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診台詢問了一下神經外科的方向，兩人摸索了很久，才來到神經外科的住院區。
女兒的身體情況不打好，看樣子氣色不大好，盡管媽媽一開始說要給自己找其他醫院的醫生治療，她心裏有些排斥，但她知道媽媽是爲了自己好，所以表現得十分配合。
在前往天華的路上，女兒查了趙原的資料。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下一跳，沒想到媽媽每天服務的那個青年竟然是天華的王牌醫生。
不過，她内心還是有些擔憂。
趙原會不會隻是嘴上應承。
畢竟自己和他非親非故，最多媽媽和他有個雇傭關系。
“斐斐，你看，這個就是趙醫生。”媽媽在牆壁上找到趙原的介紹。
張斐迅速掃了一眼，盡管已經查過他的資料，但此刻趙原的名字挂在一群專家的最前面，更有震懾感。
“他是挺厲害的，就怕不理咱們。”
“趙醫生特别客氣。其實他平時家裏打掃得十分幹淨，每次我過去都隻是倒一下垃圾，從很多細節能看出，他是個非常自律，積極陽光，正直溫暖的人。”媽媽耐心勸解。
“請問你們有事？”有個男醫生見兩人行爲有些奇怪，主動上前詢問。
“呃，我們是來找趙主任的。”媽媽顯得有些心慌，眼神低垂回答。
男醫生驚訝，“你們有預約嗎？”
媽媽道，“我是他的家政阿姨。”
男醫生聽聞此言，表情與語氣變得溫和起來，“請跟我來！”
随後兩人在男醫生的帶領下來到主任辦公室。
趙原擡頭看見母女倆，很快回過神來，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朱阿姨，您來了啊！請坐。我給你們倒杯水。”
母女倆坐在沙發上顯得十分的局促。
趙原将水遞給她們，“放松一點，不要太緊張。将之前在醫院的檢查資料發給我看下。”
朱阿姨趕緊将一堆東西拿出來。
趙原沒有看報告，而是先研究片子。
張斐不時地擡頭觀察趙原，心如鹿撞。
眼前的男醫生看上去特别年輕，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在天華這麽大的醫院，已經擁有獨立的辦公室。
而且，最新的一條新聞，趙原剛拿到長江學者特聘教授榮譽。
一開始她對自己的病情不抱有希望，甚至都不想繼續治療了。
但如今求生的欲望宛如冬雪覆蓋下的凍土慢慢滋長。
趙原沒有去看病曆。
病曆上的内容是其他醫院醫生的觀點，具有參考意見。
但一般醫生不會去看其他醫生的看法，一方面是因爲每個醫生心裏都有傲骨，看别人的報告，有點抄别人答案之嫌。
另一方面也是擔心别人的觀點對自己産生誤導。
“我給你做個體格檢查。”趙原道。
張斐面頰微熱，不敢看向趙原。
趙原開始給張菲做全身檢查。
張斐的五官跟母親更加相似，眉眼的弧度柔和不少，皮膚白皙，隻是因爲生病的緣故，面色呈現病态的黃色，血管比較明顯，四肢過于消瘦。
幾分鍾之後，趙原已經查體結束。
張斐緊張地問道，“趙主任，您實話實說，是不是沒救了？”
趙原沉默數秒，語氣柔和地說，“肯定要手術治療，但還不至于沒救。”
張斐眼中露出驚訝之色，“真的嗎？可是在其他醫院，主治醫生明确表示，手術也沒有必要。”
趙原感受到張斐情緒有了顯著變化。
“每個醫生有自己擅長的地方，也有自己的盲區。面對盲區的時候，難以避免會出現疑慮。如今現代醫學發展得很快，有些問題還是能得到解決的。我幫你聯系一個專家。具體如何治療，他會給你更爲精準的答案。”
張斐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死死地抓住媽媽的手。
朱阿姨滿眼期待地望着趙原拿起手機，等待趙原與專家聯系的結果。
趙原撥通秦國強的電話。
秦國強笑着說，“剛準備給你打電話，沒想到你主動打來了。祝賀你啊，趙教授。”
“秦主任，您太客氣了。我有事相求。”
秦國強錯愕，“又有病人？”
趙原尴尬地笑道，“是啊，一個親戚。孩子讀大三，肝上長了個瘤子。其他醫院不敢收治，想請你幫忙。”
秦國強笑道，“我在辦公室，你将病人帶過來，我得瞧瞧。”
秦國強對趙原很了解。
既然趙原将人介紹給自己，肯定是有過初步判斷。
第一，病人的病情比較複雜，一般的醫生做不了。
第二，在秦國強的能力範圍内。
第三，具備研究價值。
趙原挂斷電話，與母女倆道：“走吧，我給你們約好了一個專家。”
趙原帶着兩人前往秦國強的辦公室。
一路上遇到醫生護士，都會主動跟趙原打招呼。
趙原會跟他們說幾句話。
張斐徹底感受到趙原在天華的地位。
她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或許不會輕易地離開這個世界。
秦國強原本有一個内部會議，直接推遲到下午。
趙原将資料遞給秦國強。
秦國強研究片刻，眉頭始終鎖着。
趙原輕聲道，“是不是有挑戰性？”
秦國強哭笑不得，“你還真喜歡給我加強度啊。”
趙原道，“要不試試ALPPS技術？”
秦國強眼中露出驚訝之色，“聯合肝髒離斷和門靜脈結紮的二步肝切除術？這在業内有争議！”
趙原道，“有争議的問題，才有研究價值。”
秦國強眼中閃爍堅定之色，“有道理。”
在天華一衆醫生當中，秦國強最欣賞的是趙原。
不僅因爲他有才華和潛力，而是自己在學術上唯一可以對話的人。
秦國強表面看似與任何人都能随和地相處。但實際上，他的眼界很高。
秦國強在去年入選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如今他憋着一股氣，想要朝上更進一步。
這條路是艱難的。
然而，并不孤單。
趙原已經追上了自己的腳步！
随後在秦國強的安排下，張斐順利辦理轉院手續。
另外，秦國強還給出志願者治療方案。
以張斐的情況，在一般的醫院确實沒有治療的意義。
但在天華，像秦國強這樣的頂尖專家，是有科研任務與經費扶持的。
簽訂手術志願者協議，可以減免治療費用，當然，病人也得采用比較罕見，而且風險系數很高的治療方案。
盡管這些方案因處于探索階段，還不夠成熟。
但，對張斐和朱阿姨而言，無疑是絕境中的一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