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吳海憑借一人之力，扛起了醫院。
遇到棘手的難題，吳海會親自出馬。
吳海趕到急診科，病人躺在手術床上，有兩名醫生正在輪流給病人進行胸外心髒按壓。
急診科主任見吳海來了，連忙走上前，跟吳海彙報情況。
“病人，69歲男性，四年前在當地醫院被診斷爲主動脈瓣重度狹窄，建議手術治療未同意。1周前感症狀明顯加重，靜息狀态下即感胸悶、喘憋。
先後輾轉多家醫院，治療效果欠佳，憋氣症狀漸進加重。
昨日被我院收治，方才病情突然加劇。”
吳海跟急診主任介紹趙原，“這位是我的師弟趙原。剛從白雲飛過來。”
吳海看向趙原。
趙原會意，主動道，“能否讓我看下病例。”
吳海對趙原的水平很信任。但他請趙原過來，一方面是想跟趙原熟悉一下，另一方面也是想讓醫院的醫生們知道差距。
急診主任知道趙原的底細，将病人的病曆還有入院做的影像資料遞給趙原。
能混到燕京三甲醫院大主任位置的人，都是人精。
盡管趙原年輕，但盛名之下無虛士，不能因爲外表，就輕視别人。
即使有質疑，也會藏起來，不會跳起來，指着趙原的鼻子說，就憑這個廢物？
趙原迅速看完資料，還給急診主任，上前給患者進行查體。
因爲有醫生還在持續做複律，讓患者保持在90/50mmHg左右的血壓。
所以趙原查體的時候要考慮不要影響到急救。
片刻之後，趙原心中有數。
“患者半卧位，呼吸急促，聽診右肺呼吸音低，雙下肺可聞及濕性啰音。
心律絕對不齊，心音低鈍。
主動脈瓣聽診區可聞及3/6級收縮期雜音。”
他凝眉，認真地說，“師哥，要趕緊手術，随時存在猝死可能。”
吳海微微颔首，“嗯，要不這台手術，你來做？”
趙原見吳海眼神滿是期待，倒也沒有扭捏，“行！我聽師哥的。”
吳海朝身後的薛林看了一眼，“趕緊做術前準備吧，通知病人家屬簽協議。等會趙主任會給病人家屬談話。我會給趙主任當一助。”
趙原淡淡道，“有師哥在旁邊站台，我就心安了！”
所有人都很驚訝。
誰見過吳院主動給别人當助手？
即使之前秦老被請來醫院，吳海都沒有當助手。
能留在燕京三甲醫院的醫生都是天之驕子，平時他們能跟吳院上手術，都能開心好幾天，誰能想到吳海自願降低段位。
當場有不少醫生都是博士，他們看着趙原，幾乎要噴火了。
盡管趙原的戰績，他們都有所耳聞。
但趙原實在太年輕了，難以避免會讓人質疑他的水平。
随後吳海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哈哈，我不是不放心，而是想近距離看看你做手術。”吳海環顧四周，“别看我師弟年輕，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包括我在内。”
趙原連忙謙虛，“師兄，千萬别這麽說。咱倆互相學習，這個病人的問題跟瓣膜有關，還有糖尿病等基礎病，處理起來非常複雜。如果我一個人來做，還真沒有十足的把握。”
吳海揮手打斷趙原繼續往下說，“我聽師父說過，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夠自信，對自己的實力沒有準确的認識。大家千萬别被他忽悠了。他是正兒八經的嘴上客氣，下手狠。”
趙原愕然無語。
半晌沒有反應過來，五師兄是在誇自己，還是埋汰自己呢。
趙原很快打消心裏的複雜情緒，腦海中出現一幅幅的手術圖案，構思手術應該怎麽做。
吳海知道趙原在想辦法，沒有打亂他的思緒。
大約十來分鍾，趙原找來紙筆，将手術思路給畫了出來。
“患者的心髒功能嚴重受損，四年前查出病竈，那時候是最佳手術期。如今心肌收縮力減弱，表現爲經典的低流速、低壓差重度主動脈瓣狹窄。患者心衰反複發作，并且伴有室速，若不及時幹預，随時可能猝死；STS評分20.3%，手術風險極高！”
心髒STS評分标準是漂亮國胸外科協會制定的一套心髒手術風險标準，包括患者基本情況、手術複雜程度和預後三個方面，用于評估成人心髒手術的風險。
這個評分一般是在網上填寫數據，然後系統會給出評分。
一個博士負責STS評分。
同事問他，“你這邊出結果了？”
“沒有！”博士有些着急，“估計還得幾分鍾。”
“那他怎麽知道的？”
“大概率是亂說的。”
未過多久，評分出來了。
20.3%，跟趙原報的數據絲毫不差！
博士和那個同事滿臉震驚。
趙原竟然用腦子算了出來。
此刻趙原已經敲定方案：“做TAVR手術！解決血流動力學障礙。”
吳海知道趙原提供的方法是最佳方案。
TAVR手術是經導管主動脈瓣置入術的英文縮寫，能将對患者的傷害降到最輕。
然而，這種手術屬于比較前衛的技術。
盡管在胸科醫院，能做這個手術的醫生并不多。
“那就趕緊準備手術吧！”
趙原和吳海見到病人家屬，說明了病情的兇險。
家屬瞬間沉默下來。
顯然，他們之前一直還以爲隻要将人送到醫院，就會沒事了。
病人的老伴忍不住哭了起來。
兒媳見婆婆哭，跟着哭。
其餘人也都紅了眼睛。
“醫生，求求你們，一定要治好我爸。”病人的兒子捏緊了拳頭，咬緊牙關，強忍淚水。
他此刻要堅強起來。
父親倒下，他是家裏的頂梁柱，作爲一家老小的主心骨，千萬不能亂。
“放心吧，這台手術我會和趙主任一起做。我們會全力以赴。”吳海認真道。
吳海面對病人一樣沒有架子。
病人的兒子聽說過吳海的名字。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家屬們建立了信心，兒子立即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吳海在觀察趙原。
趙原也在研究吳海。
吳海這一代人遇到了華國醫療最好的時期，同時他們也經曆過非常艱難的時候。
剛入醫院那會，醫院啥都沒有，資料文獻，都得用手寫。
等到了近幾年，國家強盛起來，設備更新換代，他們又得接觸新鮮的東西。
在不斷變化的局勢中，他們鍛煉出來了過硬的基本功。
更重要的是，他們比上一代更懂得變通，知道要随時調整心态，适應全新的競争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