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低估了幕後黑手的能耐。俞玉身上的怨氣散到一半時,突然停止,讓她驚訝地挑了一下眉。
俞玉也注意到了,慌張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仰天肆意狂笑。
桑月:“……”
萬萬沒想到,對方竟在俞玉的身上設了禁制,怨氣散到一定程度還能截止。光這禁制就能秒殺極大部分的正道修士,難怪這個遊戲一直存于社會的暗處。
就算被人發現依舊束手無策,超度俞玉讓其自動消散是否還能讓阿潘、阿拉自由,已經不得而知。
“哈哈哈……”俞玉笑聲漸止,得意地盯着屏幕外面無表情的女人,“怎麽辦呢?費了你一番口舌,我依舊活着。你不能殺我,又不能長久禁锢我……”
她不在陣中,陣裏的人就會一直循環下去,時間長了自然要死在裏邊。
“我現在才明白,你剛才是爲了救那兩個人才故意激我。”俞玉笑意張狂,濃濃的惡意幾乎能溢出屏幕,“可你失敗了,那些人比你棋高一着……”
“那些人?”桑月挑眉。
看來幕後黑手不是一個,是一群。
俞玉神色微變,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多了,連忙轉換話題:
“其實,我隻是個無辜的孤魂野鬼,我幹的那些事全是被他們逼的。隻要你放了我,就算我無法放他們自由,起碼能保證他們一直活着,如何?”
一個不能殺,一個打不過。
雙方隻能靠嘴了,誰能說服誰,誰就是今晚的赢家。
“呵,”桑月的嘴角淺淺翹了下,“無辜?你仇人一個都沒死,慘死在你手裏的無辜性命倒是不少。今夜我若放了你,你隻怕一回去便直接嘎了他們。”
心思被戳破,俞玉的笑臉微僵,旋即陰森森地笑了兩聲:
“可惜,除此之外,你别無辦法……你想幹什麽?!”
瞪着屏幕外的女人雙手旋出一個奇異的指花,身上金光微泛,随着那雙修長柔美的手輕輕劃動,煞是好看。
可自己是陰靈,那些金光她一看就頭疼。再看那悠悠劃動的指花,頓時全身都疼。
“你想幹什麽?!”俞玉知道厲害,本能地想後退。可裏邊是屏幕,方寸之地,退無可退。
吓得她連忙橫舉雙手,試圖擋住那些泛着金光的指花。
“我不能殺你,又不能放了你。”桑月盤腿坐好,雙手結印,一身的寶相莊嚴,“隻好将你封印,讓你循環經曆生前的恥辱,讓你重溫叫天不應,哭地不靈的絕望。
他倆雖被困在陣中,但有你親自制造出來的恐慌混淆布陣人,足以保他們一命……”
“那我呢?!”俞玉突然暴怒,放下雙手,目光狠戾地咬着牙,“你們都是好人,唯我是壞人?我當年走投無路哭訴無門的時候,你們這些大好人在哪兒?!”
最後這句喊得聲嘶力竭,怒不可遏。
“我好不容易變得強大,不被欺負了,你們又找到借口來讨伐我了?”這句的語氣很輕,輕得聽不出憤怒,隻有淺淺淡淡的絕望,“我冤不冤,屈不屈,你也看不出來嗎?”
這女生一身的功德光芒刺眼奪目,怎會看不出自己的境況?
“我也不想受人驅使,”一行血淚在俞玉的臉龐上滑落,“自始至終,我隻想活,你明白嗎?”
看着血淚不斷滑落的俞玉,桑月心軟地放下正欲結印的雙手,垂眸沉思的間隙,錯過了屏幕裏的女人暗暗松了一口氣的細微表情。
可她哪裏知道,桑月根本不懂什麽封印。
就算懂,也是學徒期,尚未實踐過,一旦施法随時會露餡,更别說什麽讓她在幻境中循環。魔法可以讓對方回到過去的幻境中,但要循環經曆極耗魔力。
不劃算,所以她是虛張聲勢吓唬吓唬俞玉。
“你說不想受人驅使,那就坦白從寬,把那兩個人放出來。再告訴我誰是幕後指使,怎樣才能破了整個陣。”桑月依舊端坐,但面無表情,“唯有破了這個陣,你們才能恢複自由,才能減少受害者。
這,也是你将功贖罪的唯一機會。”
“那你就高看我了,”俞玉苦着臉,“我一個不足百年的孤魂野鬼,能成爲這遊戲裏的一環還是托我這身怨屈的福,不然早就被煉成小鬼了……”
邪師控制她們這些滿身怨氣的惡靈,靠的從來不是什麽以德服衆。
“不過,”俞玉壓下眼底的算計,一臉怯懦謹慎地瞅着她,蚊聲道,“如果真想救人,你可以獻出自己的功德……”
把功德歸于陣中的那兩個人,或贈予身爲遊戲工具人的自己,或許有一絲破陣的可能。
是可能,誰也不敢保證能否成功。
所以,對方的一身功德極可能白白便宜了受贈之人,就看她舍不舍得了。
“我自然舍不得。”桑月淡笑。
哧,沒想到輕易就試出了這些道貌岸然的所謂正道人心,屏幕裏的俞玉差點笑出聲來。可一想到自己還在對方的手中,連忙收起臉上的嘲諷笑意。
“我知道你在嘲笑我,不用忍。”桑月滿不在乎道,“這便是你我的區别所在,也是你死了,而我還活着的緣故。”
聽到這句話,俞玉頓時笑不出來了,眸内恨意暗湧。
“你一天天的隻知道恨這個,怨那個,從不自省。”桑月微微歎氣,“自從發現我被家人當成賺錢工具,發現自己被身邊最信任的助理下毒背刺,我便學會了一個道理。
做人,一定要先愛自己。要不要幫别人,盡力而爲便是。”
“所以,父母以自身的健康欲脅迫我下山繼續賺錢,滿足其他家人的各種貪婪要求。我便讓二老自生自滅,随便他們怎麽折騰自己的身體,我一概不理。”
“我兄嫂想窺探我家的寶貝,我直接把他們的頭給擰了。”
俞玉一愣,本能道:“不可能!我不信!”
“不錯,你懂我。”桑月朝她瞥去欣然的一眼,微微颔首,“我是在幻境裏擰的,然後把他們扔出山外,讓他們回去之後一直生活在噩夢裏,不敢再惹我。”
俞玉:“……”
“我親姐,曾經是我的經紀人。她最了解我,知道用什麽招對付我最有效果……”
俞玉一聽這話,頓時淚眼汪汪。
“我既已意識到家人對我無愛,又怎會甘心受她擺布?”桑月仿佛沒看見屏幕裏的動靜,徑自道,“和你一樣,殺自己的親姐,我做不到。所以,我直接把她腰弄斷了……”
俞玉的眼淚簌簌落下。
“讓她餘生躺在床上,哪兒都去不了,更别說找我麻煩。”桑月依舊無視她,“可她還有一張嘴特别會說話,指使旁人找我身邊的人麻煩,就把她毒啞了。”
說到這裏,她歪靠着憑幾,淡然道:
“然後看着我爸媽在她面前做牛做馬,想方設法哄她開心,努力讓她活下去。”
“你應該殺了她,”俞玉一邊流着淚,一邊冰冷無情道,“而不是留着她連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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