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就幫個忙好不好?”
夜靈犀雙手捧臉對着水面自言自語,感覺頭頂被什麽東西遮住了光線,她仰頭一看,正好對上宴斐那張略帶戲谑的臉,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然後轉過身,繼續雙手捧臉盯着宴斐看,倒先把宴斐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将視線投向水面,笑問道,“公主要找哪條魚幫忙呢?”夜靈犀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三個字,“黑霸王。”宴斐噗嗤一聲笑了,下一刻又冒出一個念頭,心想這黑霸王不會是指他吧,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又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穿的紫金服,心說這也不黑。
像是看穿了對方的小心思,夜靈犀解釋道:“不是晏哥哥。”又補了一句,“黑霸王比螃蟹還霸道。”
宴斐:“……”
又過了幾日,宴斐又瞧見夜靈犀蹲在岸邊發呆,心裏愈發好奇這黑霸王到底是何方神聖。
當他從這條路返回時,見岸邊沒人了,便過去瞧了瞧,又觀察了一下四周情況,壓低聲音喊了聲黑霸王,下一刻自覺尴尬,握拳輕咳一聲,轉身準備離開時,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從水下遊過,等他看過去時已經沒影了。
又過了幾天,宴斐再次從錦鯉池附近經過時,沒有看到人,心想黑霸王是不是幫上忙了。
一陣寒風吹過,金黃的樹葉在銀杏樹上抖動,沒過會兒,樹下便鋪上了一層金黃色。
不知不覺間,又到了北風飄飄的時候。
夜靈犀趴在窗前,手上拿着一顆冰藍色的珠子,葡萄大小,晶瑩透亮,透過它看着院子裏的景緻,原本蕭瑟的花草倒映在其中像是變成了一道道流光,絢麗神秘,琢磨不透。
給還是不給?
這真是一個糾結的問題。
不給吧,就算食言了,給吧,又有點舍不得。
“公主别趴在這兒了,當心凍着。”禾禾提醒道。
夜靈犀點頭道:“是該出去走走了。”
禾禾和鈴铛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在禦花園裏走了一圈後,夜靈犀做下決定,往琉璃園的方向去了。
見主仆三人又來了,紅杏态度冷漠地說道:“主子不在。”
夜靈犀伸手攔住要沖上前理論的鈴铛,提高幾分音量說道:“既然慕容哥哥不在,那本公主就先走了。”說完轉身要走,驚蟄走過來做了個請的手勢,氣得紅杏想拿眼神把他給剁了。
夜靈犀進屋後,紅杏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就等着沖進去抓個現行了。
“吃吧。”
看着夜靈犀手上那顆冰藍色的珠子,慕容澤問道:“怎麽吃?”夜靈犀拿出小手帕擦了擦,再遞到慕容澤面前,貌似在說“擦幹淨了可以吃了”。慕容澤拿起珠子看了看,說道,“這東西我咬不動。”
“反正這珠子吃了可以百病不侵,就能解你的鲛藍印了。”夜靈犀道。
慕容澤又看了看手上的珠子,道:“要不用水煮煮,看能不能吃。”
“不行,萬一煮壞了呢。”夜靈犀道。
“照公主的意思,也不能用火烤了?”慕容澤道。
夜靈犀點了點頭。
“東西我給你了,總能想辦法吃的。”
“公主這就走了?我不是還欠公主一件事嗎。”
“到時候再說。”
夜靈犀背對着他揮了揮手,大步流星地走了,慕容澤單手支頭看着那個湖水綠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後面,臉上帶着一種似笑非笑的玩味。
過了會兒,紅杏走進來道:“主子沒事吧?”
“下次,别壞了規矩。”慕容澤語氣微冷,眸中也泛過一絲寒意。
紅杏低頭回了聲是,帶上門退下了。
……
天氣日漸寒冷,一夜北風呼嘯,翌日便迎來了第一場冬雪,先是綠豆般大小的小雪,落在冰涼的瓦上很快便化了,漸漸地,草木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到中午時,綠豆般的小雪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一片堆着一片,很快将整座皇宮變成了銀裝素裹的雪中琉璃世界。
有人走在雪中,腳步匆匆,想找個地方躲雪,有人站在門口,看着大雪發呆,有人坐在亭子裏,靜靜賞雪.
潔白無垠的世界掩蓋了所有的陰謀詭計,勾心鬥角,每一雙眼睛裏映着的隻有這漫天飛雪,将天地都染成了純白的顔色。
直到傍晚,雪才停了,隻有一點兒零星的雪沫在空中飄揚,冷不丁落在人臉上,有點兒冰涼的感覺。
夜靈犀站在門口,看着禾禾鈴铛玲珑桂兒四個人在院子裏打雪仗堆雪人,讓四人少玩會兒,别凍着了。
“娘娘您瞧,公主現在多懂事。”珠兒誇贊道。
蘭妃欣慰之餘,又有些心疼。
像是感受到了那份低落的心緒,夜靈犀跑過來撲到蘭妃懷裏沖她一笑,蘭妃微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禦花園裏也愈發冷清,有空在園子裏閑逛,不如回屋抱着暖爐發呆。
夜靈犀也很少出門了,除了跟着蘭妃學繡花,更多的時候在自己屋裏寫字練劍,有時候趴在窗戶後面看着外面的雪景出神。
不知不覺間,又到了一年除夕。
今年的除夕晚宴上,慕容澤也出現在文武百官的視線中。
一些新來的大臣不認識這位北境世子,還以爲是皇子呢,一些認識的大臣心想這位世子怎麽還在呢。
夜靈犀留意了一下出現的新面孔,看見之前在尚書房的一塊上學的人身穿官服的樣子,感覺時間過得真快,好像一眨眼,所有人都長大了……
到了放煙花的時候,趙策特意溜過來在她面前來回走了兩遍,擡頭挺胸,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夜靈犀捧場地拍手哇了一聲,“世子哥哥穿這身衣服真好看。”趙策顯得更驕傲了,正準備走第三遍時,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了過來。
“世子在這兒幹嘛呢,找不着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