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靈犀射出的第一箭正中靶心。
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能有如此箭術,讓阮竹有些刮目相看。夜靈犀心裏也有些沾沾自喜,面上還是表現出“這對本公主來說不算什麽的”淡定模樣,但視線還是不自覺地看向宴斐的方向,也想得到點兒表揚和肯定,見他沒看自己,心裏像是被澆了點兒冷水,她低頭踢了踢腳尖,走過去對阮竹道,“該你了。”語氣有點不太客氣,像是生氣了。
阮竹對此一頭霧水,放箭時像是有意謙讓,射偏了。
“你輸了,要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夜靈犀道。
阮竹略顯詫異,像是沒料到隻比一局,而且輸了還要回答問題,但君子願賭服輸,他拱手道:“公主請講。”
“之前我聽人說你失蹤了,是怎麽回事?”夜靈犀問出這個問題時,宴斐也将注意力放到了阮竹身上,後者又有點兒詫異,像是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問題。夜靈犀繼續說道,“你要是說你在山上迷路了,我不信。”阮竹回道,“微臣是見山上景緻好,便多遊玩了幾日。”夜靈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副“本公主不信”的表情。
氣氛僵持了幾秒後。
阮竹拱手道:“公主若沒有别的事,微臣先告退了。”
“咱們還沒比騎馬呢。”夜靈犀道,“這次我要是赢了,你要說真話。”她擡手指着前方的比武台道,“誰先到那兒,誰就赢了。”
阮竹從命。
侍衛牽來兩匹馬,其中一匹是夜靈犀常騎的那匹棗紅色小馬,和旁邊那匹棕色大馬站在一塊,結果像是毫無懸念了。
夜靈犀讓侍衛給她換一匹大馬,被宴斐攔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鑽了牛角尖,就要跟對方賭一賭氣,誰讓他不理自己,便非要換,宴斐不讓,她蹲在地上生悶氣,然後聽見一句話,心裏一喜。
“我替公主比。”宴斐對阮竹說道,後者沒有異議。
侍衛又牽來一匹棕色大馬,兩匹馬體型相當,四肢長短相當,誰先跑到就看個人的本事了。
兩人準備好後,夜靈犀用力喊了聲開始,宴斐率先沖出起點,阮竹的反應稍稍遲緩一點,暫時落後,一路上也沒能追上這點差距,最終宴斐赢了這場比試。
夜靈犀再次提問時,阮竹将那日出城後看到的真人和發生的真事告訴了兩人。
當日有人給他送了一張請柬,署名是青山居士,說家住城外的醉翁山,聽聞阮竹喜歡竹子,家中正好種了一片竹林,特邀阮竹前去賞玩,阮竹欣然前往。
上山後他遇到了一名樵夫,便向他打聽青山居士的住處,樵夫正好認識這位青山居士,說對方住在半山腰上,主動給他帶路,阮竹便跟着這名樵夫往山林深處去了。
路上一陣山風吹來,阮竹冷不丁打了個激靈,像是如夢初醒一樣,感覺不太對勁,便說身體不适,改日再來拜訪,哪料剛轉身,一把斧頭便劈了過來。
方才還熱情健談的樵夫一下子變成了陰森狠辣的劊子手。
好在他有些武藝傍身,僥幸逃脫。
在山上藏了幾天後,他悄悄回城打聽了一下風聲,聽說徐子霖這位青州大才子遇到強盜打劫丢了命,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連皇上都驚動了。
他又回山上琢磨了兩天,覺得這麽躲下去也不是辦法,然後又回城了,說他是在山上遊玩,猜想殺他的人知道他還活着,應該也不會再輕易出手,畢竟都驚動了皇上,誰還敢輕舉妄動。
阮竹剛說完,宴斐便出手試探了一下他的武功,對方反應迅速,武功應該不低。
夜靈犀猜想僞裝成樵夫的那名殺手大概以爲對方隻是一介文弱書生,一斧頭就能劈死了,哪會料到對方不僅會武功,而且武功還不低,這個意外情況打亂了幕後之人的計劃。
然後郭槐中離魂香自缢了,這離魂香又牽扯出青玉劍陶畢,後者又牽扯出顧老太爺,繞了一圈,還是把蘇尚書扯進來了,還想将顧家和蘇家一同拉下水,沒想到她父皇早有察覺,然後榮粱便跳進了圈套裏,想到這兒,她總覺得這榮粱的貿然出手有些奇怪,感覺這背後應該還有别的人……
宴斐看了一眼沉浸在思考中的夜靈犀,問阮竹道:“那名樵夫武功如何?”阮竹回道,“身手不錯,我也隻是僥幸逃脫。”又拱手道,“公主,微臣該說的都說了,戶部那邊還有事,微臣先告退了。”
夜靈犀知道戶部換人,事務繁雜,便讓人先回去了。
阮竹離開後,夜靈犀走到宴斐面前,盯着他不說話,宴斐微微側着視線,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幹站着。
但幹站着不說話也解決不了問題。
“晏哥哥這幾天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宴斐神色微動,否認說沒有,夜靈犀又靠近一步盯着他的臉問道,“真的嗎?”宴斐沒有說話,她故意賭氣道,“晏哥哥有了蘇家妹妹,就不想理我了是不是。”宴斐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她賭氣走了,還沒走出一米遠的距離聽見身後的人說話又停住了腳步。
“公主對我好是不是因爲二殿下?”宴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希望聽到不一樣的答案又怕答案如自己所料,這個疑問藏在他心裏不是一天兩天了,有時候他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卑鄙,但他這個人,骨子裏天生決絕,甯可被荊棘刺得遍體鱗傷也不要一朵虛假的玫瑰。
這都哪兒跟哪兒?!夜靈犀深吸一口氣,轉身問道:“這關二哥哥什麽事?”腦海裏一個念頭閃過,忽然茅塞頓開,她心想怪不得這幾天鬧别扭,原來是因爲這個,正好趁這個機會把事情說清楚,她一夕之間忽然轉變态度确實會讓人産生這樣的疑慮吧,“晏哥哥該不會以爲我是想幫二哥哥拉攏将軍府和龍影衛所以才對晏哥哥好的吧,那我對蘇哥哥好是不是也想幫二哥哥拉攏蘇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