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
夢魔弗洛格隻能再次化作一團黑色遁走，迎來他的第三次失敗。
和千百年前一般狼狽。
離開了夢魔的影響，丙老從噩夢裏驚醒過來。
他整個人猛地搖晃一下，恢複意識。
“發生了什麽？”
丙老看向四周，卻沒有看到白素的蹤影，隻有韓戰一人站在他的正前方。
不知爲何，他總有種怅然若失的感覺。
“都結束了。”韓戰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尊重逝者，沒有将白素的事情告訴他。
“都結束了？”丙老有些懵。
他隻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然後夢醒來以後，就聽到韓戰對自己說，都結束了？
“當年沉中俠暴斃的真相是什麽？有沒有什麽隐情？還有白素……她去哪了？”
丙老接連問了三個問題。
韓戰舍掉和白素這樣做的目的有關的部分，把整件事情大緻講述給他。
聽完以後，丙老喟然長歎一聲。
“沒有想到當年之事，竟然還有這樣的隐情。那沉淘既已被夢魔寄生，斷不能留，我現在立刻聯系盟主彙報此事！”
“夢魔在極惡之城經營千萬年之久，被他種下心種者，恐怕多不勝數。我雖然有能力将它們篩查提煉，但基數太大的話，操作起來也不是易事。”
這是韓戰所擔憂的。
不過好在，夢魔還是沒有找到合适的肉身容器，這就代表着，他暫時還不能掀起太大的風浪。
“劍骸的事，你去吧。”
丙老忽然向着韓戰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前往中心區域去了。
“你已經得到了沉醉、董大錘、白素和我的認可。”
“這是靠近異骸靈劍最後的限制。”
韓戰很想多問一句，如果沒有得到他們的認可就接近異骸靈劍，會是什麽下場。
但看到丙老說話的興緻不高，也就沒有再貧這麽一下。
他向丙老拱了拱手，就朝着異骸靈劍所在的中央區域方向匆匆趕去。
待到韓戰離開以後。
丙老努力堅持着的身形，好像在這一瞬間變得佝偻許多。
他的臉上已經滿是皺紋，白發蒼蒼，即使是覺醒者，擁有更長久的壽命，但在極惡之城裏，悠悠千載也不過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歲月催人老。
他緩緩坐到戲台上，戲台上還是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隻不過從一個女子，換成了一個老人。
一壇别離酒，被擱在了身旁。
丙老直接抱起酒壇，豪飲一口。
在他眼前，那些虛無空幻的畫面又一次出現。
别離酒隻會在第一次喝的時候，具有強緻幻和入夢的效果。
在這之後的每一次，雖然都會有緻幻入夢的過程，但飲酒者總會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是夢境，這是幻覺，然後擺脫出來。
丙老卻仿佛絲毫沒有擺脫幻覺夢境的意思。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
一如當年。
“别離酒是這天下最好喝的酒水，是因爲喝下它，就可以看到你啊。”
……
“以丙老的智慧，恐怕我臨時編造的删減版，欺騙不了他太久。而發現我在欺騙他以後，丙老一定會通過逆向思維，猜測出我欺騙他的原因。”
走向中央區域的過程裏，韓戰自言自語道。
他不禁搖了搖頭。
“有的時候，人太聰明也不是什麽好事，慧極必傷。”
丙老對白素一定是有感情的，否則的話，他不會總是下意識躲着她，哪怕這麽多年過去，再次回到埋劍之城，也不敢去見她一面。
隻是，丙老作爲大夏人，比起情愛之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想要心無旁骛，就必須有所放下。
“丙老這樣的性格，還真是一個聰明又執拗的人啊，他唯一不保持清醒的時候，恐怕就隻有在喝酒的時候吧？”
“也不知道他爲什麽那麽喜歡喝酒，特别是别離酒。”
“那麽苦。”
韓戰說話間已經走到異骸靈劍之下。
磅礴如海的劍氣，不僅沒有對他造成傷害，反而像是在閃動劍芒，有些“雀躍”？
異骸靈劍作爲九階的異變存在，它周身蘊含的劍氣，絕不是韓戰可以比拟的。
哪怕韓戰在竹林裏以千倍時間流速，無窮無盡地戰鬥三年，也不足以彌補他們之間的差距。
韓戰的劍道起步太晚，即使他的天賦悟性能夠和公羊瑾比肩，甚至猶有過之，想要追趕上她也不是易事。
所以丙老才會想韓戰吸納劍骸。
九階劍骸，代表的不僅僅是九階異骸靈劍的劍道感悟，還擁有着屬于沉中俠的劍道記憶！
沉中俠是反夏聯盟引領一個時代的劍道強者，是公羊瑾的養父和老師，他的劍道之高，鳳毛麟角。
有這樣一枚九階劍骸作爲基礎，就可以彌補韓戰劍道根基不足的缺陷。
韓戰自己也明白這些道理。
他又向前邁出一步。
異骸靈劍周圍的那些劍氣，像是收到某種指引般，紛紛向着兩邊避讓開，留出一條供韓戰向前的通道來。
韓戰繼續向前。
他一步步靠近，最終走到異骸靈劍的正下方，擡頭看着這柄龐大恢弘的巨型靈劍，再結合韓戰在白素記憶世界裏得知的當年往事真相。
他恭恭敬敬地，在異骸靈劍前雙手攏起，躬身下拜！
沉中俠，值得這一拜！
“起來吧。”
忽然，一道聲音在韓戰耳邊響起。
他詫異地擡起頭，看到了從異骸靈劍中走出來的熟悉人影。
那個人身形高大，器宇不凡，正是韓戰見過的沉中俠模樣。
“伱很不錯。”沉中俠的目光，從韓戰腰間玉佩上離開後，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小瑾的眼光很好，她選丈夫的天賦，比她的劍道天賦還要好。”
聽到這句話，韓戰微微咬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沉叔。”韓戰見到沉中俠後，再次行了一禮。
第一次見老丈人，雖然是靈魂形态的老丈人，禮數上還是要周到一些的。
韓戰的躬身行禮，沉中俠坦然受之。
見韓戰重新直起身後，他開口問道。
“我們的時間有限，既然你來到這裏，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