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了！
陳遠山的八條手臂，從八個不同的方向向沈哲奇抓來。
與此同時，沈哲奇終于聽到了他口中碎碎念叨着的聲音：“快，再快一點！”
“我要做一萬份的生煎包，一萬根油條，快，再快一點！”
說話間，八條手臂在空氣中舞動成了殘影，嘭嘭嘭嘭，連續不斷的擊打在沈哲奇的佛珠防禦之上。
陳遠山作爲一個覺醒靈契師，他本身的修爲境界并不算高，隻有四階。
即使在異化之後，對他的戰力增幅也極爲有限，沈哲奇應對起來還算遊刃有餘。
他聽清楚陳遠山不斷念叨重複的話後，眉頭微挑。
回想之前，那個最開始進入早餐店的專業社畜，好像也有着類似的表現。
鹹魚，不要加班，社畜。
早餐店老闆，八條胳膊，做早餐。
沈哲奇好像隐約之中抓住了什麽，豁然明白過來：“是欲念。社畜的欲念就是當個鹹魚，不要加班；陳遠山的欲念就是多出幾條胳膊來，以最快速度做更多早餐來賣。”
“這個詛咒，是将人内心的欲念給具象化出來了？”
順着這個思路，沈哲奇再看街道上那些畸變的人類時，就開始變得清晰許多。
街頭親吻的男女，男的變成黃色香蕉，女的變成金色銅錢，代表着他們各自内心的渴望欲念。
異化成一串糖葫蘆人的小朋友，欲念是糖葫蘆，而賣糖葫蘆的人，他的欲念則是賺更多的錢。
“但是，就算明白他們發生異變的原因，也還是無法徹底解決，讓他們恢複正常。”
“真的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沈哲奇想到這，他目光落向自己的契靈，那串佛珠。
不，還有一種辦法。
隻不過，沈哲奇也不确定，如果使用那個辦法的話，自己會不會有危險。
他看了一眼如今化身成爲八臂怪人的陳遠山，耳邊似乎又回想起那些碎碎叨的規勸，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沈哲奇後退半步，他的雙手聚于胸前，重新掐訣結印。
這一次，每一顆佛珠上的暗紋，都綻放起金色光芒，随着每一顆佛珠暗紋亮起，整個早餐店内登時被金色照亮。
佛珠串瞬間撐開，在中間處，一個巨大半透明的“卍”字出現。
這是佛珠契靈的手段之一——他心通！
既然詛咒和異化的根本原因都是欲念，那麽沈哲奇就可以通過他心通的方式，進入到對方的欲念世界中，将其重新喚醒！
沈哲奇想到這裏，他向前邁開腳步，整個人穿過那一道“卍”字光門。
下一秒，他的身影在早餐店裏消失不見。
八臂怪物陳遠山，他的八條手臂張開着，身體微微向後仰去，單腳以一個極其不協調的姿勢支撐在地面上，仿佛更像是半漂浮在空中。
在他周圍，那些散落的鍋碗瓢盆刀鏟勺筷，也跟着一起漂浮在了四周。
畫面被定格在這一瞬。
……
沈哲奇眼中的金光退卻。
他又重新來到了早餐店的店門口，
推開早餐店的門，陳遠山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看着這一幕，好像之前的經曆都是一場夢。
如果不是此時的陳遠山，正在用八條手臂效率極高地颠炒着、煎炸着、包裹着的話。
這裏是獨屬于陳遠山的欲念夢境。
“小沈，來啦？”陳遠山擡起頭看向沈哲奇，略顯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擠起眼角的皺紋。
“遠山叔。”沈哲奇的神情如常，他仿佛沒有看見陳遠山的那八爪魚一般的八條手臂，淡定坐下。
兩根油條，一碗豆腐花，兩個包子。
這一次沒有等待，熟悉的早餐三兩下就送到自己面前。
沈哲奇輕點下颌，不以爲意地拿起一根油條，咬了一口，随意咀嚼幾下，同時問道：
“遠山叔，你爲什麽那麽希望多做幾份早餐來賣呢？”他頓了頓，“是爲了賺錢嗎？”
如果隻是爲了賺錢的話，按照沈哲奇觀察下來的表現，代表錢的欲念應該會更加具體。
但是陳遠山并沒有相關的異化特征顯現，所以沈哲奇才有此一問。
不是爲了賺錢，那是爲了什麽？
陳遠山似乎沒想到沈哲奇會這麽問，他微微頓了一下。
但這裏是以他心通爲連接通道構建的欲念夢境，在這個夢境裏，所有念頭都會以最真實的狀态展現，也就是一問一答，沒有謊言。
所以在短暫的停頓後，陳遠山還是開口道：
“我要做更多的早餐，招待更多的顧客。”
這是一個沈哲奇從未設想過的答案，他不禁繼續問道：“爲什麽？”
“因爲我想早點見到我的兒子。”陳遠山如實回答道，“他是一名戰鬥靈契師，在十八歲覺醒時被選上，加入了第三戰區。”
第三戰區？沈哲奇聽到這裏，心裏忽然咯噔一下。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第三戰區不是除了軍團長葉秋之外，其他人都已經……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不過，他被臨時安排了特殊任務，在第三戰區對戰舊聖約使徒的時候，并不在戰區内。”陳遠山看了一眼表情異樣的沈哲奇，繼續道。
“所以，這也是爲什麽你總問我有關任務調派的情況，是因爲，想知道伱兒子的動向？”沈哲奇有些恍然。
“是啊。前不久，我兒子還給我寫了封信，告訴我，他現在正在繼續執行特殊任務，讓我好好鑽研廚藝，等什麽時候我的早餐店在大夏家喻戶曉了，他也就該是時候回家了。”
陳遠山八條手臂中的一條，拿出了厚厚的一疊信封。
有些信封已經有些泛黃，但都保存得很完好。
看到這裏，沈哲奇沉默了。
據他所知，根本就沒有什麽特殊任務的說法，第三戰區作爲葉秋的秋林衛，更不存在外派的可能。
按照常理，每一個戰鬥靈契師戰死之後，他的家屬都應該被告知并加以慰問。
除非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葉秋在決戰前夕讓每個下屬都立下臨終遺言，陳遠山兒子的遺言内容，和不要告訴他父親陳遠山真相有關。
以葉秋那近乎變态的記憶力和執行力，有很大概率這就是真相。
沈哲奇想到這裏，他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油條，擡頭看向眼前那個還在辛勤勞動的老者。
看着他已經開始有些花白的鬓角。
沈哲奇現在面臨一個抉擇，那就是，要不要将真相告訴陳遠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