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夥計過來迎客,說樓下沒有座位了,二樓的包廂也滿了,三樓還有一間空的包廂。宴斐往樓上看去,見二樓的每間包廂外面都守着小厮或是護衛,夥計送酒送菜,繁忙之中又井然有序,一看便是訓練有素,比聚福樓裏的夥計也不差,而三樓似乎沒什麽人,也沒看見夥計上去送酒送菜,比二樓要冷清許多,卻也更加神秘威嚴,在那上面的客人也愈發顯得神秘莫測。
夥計領着一行人上三樓時,樓下的客人都擡頭看了過來,一雙雙眼睛都在打量夜靈犀等人的身份,宴斐往樓下掃視了一圈,視線移到二樓時,留意到一間包廂的房門打開一下又關上了。
夜靈犀問夥計都上了哪些新菜,夥計麻利地将菜名報了一遍,鈴铛聽着覺得都好吃,一時高興,嘴上沒留神,差點喊出公主兩個字,被宴斐咳嗽一聲打斷,他問夥計這酒樓開了多少年,夥計回答說已經有十多年了。
到了三樓後,夥計領着一行人到了最裏面的那間包廂,打開門後,禾禾和鈴铛都驚歎一聲,兩人都沒想到一個酒樓的包廂能布置得這麽華麗,都不比宮裏差了。
夥計從袖中拿出一個點菜的冊子,上面用漂亮的梅花小楷寫着一列列菜名,冊子封面也做得相當講究,比官員的奏折也不差了,用金粉塗面,照在燈光下金光閃閃。
夜靈犀問宴斐、蘇時和白壺要吃什麽,宴斐讓她點,蘇時和白壺也沒有異議,她便和禾禾、鈴铛和小安子商量着吃什麽菜,鈴铛看每樣都好吃,指着冊子上的菜名要點這個要點那個,禾禾說點這麽多又吃不完,小安子說點七八個菜再加一個湯就夠了。
點好菜後,夥計便下樓去吩咐廚房做菜了。
“公主,這兒會不會很貴?”鈴铛問道。
夜靈犀拍了拍荷包,表示有錢。她看了看房間裏的陳設,桌椅闆凳,字畫古玩,都是價值不菲的上等貨,尤其那幅翡翠屏風,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也不爲過,她有些好奇這珍馐樓的老闆到底是何許人也,能有這樣的财力物力?
“這樣好的翡翠屏風,奴才在宮裏都難得看見,這樣擺出來也不怕被人偷了?”小安子道。
話音剛落,衆人神色一詫,都盯着那幅翡翠屏風,正中央的那幅翡翠畫忽然變了顔色,隻見青山淡去轉而被一片紅豔豔的楓葉籠罩,鈴铛揉了揉眼睛怕看錯了,驚奇道,“這上面的畫怎麽還會變顔色?!”
夜靈犀神色微沉,知道這珍馐樓的幕後老闆是誰了,她沒想到蕭家都把生意做到這兒來了,她知道蕭家是江南首富,家大業大,但現在才知道蕭家的産業都分布得這麽廣了。宴斐看了一眼夜靈犀,從她的神色中知道她看出了什麽,他又看了一眼那塊會變顔色的玉,過了會兒,那片紅豔豔的楓葉又消失了,淡去的青山重新出現。
“奴才聽說有種玉會變顔色,一天變一個顔色,今兒可算開了眼界。”小安子道。
“都是石頭。”白壺難得主動開口說一句話,不過這話倒有幾分奇怪。
鈴铛反駁道:“怎麽是石頭?石頭又不值錢。”
白壺道:“都是從山上和地裏挖出來的,有的石頭漂亮,人喜歡看,所以值錢。”
鈴铛想反駁又挑不出毛病,讓夜靈犀評理,她說白壺說的不錯,都是石頭,但有的石頭要經過千錘萬鑿才能從深山裏采出來,又要經過無數遍打磨才能變得耀眼,有人願意花錢買,是因爲值得花錢。鈴铛一知半解,反正聽公主的總沒錯。
白壺神色微動,若有所思。
這時,夥計端着酒菜過來了,夜靈犀并沒有要酒,夥計說這壺酒是送的,是在地下埋了十年的女兒紅,今兒剛開壇,專門爲貴客準備的。
夥計離開後,小安子說這珍馐樓的老闆真是神通廣大,早就知道今天會有貴客到,宴斐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夜靈犀說起那塊會變顔色的玉,叫七色玉,之前蕭老太爺送了件賀禮過來,便是用這七色玉做的。
宴斐掃了一眼那幅翡翠屏風,其實來之前,宴江便跟他提過這珍馐樓,說那兒的菜做得好,酒也釀得香,要是不趕時間的話可以去那兒吃頓飯,還跟他提了一下這珍馐樓是蕭家開的,說不定在那兒還能遇到一兩個熟人。
小安子說這是十年的女兒紅,錯過了可惜,便拿起酒壺準備給衆人倒酒,白壺說夜靈犀不宜飲酒,她說就嘗一杯,不礙事,小安子折中了一下,給她倒了半杯酒。
小安子再給宴斐倒了一杯酒,給蘇時倒酒時問他的肩膀好了嗎,還疼不疼,蘇時說已經沒事了,宴斐喝了口酒,夜靈犀問他好不好喝,宴斐點了一下頭,其實也沒仔細品嘗味道。白壺說他不喝酒,禾禾怕喝醉了,小安子便給她倒了一小杯,鈴铛不怕喝醉,讓小安子倒滿,夜靈犀微微搖了一下頭,小安子也倒了一小杯讓鈴铛先嘗嘗,結果她剛喝就被濃郁的酒香味嗆着了,說辣舌頭,禾禾讓她吃菜緩緩。
夜靈犀嘗了一口,酒香濃郁得醉人,果然是在地上藏了十年的好酒,她慢慢喝完剩下的半杯酒,意猶未盡,還想倒第二杯,宴斐把酒壺拿過來了,讓她少喝點酒多吃菜,她想起之前也有人叮囑她要少喝點酒,心裏泛過一絲酸澀,拿起筷子吃菜。
過了會兒,那名夥計又過來敲響了門,小安子去打開門,那名夥計又端着一道菜過來了,說是二樓包廂裏的一位客人送的,宴斐問對方怎麽稱呼,夥計回答說是位故人。宴斐讓夥計帶他過去看看,跟夜靈犀說他去去就回,她點頭嗯了一聲,蘇時問要不要他一起去,宴斐說不用,開玩笑說又不是去打架。
夥計帶路,宴斐往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