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華,在針術上的造詣,他可以排得上前列,即使童政和謝長天也比他略遜一籌。
看起來簡單的進針出針,落在任敏這種行家的眼裏,立即分出三六九等。
入針角度不佳,出液會多;
針術不夠靈活,容易造成損傷;
有的針法會耗費體力;
有的針法不美觀,被患者嫌棄……
趙原的針法,細膩、優雅,極有藝術感,宛如指尖芭蕾!
九分三十秒,趙原剪斷縫合線。
急性膽囊炎手術完畢!
沒有打破記錄,但已經接近極限。
一向斯文的任敏忍不住低吼:
“哦去!”
“奶奶個腿!”
“太牛了!”
謝長天自始自終沒說一句話,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任敏的反應在意料之中,任何一個急診外科的醫生,觀摩趙原的手術現場後,都會被他震撼。
剛離開手術室,任敏感慨道,“有機會錄點趙原做手術的視頻。我要發到交流群裏,讓外院那些眼高于頂的同行看看,咱院的年輕醫生有多牛!”
……
不知不覺,趙原已經做完第五台手術。
主治笑着說,你可以休息了。
雖然意猶未盡,但趙原也知道不能太貪婪。
自己多做一台手術,别人就會少一個機會。
雖然天華醫院不缺患者,但自己是一個實習生,若是占用太多住院醫師的資源,難免會遭到别人眼紅。
職場生存:要少樹敵,多交朋友。
“以後隻要是我的手術,你随時可以過來!”鄧醫生拍了一下趙原的肩膀,熱情邀請。
鄧雲倫今年三十一歲,是童政組的主治醫生。
因爲童政遇到趙原之前拒絕收徒,所以鄧雲倫和童政一直以上下級的關系相處。
不過,鄧雲倫内心深處将童政當成師傅看待。
童政這幾天将趙原交給鄧雲倫。
鄧雲倫原本覺得挺麻煩,但幾個小時相處下來,他發現趙原哪是什麽麻煩,自己帶的那幾個住院醫跟他比完全就是戰五渣。
“謝謝鄧老師。”趙原微笑道。
“别喊我老師,我心裏把童主任看成老師,你以後喊我老鄧就好了。”鄧雲倫連忙糾正。
“我喊你鄧哥吧,這樣更親切。”
來自魯省的鄧雲倫個子比趙原還高一點,他的性格比較直率豪爽,将手搭在趙原的肩上。
兩人勾肩搭背地走在長廊,從背後望去,幾乎是臉貼臉,畫面有點美。
“咦,趙原?”右側傳來聲音。
趙原循聲看去,“陳帥,你好!”
陳帥剛在急診處置室蹭到一個縫合小手術,因爲縫合時出現失誤,被醫生指責一通,心情有點沮喪。
“這是你朋友?”鄧雲倫微笑問道。
“他叫陳帥,我們是大學同學,一起從湘南過來實習的。”趙原主動介紹。
鄧雲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驚訝,“你沒分配到急診吧?現在是淩晨五點,其他科室還沒上班呢。”
陳帥紅着臉,“我被分在普外。我琢磨着利用業餘時間,到急診外科做點手術增加經驗。”
鄧雲倫多看了陳帥兩眼,“小夥子,挺努力的!”
趙原和陳帥此前沒有交情,甚至還有些矛盾,因而沒有太多話可說。
隻能尬聊。
陳帥主動提出,過幾天約同校實習生一起聚餐。
趙原同意。
兩人就此分别。
望着鄧雲倫和趙原相處融洽的樣子,陳帥心中不是滋味。
這兩天他經常聽到急診中心的護士和醫生讨論趙原。
借着趙原同學的身份,自己跟護士和醫生熟絡起來。
趙原和他雖然都是實習生。
但,才過了兩天,就有了天壤之别。
當自己像一隻狗被住院醫呼來喝去的時候。
趙原卻在急診外科能夠做五台二級手術,而且還有個主治醫生陪着趙原,給他當護花使者。
人比人氣死人。
公辦的醫院雖然以年齡論資排輩,但縱觀主任、副主任的晉升之路,可以看出門道。爲什麽有些人剛過而立之年就能成爲主任?
爲什麽有些人年過不惑,卻在副主任的位置止步不前?
一步快,步步快。一步慢,步步慢。
此次前來天華醫院學習的實習生,除了湘南醫學院之外,還有其他學校,總共有五十多人。
然而,留院名額卻是屈指可數。
陳帥想出人頭地,想留在天華醫院。
所以,他分配到普通外科之後,除了每天在科室髒活累活搶着幹外,還縮短休息時間,到急診外科蹭手術。
陳帥有當小透明的心理準備。
但,還是被現實傷得體無完膚。
妒火将尊嚴燃盡,陳帥在麻木中清醒。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根本不配和趙原相提并論!
新建的号,遊戲開局,都是青銅标志,中間混了一個王者小号,你跟王者小号怎麽打?
陳帥決定不再敵視趙原,調整目标,針對其他實習生執行競争計劃。
……
鄧雲倫和趙原回到辦公室,發現所有醫生都消失了。
白露走了進來,“醫生都被喊去留觀室了。剛才老謝派人交代,等趙原一下手術立即過去,你們抓緊時間。”
鄧雲倫忍不住笑出聲,跟趙原開玩笑,“白小護的意思,我明白。老謝主要找你,我可有可無。”
嘴上這麽說,但鄧雲倫還是與趙原一起趕到留觀室。
病床躺着一個女童,捂着腹部,奶聲奶氣地喊着“肚子疼”!
女孩母親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求求你們,救救我孩子吧!”
“急診兒科那邊送來的患者。今年三歲半,昨天晚上九點多開始腹痛,間歇性痙攣。已經做了詳細檢查,血液、CT該做的都做了,排除膽囊炎、闌尾炎,急性腸梗阻等,找不出病因!用解痙藥物也無效,現在隻能用強痛定止疼!”
“趙原,你來瞧瞧。”謝長天見趙原出現,向他招手。
天華醫院是大醫院,裏面的醫生都是經驗豐富的醫生。
經過激烈讨論,沒得出結果。
難道謝主任認爲,趙原一個實習生能解決?
任敏皺了皺眉,“老謝,你别爲難趙原嘛。”
任敏誤以爲謝長天在給趙原考試。
這題目未免也太刁鑽了。
趙原走到女童身邊,開始體格檢查。
旁邊的議論聲不絕于耳。
有人覺得是過敏性紫癜,也有人說可能是卟啉症。
甚至有人提議,直接剖一刀,做腹腔探查。
聽說要給自己來一刀,女孩哭得更厲害,“媽媽,我不要開刀!”
母親也吓傻了,泣不成聲地安慰女兒。
突然趙原丢下女童,朝母親走了過去。
“對不起,我要對你做一些簡單檢查。”趙原的行爲落在衆人眼裏有些詭異。
“我又沒生病,你檢查我有什麽用。”母親抹着淚說。
“你雖然沒生病,但可能會與她生病有直接關系。”趙原表情誠懇。
母親關心孩子安危,找了一個空床躺下。
趙原開始給母親進行體格檢查。
“實習生是瘋了嗎?”
“故意轉移視線,掩飾心虛。”
“别說話了。老謝的臉越來越黑,我懷疑他想殺人。”
……
趙原用最快的速度給女童母親做了體格檢查。
完畢後,已有決斷。
“女童還沒有斷母乳?”
趙原的提問聽起來天馬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