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涓涓與母親田裕華得到消息,趕過來陪同他們。
“人怎麽樣了?”田裕華關心道。
“已經送到搶救室了。”田幂失魂落魄地回答。
“怎麽會搞成這樣?”田裕華将田幂的頭擱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她面頰。
“這兩天她早上都會來找我,希望我能夠原諒她兒子,搬回去住。”田幂紅着眼睛說,“我對她很客氣,沒有頂撞她。”
劉涓涓安慰道,“她的心髒之前就有問題,隻是沒有爆發,也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
當然,有一句話,劉涓涓此刻沒有說出來,以免刺激到她。
情緒激烈可能是誘發主動脈夾層的直接導火索。
所以跟田幂間接有關。
田幂抓住劉涓涓的手,焦慮地央求,“你幫我打聽一下,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劉涓涓點了點頭,想起一個同年住院醫在心胸外科輪科,便找她打聽情況。
未過多久,劉涓涓一路小跑返回,帶來了好消息,“放心吧,今天正好醫院有一個接待活動,有很多全國有名的心胸外專家在現場,她肯定沒事。”
田幂稍舒一口氣,抹眼淚之際,不遠處一個身穿西裝西褲的男子神情緊張地跑了過來。
田幂連忙将頭扭了過去。
來人是田幂的丈夫,患者的兒子,他緊張地問道:“我媽怎麽樣了?”
“正在搶救!主動脈夾層,死亡率很高。”劉涓涓歎氣道,“你不要太擔心,現在醫院有很多心髒外科專家,她不會有問題”
王明眼睛發紅,沖到田幂的面前,狀若咆哮的獅子,指着她的鼻子,怒斥,“如果我媽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讓你償命。”
田幂擦掉眼角的淚水,沖着王明冷笑,“如果不是爲了你的那些破事,她會每天一大早就來我家堵門,勸我原諒你嗎?如果不是想讓她死心,我會拿出那些不堪入目的短信、截圖和照片?”
一旁的劉涓涓愕然,田幂是沒頂撞婆婆,但殺人誅心,那些證據更具有殺傷力。
“你!”王明自知理虧,終究還是無奈歎氣,在遠處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楊桂芳的家屬在嗎?”一個女醫生抱着文件夾詢問。
“我是!”王明趕緊站起身,朝女醫生跑了過去。
“跟你講一下你母親的手術治療方案。你母親的病情很嚴重,必須要進行手術治療,而且越早介入越好……”
“行,一切聽從你們的安排。”
王明跟女醫生接觸過後,猶豫片刻,還是找到劉涓涓,請她幫忙找好點的醫生給自己母親做手術。
劉涓涓是天華的醫生,她熟門熟路,應該比自己有更多辦法。
劉涓涓沒有拒絕,畢竟他母親的病,跟田幂也有點關聯。
過了片刻,劉涓涓告訴王明,“心胸外的主任江強會給她做手術。”
王明此時心中懸着的石頭這才落下。
……
數字化示範手術室内。
江強拿到家屬簽的術前協議,吩咐護士準備手術需要的器械、藥物。
随後江強找到麻醉醫生,讨論麻醉方案。
觀摩室内,一衆專家對接下來的手術充滿期待。
主動脈夾層手術,在座很多人都會做,但誰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另外,大家對江靜頗感興趣
昨晚聚餐時,江靜和趙原都已亮過相,相對而言,江靜的交際能力遠遠超過趙原。
很多人嘴上不說,但心裏都看好江靜。
一方面因爲他是江強的侄子,另一方面他目前還沒有下家。
如果實力不錯,可以招募至自己的團隊。
至于,趙原是何方神聖?
大家隻知道是老周的弟子,一個本科醫學生,不值得太多關注。
江靜知道二叔的良苦用心。
不過,他搞不明白二叔爲何要讓趙原參與手術。
江靜嚴重懷疑趙原的能力。
江靜比趙原大幾歲,從前年才開始接觸手術,與很多菜鳥一樣,從最基礎的手術做起,慢慢開始接觸難度大的手術。
趙原才實習一個多月,就有資格碰主動脈夾層這種級别的手術了?
主動脈夾層手術,江靜之前做過,但次數并不多,難度較大的部分是由團隊BOSS或者主力來搞定的。
一個成熟的團隊,BOSS是大腦,除了最關鍵的部分才會出手。下面還有副主任醫師、資深主治醫生和住院醫。
副主任醫師和資深主治是團隊中堅力量。
江靜的水平比國内一般的住院醫要強一些,但因爲年齡受限,經驗不足,也就是資深主治醫生的水平。
不過,江靜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江靜擔任Bentall手術部分的一助,趙原擔任孫氏手術部分的一助。”
江靜站到手術台前,趙原站在稍後的位置。
“正中切口。”
江強下達指令,江靜夾斷患者的肋骨,意味着手術開始了。
江靜的動作簡練清楚,一看就是經過悉心打磨。
江強第一次和侄子并肩做手術,看到他的操作,嘴角微揚,侄子的基本功很紮實。
讓趙原和江靜一起擔任助理,其實江強另有用意,想讓趙原和江靜做個比較。
都說趙原是天華醫院近幾年來最有天賦的年輕人,自己的侄子畢業後便在心髒外科殿堂級醫院工作,兩人究竟孰強孰弱?
觀摩室内的人開始評估江靜的水平。
“江醫生的基礎很紮實。”
“在國際頂級醫院沉澱過的人,果然非同反響。”
周廣臣側目掃了一眼自己的研究生弟子——張壽和商妤,輕聲道:“這兩個助手,一個跟你們差不多大,一個比你們還小,你們可以看看他們是怎麽做手術的。”
張壽面無表情,心裏頗不服氣。
江靜的履曆使得他可以在這麽多人面前露臉。
趙原不過是一個本科生,最多有點理論知識而已。
商妤回想起昨晚陽台上的短暫接觸,目光緊随趙原,暗自爲他鼓勁!
……
高壓注射器把造影劑注入主動脈,三維重建影像建立完畢,随着一幀幀圖像上傳,内部的情況一覽無餘。
距離主動脈5cm處,一個撕裂點很紮眼,撕裂的位置很長,足有6-7cm。
有專家喃喃自語,“造影怎麽這麽快?”
旁邊有一人輕聲說,“那個叫做趙原的年輕人不簡單,盲操進血管,踩線即造影。”
另一人也是咋舌,“動脈穿刺,過髂總進入腹主動脈的操作不難,但那在可視的條件下進行的。”
張國平笑眯眯地摸着下巴,暗想,趙原比想象中還要強啊。
至于江靜的水平也是可圈可點。
無名動脈、左頸總動脈、左鎖骨下動脈……每一個危險動脈,他像是剝蝦似的,将之迅速解離開來。
Bentall手術的核心部分,要将人工主動脈瓣吻合到病人的主動脈瓣環上,一共有四個吻合口。
江靜縫合了一個吻合口,江強便讓江靜退下來,接手剩下的三個吻合口。
手術看似很多人都會做,但吻合口縫合涉及到遠期并發症。
縫好不漏,才能算得上完美。
眼毒的專家自然意識到江強對江靜的吻合口縫合并不滿意,所以取而代之。
“江老闆做手術還是一如既往穩健,袖套式縫合賞心悅目。”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三個多小時。觀摩室不少專家們去了幾趟廁所。
在江強的介入下,Bentall手術的關鍵部分已經完成,進入尾聲。
然而,孫氏手術相對複雜,耗時也長……
衆人的關注力,從江靜轉移到趙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