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其他人就要豎起耳朵聽了。
一個好的醫療團隊，肯定是要有好的學教氛圍。
趙原在這方面向來是毫無保留。
畢竟，他希望團隊的人都能快速成長。
否則，等他們有一天要獨當一面，結果表現得太稚嫩，最終還是丢自己的臉。
張欽墨站在三助的位置，觀看趙原和唐金做手術。
作爲一個還在輪崗的住院醫，這種經曆是很難得的。
想要了解一樣東西，首先要有接觸這個東西的機會，先看，看得差不多了，再上手。
一回生二回熟。
不知不覺就入門了，久而久之，自己也敢操作了。
盡管有些指導醫生爲了鍛煉住院醫，喜歡讓住院醫直接上手操作。
但絕對不包括神經外科。
這個科室的手術難度很高，一不小心就會出現災難性的後果。
因此年輕醫生想要上手，需要慢慢熬煉。
否則，就極容易出現一種情況。
就像是，男孩跟喜歡的女孩初次抱在一起，顯得手忙腳亂，比如葡萄果汁的瓶蓋都不知道怎麽擰開。
好不容易将瓶蓋打開了，結果小黃瓜卻罷工了，變成了蔫黃瓜。
張欽墨之前在急診還能做點小手術，如今到神經外科，感覺自己就跟小白似的。
沒辦法，神經外科的門檻太高了。
幸好，趙原對待團隊成員還是有足夠的耐心。
他不喜歡在手術室裏說話，但遇到關鍵問題，從來不會藏着掖着。
這對張欽墨而言，有一種很強的安全感。
在醫院體系裏，盡管住院醫地位不高，但其實有時候病人排不到專家号，也可以挂住院醫的号。
這是什麽邏輯？
因爲住院醫有一個特殊的技能，那就是“搖人”。
當住院醫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可以搖人，這時候你可以看到一大堆醫院的神人都出現了。
平時要挂三百塊錢的号，結果三十塊錢就搞定了。
張欽墨也試過門診的時候搖趙原，那感覺就跟遊戲裏召喚S級打手一般，不是一般的爽！
有句話叫做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人的大腦也會出現這種情況。
大腦就像是種莊稼的土地，腦子裏的血管是灌溉莊稼的水。
如果血管堵塞了，莊稼就會缺水，腦子就會缺血，莊稼逐漸枯萎發黃（腦缺血），如果不及時解決莊稼缺水問題，會導緻莊稼慢慢枯死（腦梗死）。
當然腦袋跟其他系統一樣，是有代償能力的，當大血管堵塞了，會自動生成一些“煙霧狀血管”這些煙霧狀血管畢竟不是原始正常，壁很薄，容易破裂出血，一旦破裂出血（腦出血），就會引起腦子裏的“洪澇災害”，一樣可以淹死莊稼，影響神經功能。
因此煙霧病特别像愛情，有的人左摟右抱，有的人卻獨守空房；有的人趕都趕不走，有的人卻是求都求不來；有的人争着搶着去投入别人的懷抱，但有的人卻是哭着喊着别走！
煙霧病是一種比較罕見的病，這種病偏愛于青年。
有時候男人女人莫名其妙的腦出血，大概率是這種病引起的。
有些電影裏的主角得了失憶症，像金魚一樣，隻能記住幾秒鍾的事情，跟煙霧病有關。
早在幾年前，煙霧病還被認爲是不治之症。
一旦得了煙霧病，患者跟判了死刑似的。
沒法治療，跟白血病一樣，隻能等死。
不過，随着醫學的進步，煙霧病不再是不治之症。
血運重建術便是根治的方法。
所謂的血運重建，說得更加直白一點，那就是像是國家搞南水北調工程一樣。
莊稼地裏的水渠幹涸了，那怎麽辦？
直接從水比較多的地方調出水源灌溉這塊莊稼地。
南水北調是通過修建水利工程，而血運重建，是利用血管搭橋。
通過顱外的血管搭橋到顱内，緩解顱内動脈供血不足。
當然，這種辦法也無法完全根治。
就像是有了南水北調工程，北方城市一樣還是會缺水，但不會缺得那麽嚴重了。
外科醫生這個時候的能力就體現了。
好的技術可以讓缺水的情況減少，而且還能保證很多年工程質量穩固。
差點兒事的技術，旱災還是會頻發，而且可能是豆腐渣工程。
趙原負責前期操作，可以用無可挑剔來形容。
秦老的五層切開術式，原本就不大的口子，幾乎沒有出血。
因爲是直播的緣故，總少不了一些紙上談兵的大神。
“主刀用的是秦氏切皮，這個術式是不久之前秦老在胸心年會上做的。”
“主刀是秦老的關門弟子，果然是名師高徒啊。”
趙原的操作雖然一堆人做出來，但他們的眼力不俗。
畢竟沒吃過豬肉，但看過豬跑。
每一種術式都是有标準的。
一般有百例經驗的醫生，術式都會爛熟于胸。
接下來，就是針對不同的病人，對術式進行調整，這就涉及天賦了。
在切開以前，醫生看不到病竈，炎症、病變都會造成的各類影響，需要醫生有臨機變化的能力。
盡管現代醫學的各種影像檢查，已經能夠提供相對充分的信息。
但真到了做手術的時候，要執行任何一個手術方案，都是有難度的，更别提做到完美。
若是沒有一個好老師的話，外科醫生要自己琢磨任何一點，都可能需要幾年乃至幾十年。
即使是最簡單的手術，比如闌尾，若是沒有上級醫生親自指導，單靠個人，想找出來，那是不容易的。
趙原針對每台手術都準備得很充分。
這台手術和唐金讨論了很多次。
病人顱内的腦血管是怎麽樣的，哪些地方可能已經破裂出血了，要怎麽搭橋，病人在搭橋的過程中會不會出現什麽異常。
這些都得要有預案。
“血管暴露了。”
“速度挺快。”
“不僅是快，更重要的穩。”
“是啊，果然是頂級的水平。”
盡管醫生們都是隔着屏幕看手術，但也不敢随便亂噴，畢竟說錯了，會被人立即指出來，然後被群噴。
其實示範手術還很常見，大家一般都不會看得這麽認真。
隻是這台手術更像是一種帶着壓迫感的“示威”手術！
外科醫生有等級差距，當差距特别大的時候，就會讓人變得敬畏。
看着熒幕前的主刀醫生那些漂亮的操作，再想想自己平時做手術的畏首畏尾，說話變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