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面的男人臉色陰沉。
男人姓王，是千羅群島一家基建公司的負責人。
方才那個女孩是他向耿志超申請醫療援助的。
耿志超給他倒了一杯水，“王總，你放心吧，最多一個小時，手術室那邊會有結果了。”
姓王的男人沉聲道，“能做到無創嗎？”
耿志超安撫道，“趙原是秦老的學生，既然他有信心，我們應該信任他。如果他做不到，全世界能做到的醫生也是鳳毛麟角。”
姓王的男人道：”行吧，我已經盡力，一切就看天意吧！“
耿志超默默歎息，趙原這台手術事關重要，多方都在關注。
耿志超沒有将此事告訴趙原，擔心他壓力太大。
醫生這個職業看似很純粹，但有時候難免會牽涉利益。
……
手術室内，趙原站在台前。
他手裏沒有手術刀。
這台手術他要争取用無創的方法完成。
取石手術分級别和難度的。
最簡單，傷害最大的，那就是采取開腹的方式，那樣對病人的傷害最大。
其次這是腹腔鏡取石，在腹部打幾個小孔，然後将石頭取出來。
盡管開口不是特别大，但依然是有傷害的。
難度最大的是胃鏡取石。
這就是醫院所說的無創手術！
其實胃鏡進入人體，也是會造成一定的損傷，隻是損傷可以忽略不計。
以人體的修複和自糾能力，迅速就能自愈。
很多人做過胃鏡探查，仿佛跟睡了一覺似的，醒來之後，最多會有點腸胃不适，至于其他方面，沒有太大的影響。
趙原要做無創手術的消息在醫院船傳開。
“聽說沒？這個病人的身份特殊，據說父親是實權派，财富在千羅群島排名前幾。”
“手術失敗的話，會不會咱們走不了啊？？”
“不至于走不了，但肯定要灰溜溜地離開了。”
“以趙教授的水平，肯定沒有問題。”
手術室内，在趙原的監督下，所有人都做好準備。
張欽墨觀察着女孩。
她的病有一個特别童話的名稱。
拉龐澤爾是童話故事裏的長發姑娘。
然而，童話在這個時候卻成了夢魇。
胃鏡在趙原的操作下，不斷深入。
“石頭在十二指腸球部，堵死了腸腔！”
情況比想象中要嚴重。
跟腸梗阻本質沒什麽區别！
秦怡倒抽涼氣，“太大了！！”
初步估計，毛石長約22cm，最大直徑約4cm，像漁網包裹的條形肉粽！
“你們說說看，有什麽方案！”
趙原朝秦怡和張欽墨掃了一眼。
這個時候，他要讓助手思考，她們早晚也得面臨類似的問題。
張欽墨分析道，“我建議，用圈套器套住胃石上端緩慢拖出。”
秦怡皺眉，否定，“倘若硬拖通過贲門，可能導緻食管黏膜撕裂或阻塞氣管發生窒息。建議，以異物鉗每次夾住少量毛發，一點點分解胃石，失去毛發包裹的胃石，會猶如沒有鋼筋的水泥柱，變得松散，便于取出。”
趙原朝秦怡看了一眼，她的想法跟自己還是挺接近的。
不過，想法和實際操作是有出入的。
趙原淡淡道，“按照秦醫生的方案執行！”
秦怡松了口氣，“我來做嗎？”
趙原搖頭，“我來！”
趙原對秦怡的水平了解，倘若是其他活兒，秦怡是可以勝任的。
但現在這個情況，秦怡容易犯錯。
因爲這是一個需要耐心和技巧的活兒。
一屢屢頭發從胃鏡下被取出體外。
伴随着鍾表的滴答聲，半小時過去了，取出的毛發隻有寥寥數绺。
至于石頭幾乎沒有變小。
不過，趙原并沒有放棄。
秦怡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心道，若換成自己，大概率會選擇放棄了。
正在此刻，趙原仿佛拆開了最重要的線頭，那塊結石突然松散。
趙原用極快的速度，将裏面的石頭取出來。
衆人興奮的表情，旋即被一股痛苦的表情取代。
一股比臭豆腐還刺激的味道在手術室裏彌漫開來。
眼前的物體其實就是糞便結石，能清晰地看到頭發混合其中。
當外面的胡開志和國家醫院的醫生看到組織袋内的東西，眼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果然，真的是拉龐澤爾氏綜合征！
趙原做完手術，找到孩子的母親。
母親看到趙原的瞬間，眼中滿是感激之色。
手術四十分鍾，如今麻醉已經消失，女孩睜開眼睛之後，感覺做了個美夢，原本的痛苦也消失殆盡。
“媽媽。我肚子不疼了。”
母親輕輕握住女兒的手，“謝謝醫生吧，是他幫你治好了病。”
趙原淡淡一笑，“放心吧，惡魔已經被我從你體内趕走了。不過，以後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不然，惡魔還會回來的。”
女兒聽到趙原的後半句，面色變得有點緊張。
趙原将母親喊到病房外，“你女兒的病情非常罕見。剛才我說得比較輕松，是爲了害怕你擔心。現在東西取出來，有些話就可以說得更加直接了。盡管東西取出來了，如果她繼續偷吃頭發，還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母親雙手抱在胸口，“請問這個病後續該如何治療？”
趙原道，“找個心理醫生進行心理疏導。不然，下次發作，不可能這麽輕松。”
母親深以爲然，醫院船可不是經常會來到自己的國家，下次那就得做大手術了。
趙原跟病人的母親分别。
迎面走來一個男人。
他用力握住趙原的雙手，“趙教授，我替國家謝謝你。”
趙原一臉錯愕，“啥情況？？”
耿志超站在男人的身邊，“這位是王總，他負責我國在千羅群島的諸多項目投資規劃。”
趙原滿臉堆笑，“王總，您好。”
王總感慨，“之前擔心你壓力太大，沒有告訴你具體的情況。剛才你救的那個病人，是我司一個重要客戶的女兒。之前，我們想要拿下一個項目，他是關鍵人物。方才得知手術成功，他立即安排人送來了合同。你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
趙原沒想到還有這個插曲，“項目能夠談成，主要還是你們前期工作做得好，至于我們的價值或許有，但也是微乎其微。”
王總沒想到趙原如此謙虛，笑着說，“此事我會向上級部門彙報，感謝你所做出的努力。”
趙原連忙道，“那是團隊的功！”
耿志超嘴角噙笑。
盡管不是一台難度特别大的手術，但這台手術對基建公司而言，價值堪比治好一萬個人。
有時候，世界就是如此現實！！
跟王總告别，随後趙原進入手術室，開始下一台手術。
對他而言，下一個手術，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