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連個巡邏的士兵也看不到,靜得有點不同尋常,柳府四周同樣沒有士兵把守,府門緊閉,十分安靜,裏面還亮着燈火,也沒照見一個晃動的人影,一切都顯得死氣沉沉的,讓人不安。
宴斐和龍影衛潛進府中,什麽人都不曾碰見,宴斐到書房附近時,聽見裏面傳來說話聲,他用輕功躍上屋頂,悄悄移開一片瓦,看見裏面坐着兩人,其中一人是柳忻,另外一個人背對着他,看不到臉,他聽柳忻稱對方世子,便知是孟天瀾。
“世子重情重義,瑤兒沒嫁錯人。”
“我說過,不見到人,我是不會答應你任何事的。”
“世子盡管放心,瑤兒也是柳家的人,我這個舅舅又不會害她。”
“哼,你現在的所作所爲就是在害她,還有你們柳家。”
“成大事者,就不能貪戀于眼前的榮華富貴,先皇是如何坐到九五之尊的位置,現如今,你我爲何不能。”
“夏王暴虐無道,緻使民不聊生,該伐,如今皇上賢明,天下太平,你因一己私利挑起戰禍,該誅。”
柳忻呵笑道:“看來你是不想再見到瑤兒了。”他話鋒一轉,“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瑤兒已經有身孕了,這孩子,你也不想要了嗎。”
宴斐心中一詫,沒想到世子妃已有身孕,背對着他的那個背影遲遲沒有說話,手指握得青白,心中的憤怒一觸即發。
“世子還是早些想清楚,時間也不多了,朝廷大軍随時都會攻進來。”說到這兒,柳忻勾起薄唇一笑,“到時候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顧念骨肉親情,留下這個孩子,畢竟養虎爲患,不得不防呐~”
孟天瀾握緊拳頭,一拳重重砸在桌上,“卑鄙!”
柳忻笑道:“我不過是給你提個醒,這孩子畢竟也有柳家的血脈,伴君如伴虎,與其讓别人決定生死,不如掌握在自己手裏。”
他又道,“平南王雖然和皇上交情深厚,但你以爲南境從此就能高枕無憂了嗎,赤甲軍就像一把利劍,時刻懸在天子頭上,皇上已經将鎮北王軟禁在都城,慕容世子腿有殘疾,不能騎馬打仗,自然帶不了玄翼軍,日後也難有子嗣,皇上再派個心腹将領到北境接管軍務,把北境一收回來,你覺得皇上還會留着你們南境嗎,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有造反的心,卻有造反的實力,這就是罪。”
還真是張三寸不爛之舌,宴斐暗自腹诽。
卻不知危險即将來臨。
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哐當一聲,屋頂被砸出一個洞,柳忻擡頭看了一眼,笑道:“看來有位梁上君子在偷聽。”
宴斐翻身落地,那雙大鐵錘緊随其後地砸了過來,對方身材魁梧,行動也十分迅猛敏捷,掄在手裏的兩隻大鐵錘重達上百斤,耍起來跟旋風一樣,若是擊中輕則斷了骨頭重則丢了性命。
宴斐身上本就有傷,手上也沒有稱手的兵刃,用匕首對付錘子也不占優勢,落于下風,被一錘子擊飛出去,撞在牆上暈倒在地。
對方正要下殺手,柳忻道了一聲,“住手。”大漢收起錘子,抓起宴斐的一條腿倒吊着提起來,把人往柳忻面前一丢。
“看起來有些面熟,世子認得嗎?”
孟天瀾見是宴斐,内心驚詫,面上維持鎮靜,“有些面熟,之前在哪兒見過吧。”柳忻彎下腰,在宴斐胸口摸了摸,沒找到令牌之類的東西,倒是手上沾了血。孟天瀾神色一驚,扒開衣服一看,宴斐的胸口處纏着繃帶,已經被血染紅了。
……
太陽還沒從地平線上升起來,夜靈犀便起床了,站在營帳門口眺望着遠方。不知站了多久,一個打着哈欠的聲音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靈犀,你怎麽起這麽早,是不是肚子餓了。”
她還沒說話,夜星野就喊人去準備早膳了,又扶着她進營帳,扶着她坐下後,八卦的小心思蠢蠢欲動,“你真的喜歡那小子?”她點頭嗯了一聲,毫不遲疑。夜星野納悶道,“那小子整天闆着張冷臉,對誰都愛答不理的,你看上他什麽了?”她反問道,“那三哥哥看上靜兒姐姐什麽了?”
夜星野被這話嗆住了,轉換話題道,“這柳忻真是狡猾狠毒,竟然把城中百姓抓到城牆上當活靶子,這還怎麽攻城?”他憂愁地歎了口氣,夜靈犀道,“外面要是打不進去,隻能從裏面想辦法了。”夜星野道,“怎麽想辦法?”夜靈犀道,“擒賊先擒王,但現在人躲在城裏不出來,要是能用個激将法把他激出來就好了。”
“激将法…”夜星野摸着下巴琢磨了兩秒,靈機一動,“有了,我讓人去罵他一頓。”
夜靈犀搖了搖頭,“需得拿住他的要害才行。”
這時一名士兵過來禀報說杜良将軍到了,夜星野一拍手,興奮說道:“杜将軍跟這柳忻認識,說不定知道。”說着就要去找杜良問清楚,跑到門口時又停住腳步,叮囑夜靈犀别亂跑,叮囑完就跑了。
過了會兒,夜星野又回來了,身後多了一個人,正是杜良。夜靈犀正在喝粥,眼睛上還纏着繃帶。見狀,杜良神色一詫,明明來青州城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幾天不見,這眼睛就壞了?
“末将見過公主。”杜良行禮道。
“是杜将軍嗎?”夜靈犀讓他快起來,擡手請他坐,夜星野招呼杜良一塊坐下,讓其他人都退下了,然後将夜靈犀的辦法同杜良說了,讓他想想這柳忻有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把柄。杜良卻歎了一口氣,夜靈犀問他爲何歎氣,杜良道:“都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
夜靈犀道:“現在岫州城中的百姓皆被困在城中不能出來,若是真到了窮途末路,難保對方不會做出放火燒城玉石俱焚這樣的事,若是能激他出來将他擒住便再好不過了。”夜靈犀道。
夜星野也幫腔道:“擒賊先擒王,城裏幾萬條人命,不能給他陪葬。”
杜良歎了口氣,道:“若是郡主還在的話,或許不至于到今天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