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提着菜往外走的，有空着手向裏頭走的。
男女老少皆有，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
有洋溢着幸福的新婚夫妻，買個菜都要手牽着手。
有被媽媽牽着的小孩，嘴巴撅起都能挂個袋子了，一看就是沒有買到自己想要的零食，正生悶氣呢。
還有一前一後走着的老爺爺老奶奶，如果不是後面的老奶奶一直在數落老爺爺，人們都以爲兩人是不認識的。
而人來人往之間，張軟軟四人的攤位很快就被人注意到。
“我勒個娘咧，什麽芒果十五塊一斤啊。”
發出驚歎的是一個提着布袋的中年婦女。
她看起來四五十歲，卷發，穿着一件碎花T恤，一副師奶打扮。
雖然嘴上喊着嫌貴的話，但是身體卻是很老實的靠了過來。
“阿姨，我們這是香芒，一點不酸，超好吃的。”
張軟軟一眼就看得出，這個看似樸素的阿姨是一個潛在的顧客：“不信你可以嘗嘗。”
說着，張軟軟比劃了一下旁邊的小碟子。
上面有着切成三分之一拇指大的生芒果塊。
當然，牙簽也必不可少。
聽到有試吃，阿姨眼睛頓時亮了一下，快步走上來，用牙簽戳了一小塊放入嘴裏。
張軟軟可以清晰的看到，阿姨的表情變化。
從驚喜，到迅速收斂成無所謂。
“和平時買的那些沒有什麽不同嘛，這樣吧，我買兩斤，二十塊。”阿姨露出一副不賣我馬上就掉頭就走的架勢。
“阿姨，真不行，我們的芒果品質是最好的，二十塊兩斤進貨價都不止呢，賣給你我們要賠本了。”張軟軟一臉微笑，然後胡扯。
阿姨是老油條了，怎麽看不出張軟軟在胡扯，但是，她同時也看得出張軟軟是老油條，軟磨硬泡是沒有用的。
幹脆就不浪費時間了：“算了算了，看你們這麽年輕不容易的份上，三十就三十，來兩斤吧。”
阿姨裝作一臉肉疼的表情掃描付款，随後看到還沒有其他客人過來，趕緊又說：“送個番石榴總可以吧。”
說完根本不等張軟軟答應，就自顧自拿了一個放進布袋裏面，和剛剛買到的蔬菜混在一起。
見狀，張軟軟隻是笑笑，由她了。
這些人就是這樣的，不是差這一點錢，隻是單純的一天不占點便宜就渾身難受。
在張軟軟和顧客談好價格和重量之後，就輪到任倩和王芯茹了。
王芯茹打開泡沫箱的蓋子，任倩一手帶着一次性手套，一手把一個大一點的外賣包裝盒放上電子秤。
“阿姨，你是要生一點的還是熟一點的？”
任倩問道。
“一半一半吧，快一點，我等着回家給我女兒做飯。”
“好的。”
任倩從兩個泡沫箱裏，各抓一把。
重量：880克。
任倩繼續少量少量的往裏面加，直到1000克。
秤好重量，輪到風暖年登場。
她來蓋上蓋子，撕下一個紅色塑料袋，裝好之後雙手遞給阿姨。
“阿姨，你的芒果好了。”
至此，第一筆交易完成了。
營業額＋30。
而且，每個人都有參與，成就感滿滿。
送走了阿姨，很快又路過了一對夫妻。
“老公，我要吃這個。”
妻子指着招牌上的生腌芒果。
丈夫有些嫌棄的撇了一眼，不過随後看到招牌上還有本地番石榴五個字，又眼睛一亮。
“那就都買點吧。”
“都要兩斤。”
張軟軟就喜歡這樣的客人。
任倩，王芯茹開始運作起來。
而這一次風暖年則是裝石榴。
“多謝惠顧。”
剛剛送走這一對夫妻，張軟軟的衣角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個不到一米高的小女娃。
“姐姐，我可以要五塊錢的嗎？”
她手裏舉着一張五塊錢的現金。
張軟軟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把女孩子抱了起來，問道：“你家大人呢？”
“在那邊。”小女娃指了指側面。
張軟軟順着手指看了過去。
好家夥，原來是隔壁買西瓜的老闆的女兒。
此時的西瓜老闆也在看向這邊，見到張軟軟看了過來，還友善的對着張軟軟點了點頭。
張軟軟回以一笑。
然後對小女娃道：“五塊錢是吧，當然可以了。”
從西瓜老闆的反應來看，這錢應該是他給的。
那麽交易就沒有問題了。
張軟軟可不想惹上什麽“未成年人退款”的問題。
“姐姐馬上給你裝。”
任倩拿了一個最小的包裝盒。
末了，張軟軟還給小女娃送了一個番石榴。
一直目送着她回到西瓜老闆身邊，張軟軟四人才收回目光。
“她好可愛呀！搞得我都想生女兒了。”
風暖年不知道在幻想什麽，忽然露出了傻笑。
張軟軟三人正想調侃她一下，又有客人來了，這才作罷。
“15一斤？能不能便宜點。”
“不行的哈，我們的是香芒，進貨價就很貴的，你可以嘗一下，全生的也是一點不酸的。”
基本上都是這一套話術流程。
客人嫌貴，張軟軟搬出進貨價高。
然後客人試吃，含淚消費。
雖然是有點貴，但是真的好好吃。
香芒本身就好吃，還加上各種調味的腌制，那味道簡直上天。
外省人不好說，但是至少在名城這邊，幾乎沒有人可以抵擋這樣的味道。
就這樣，一直賣到傍晚六點半。
這個時候，番石榴累計賣出33斤，生腌香芒賣出155斤。
累計營業額2490。
“好像沒有什麽人了。”
風暖年有些百無聊賴起來。
對于菜市場來說，飯點之後就沒有什麽人來了。
“要賣不完了。”任倩表情有些惋惜。
她覺得已經足夠熱銷了，但是還有一百來斤的剩餘。
“沒事，我們可以留着吃，反正已經回本有多了。”王芯茹對于賣不完反而有些竊喜。
三人的目光逐漸的移到張軟軟身上。
因爲張軟軟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過，隻會不夠賣。
察覺到她們的目光，張軟軟也不賣關子。
“好了，收拾收拾，準備吃點東西，然後去下半場了。”
果然是有下半場。
風暖年三人立即開始收拾東西。
試吃的包裝好，已經賣空的泡沫箱疊在最底下。
張軟軟則是進了市場的熟食攤檔，買了一些水晶餃，和一人一隻鹽焗雞腿。
張軟軟出來，她們也把東西收拾好了，随時可以發車。
“不急，先吃點東西頂頂肚。”
張軟軟把袋子放在車鬥上。
四人就這樣一人拿着一個雞腿，蹲在污水橫流的路肩上，吃得津津有味，一點也不嫌棄。
“我們好像農民工呀。”任倩笑着道。
“我也覺得。”
風暖年和王芯茹異口同聲。
對于家庭條件還算不錯的她們來說，這次擺攤也是一次很特别的體驗了，即使很多年以後，她們仍會記得這一幕。
“對了，軟軟，下半場是哪裏呀？”
張軟軟正在幹水晶餃，聽到提問，語氣模糊的說：
“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