話說得太滿，嘴上謙虛道，“還是要等事情确定下來，趙原這孩子現在太忙了。前天有省裏一個老領導托人找我，我都沒敢麻煩他。”
葛洋拍了拍趙匡書的肩膀，”你對醫院的感情和貢獻，大家有目共睹。對了，我一直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三院的院長即将退休，如今正在物色合适的人才選。其實你的綜合能力達标，隻是看你自己想不想走這條路了。”
趙匡書驚訝地望了一眼葛洋。
三院盡管是一家二乙醫院，但那也是一個院長的位置，關起門來，自己就是個土皇帝。
當醫生的，要麽追求業務能力達到極緻，要麽就是能當個行政領導。
“這怕是有難度吧？”趙匡書哪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那個位置。
以賽跑爲例，趙匡書起步就比别人遲，後面評職稱，競聘科室主任，那也是踉踉跄跄，也就這幾年才媳婦熬成婆。
但，人的内心是貪婪的。
趙匡書也難以免俗。
葛洋笑道，“你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啊。現在市裏誰不知道你培養出趙原這樣優秀的醫學人才。”
趙匡書有自知之明，慚愧道，“趙原那孩子從小就聰明，我一直忙于工作，對他的影響并不多。”
葛洋拍了拍趙匡書的肩膀，“你不要謙虛了。你對醫院這兩年的貢獻，大家也是有目共睹，過段時間，組織部門會對你進行考察。屆時高升了，記得請客吃飯。”
葛洋以前跟趙匡書接觸過，對趙匡書的刻闆固執印象深刻。
但最近這幾年，他對趙匡書有了全新的看法。
尤其解決職稱和崗位之後，趙匡書不僅變得開朗，還願意跟别人打交道。
其實人就是這樣，有時候不是自己想自閉，而是被外界排斥，隻能成爲别人眼中的異類。
趙匡書的怨念解除，心情變好，看待世界的方式有所改變，逐漸轉換成了另外一種處事方式。
葛洋喝掉茶杯中的水，面帶微笑離開辦公室。
趙匡書坐在桌前，突然用力捏了一下胳膊，差點疼得叫出聲。
自己這個年紀了，還有機會當院長？
天底下竟然有這等好事？
趙匡書冷靜下來之後，覺得還是找機會跟媳婦商量一下。
到了他這個年齡，沒有什麽心氣，真到了院長位置上，指不定要各種受氣，遠不及科室主任逍遙快活。
更重要的是，趙匡書擔心給趙原帶來麻煩。
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哪裏不清楚。
什麽領導欣賞他，那是忽悠人的。
還不是看中趙原如今在醫學界的地位。
自己拿到了院長職位，以後少不了給趙原增添麻煩。
趙匡書給蕭玉凝打了個電話。
蕭玉凝正在開會，沒立即接，等散會再回複趙匡書。
“老趙，我也是服了你。你是不是閑得發慌啊?孩子的房子如何裝修，你怎麽主動介入，安排工程隊到燕京裝修，你也想得出來。”
趙匡書摸了摸鼻子，“你不同意，我回絕掉那個老闆就是了。人家也是好心，開價很低。”
蕭玉凝無奈道，“你啊，眼光短淺。兒子已經開口，按照你的意思來辦。我也不潑你涼水了。”
趙匡書生氣道，“在你眼中，我就那麽不靠譜嗎？”
蕭玉凝知道自己的表達方式有問題，“下次先跟我商量，再做決定。我之所以生氣，是因爲你沒跟我提前讨論此事。”
趙匡書心情舒緩不少，“好啦，現在有個事情想要跟你商量。剛才老葛跟我說，想讓我去二院當院長。你的意見呢？”
蕭玉凝道，“這是一件好事啊！”
趙匡書歎氣，“我怕後期會給趙原帶來不少麻煩。”
二院以養老保健爲主，門診基本沒什麽病人，急診相當于社區醫院的級别，大部分人都是過去康複的。
蕭玉凝道，“你啊，别想那麽多。兒子怕麻煩嗎？倒是你，是否還有上進心？”
趙匡書受到刺激，咬牙道，“瞧不起我？我要證明給你看。我也能成爲一個好院長。”
蕭玉凝沉默數秒，輕聲道，“這才像當年鮮衣怒馬、雄心滿懷的趙醫生。”
每個人都有夢想。
或會因爲挫折、困難阻撓，暫時忘卻。
但，一經點燃、激活，烈火燎原、熱血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