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宴斐發現自己睡在大街上,龍影衛和将士們都在,隻有那支軍隊不見了蹤影,接着,劉燼和杜良也醒了,将士們也陸續醒來。
宴斐想到夜靈犀,立刻跑去找人,還沒跑出這條街,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宴哥哥…”
坐在床邊的人聽見聲音,睜開假寐的眼睛,伸手輕輕拍着被子安撫道:“沒事了。”等人重新睡安穩後,他繼續輕輕拍着被子,看着那雙纏着繃帶的眼睛,那雙似水溫柔的桃花眼裏滿是疼惜。
夜靈犀醒來時,感覺眼前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她心裏咯噔一聲,以爲自己瞎了,再也看不見了,她習慣性地握住手腕,玉镯冰冰涼涼的觸感能讓她心裏踏實一些,手指在玉镯上摩挲了會兒,她冷靜下來,擡手摸了摸眼睛,上面纏着繃帶。
她想要解開繃帶,睜開眼睛看看,另一隻手伸過來輕握住了她的手,她驚了一下,立刻收回手,戒備地往後挪了挪,問是誰。
等了會兒,沒有人回答,她伸出手摸索,指尖碰到衣服時立刻收回了手。
“怎麽不說話?”等了會兒,還是沒有人說話,她心想莫不是個啞巴,“你要是不想說話的話,那就讓别人來跟我說。”
過了會兒,一名女子走過來行禮道:“奴婢溫如,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這是哪兒?”
“這是公子住的客棧,姑娘現在在公子的房間裏。”
“外面怎麽樣了?”
“姑娘放心,已經沒事了。”
夜靈犀松了口氣,繼續問道,“你家公子怎麽稱呼?”沒人說話,她心想是不是不便透露姓名,便換了個問題,問她睡了多久,溫如回答說睡了一天一夜,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聞言,她起身要下床,說要趕快回去,還有人在等她,還沒掀開被子便被一隻手在肩前輕點了一下,動彈不得。
他扶她重新躺下,蓋好被子。
溫如勸道:“姑娘的眼睛還沒好,還是先好好休息,姑娘放心,此處很是安全。”
夜靈犀道:“我要是不回去的話,你和你家公子就要倒大黴了,這樣,你去街上看看,肯定到處都是找我的人,你讓他們來接我。”
他揮了一下手,溫如先退下了。
等了會兒,沒人說話,夜靈犀心想應該去街上找人了,便老實等着人來接。
“這位公子,你還是先把我的穴道解了吧,我肚子餓了。”
她感覺肩前被人輕點了一下,然後能動彈了,一雙手扶她起身,她道了聲謝,屋子裏靜悄悄的,沒人說話,她也不知道人是不是出去了。
“公子?”
他嗯了一聲,表示還在這兒。
又過了會兒,溫如端來一碗湯和一盤點心。
他端起碗,用勺子舀起湯輕輕吹了吹,然後送到她嘴邊。
她感覺有東西碰到自己的嘴,還以爲是對方想趁機輕薄,緊張得往後一縮,呵斥對方大膽,旋即拿手背擦了擦嘴,她聽見對方輕輕的呵笑聲,然後聽見勺子輕敲碗的聲音,那隻手端着碗過來讓她聞了聞,她聞到了湯的香氣,頓時有些尴尬,不過還是有必要給對方敲敲警鍾。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等接我的人來了,定有重謝,但你若是起了什麽歹心,我敢保證,你絕對沒命活着走出大徽。”
又是一聲輕輕的呵笑。
她心下納悶,心說自己又不是開玩笑,有什麽好笑的,然後一隻湯勺又碰到了她嘴邊,她說自己來就行了,伸手摸索着碰到了一隻手,然後摸到了碗,她将碗拿過來,直接用碗喝,一口氣全幹了。
一隻手将空碗從她手裏拿走,接着将一塊糕點放到她嘴邊,她擡手拿糕點時,感覺對方的指尖有意無意地碰了一下她的嘴,她狠狠咬了一口糕點,以此警告他老實點,再敢放肆休怪她不客氣。
那雙桃花眼微微一笑,被她生氣的樣子逗樂了。
見她嘴角沾了些許糕粉,他伸手給她擦時又被呵斥了一聲大膽,看她生氣的樣子活像一隻炸毛的小貓,沒忍住又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頭。
“大膽!你知道我是誰嗎,再敢動手動腳,休怪本公,本姑娘翻臉不認人。”
見對方沒了動靜,她心說還算識趣,讓他把剩下的糕點都拿過來,然後就可以出去了,然後一盤糕點放在了她手邊,她伸手摸索了會兒,隻有空氣,以爲人已經出去了。
殊不知人隻是站遠了些,正看着她抱着盤子一口接一口地吃糕點,那雙桃花眼中始終微微帶笑。那雙眼睛已經很久都沒有過笑意了,總是冷冷的,感覺不到一點溫熱的氣息,此刻溫柔得都快掐出水來了。
夜靈犀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看着,又伸手在床外抓了抓空氣,然後起身下床,也沒穿鞋,摸索着走到門邊,打開門時,一個聲音冷不丁将她吓了一下。
“姑娘有何吩咐?”
是溫如的聲音,夜靈犀問她去街上找人了嗎,溫如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人,他微微側頭示意了一下,溫如先扶着夜靈犀回到床上,在他的示意下,回道,“姑娘現在已經不在青州城了。”
聞言,夜靈犀怔了一下,心裏告誡自己冷靜,不能自亂陣腳,保持鎮定問道,“那我現在在哪兒?”
溫如回道,“此處是藤縣,公子要去岫州,到了岫州後,自會有人來接姑娘。”
夜靈犀快速思索了一番,心想對方多半知道她的身份,她現在也看不見,就算逃出去了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反正她本也打算去岫州看看,且先同行吧。
“姑娘放心,公子定不會害姑娘的,姑娘昏睡的時候,都是公子在旁邊守着。”
他微側了一下視線,溫如準備告退,夜靈犀叫住她,問她什麽時候上路,一個低沉的嗓音開口說道,“等你休息好了。”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又将她吓了一下,她心說怎麽還有個人,旋即便知道是誰了,暗自腹诽道:原來會說話。
他揮了一下手,溫如再次行禮退下了。
“我們之前見過面嗎?”夜靈犀等了會兒,見對方又不說話了,她換了個問題,“你去岫州幹什麽,我聽說那裏現在兵荒馬亂的。”
那個低沉的嗓音回道:“受人之托。”
“你救我,也是受人之托?”夜靈犀問道。
等了會兒,她以爲對方又不說話了,然後聽見對方又說了四個字,“好好休息。”她說自己已經沒事了,現在就可以走,他說今日天色不好,明日再走。
她也看不見,也不知這天氣是好是壞,也沒聽見風聲雨聲,再壞應該也壞不到哪兒去。
他将一顆藥丸放在她手上,讓她吃了,說對她的眼睛有好處。
她擡起手,将藥吃了。
“不怕我下毒?”那雙桃花眼中帶着似笑非笑的戲谑,語氣也同樣是似笑非笑。
她一愣,感覺這聲音和語氣異常熟悉,想要問他是誰,嘴唇微張了一下又抿住了,心底渴望答案卻又害怕知道。
“怎麽了?”那個聲音又恢複成低沉的嗓音,此刻在她聽來像是刻意的僞裝,她搖了搖頭,說沒事,躺下後側過身,背對着他道:“我困了,你先出去吧。”
他給她掖了掖被子,拿起那隻空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