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靈犀一行人去的那日,這位大才子與友人有約,并未到場,一些人還直呼可惜,沒能親眼看見這位江南大才子和那位青州大才子一較高下的精彩畫面。
不過徐子霖向蘇時認輸的事很快便傳開了,一個是名聲在外的文壇前輩,一個是尚書府的公子,單是兩人的身份就足夠成爲茶館酒樓裏的談資了。
接下來的幾日,兩位大才子皆未露面,這阮竹交友甚廣,今兒同友人甲泛舟遊湖明兒同友人乙出城賞花,也沒空來這魁星樓一争高低,這徐子霖估計是認輸後心情郁悶,想一個人閉關幾天,清靜一下。
又過了幾日,這城中又發生了一件怪事。
那郭公子不知中了什麽邪,跑到尚書府門口大鬧,引得無數人圍觀,說這尚書府仗勢欺人,把他的好友關起來了,要對方把人放出來。
這好友便是那位青州大才子徐子霖。
蘇尚書是吏部尚書,掌管官員的升遷考核,處在這樣的位置,有些對頭在所難免,這些人都等着看尚書府的笑話,還将這事捅到了夜岚辰面前。
早朝上,刑部劉尚書便将徐子霖失蹤一案上報給了夜岚辰。這郭槐先是到順天府報案,因狀告的是尚書府的公子,這順天府也不敢輕易斷案,又報到了刑部。
據這郭槐報案時所講,魁星宴過後,徐子霖收到蘇時這位尚書府公子的邀請前去赴約,結果第二天還沒回來,他去尚書府找人卻被家丁攔在門外,惱羞成怒,在人家門口大鬧起來,一口咬定是尚書府把人關起來了。
“不可能!”夜星野斷然否定,被夜岚辰一記眼神看過來,便不吭聲了。
夜清然一向不發表意見,夜淩絕靜觀其變。
劉尚書把郭槐這位報案人也帶來了,準備得還挺充分。
一名侍衛領着郭槐進殿面聖時,宴斐往那邊掃了一眼,見對方那副畏畏縮縮的小人模樣,握緊了一下腰間挎着的飛魚刀,下一刻,他的視線掃向一根柱子,躲在後面的人立刻收回了腦袋尖,過了會兒,柱子後面的人又悄悄露出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
見宴斐沒往這邊看了,夜靈犀繼續偷看大殿方向。
進殿後,這郭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喊冤,求皇上做主。
“郭公子先别急着喊冤,先把事情說清楚。”郭槐擡頭看向說話的人,面色一驚,“你是.!”沈甯笑道,“看來郭公子還記得在下。”他又向夜岚辰禀報道,“當日比試時,微臣正好也在場,微臣是親眼所見那徐大才子是心甘情願地認輸,然後便離開了,也沒有鬧事,兩人不曾結怨,又爲何要把人關起來呢。”
“請柬是尚書府派人送來的,徐兄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過,難道不是他們把人關起來了。”郭槐道。
“那請柬呢,能否讓在下看看?”沈甯道。
郭槐心虛地躲閃了一下視線,道:“那請柬被徐兄帶去赴約了,但來送請柬的人是尚書府的一名下人,是我親耳聽到的。”
這時蘇尚書出來禀道:“皇上,犬子那日并未派人送過請柬,府中的下人也未送過,微臣不敢欺瞞皇上。”
“蘇大人護子心切,不過清者自清,怎麽不讓令郎過來将事情說清楚?”兵部尚書鄭勉有點兒陰陽怪氣地問道。
蘇尚書禀道:“皇上,犬子并無官職,不敢擅自入宮,在午門外等候。”
夜岚辰向德公公示意了一下,德公公又吩咐了小安子一聲,小安子快步出來向宴斐交代了一聲,然後宴斐便離開了。
夜靈犀見宴斐走了,更加好奇殿裏發生了什麽事。當宴斐帶着蘇時回來時,她有些意外,目送兩人進殿後,她心裏默念着沒事沒事……
蘇時将當日兩人比試的事說了一遍,并未說出是對方主動挑釁,宴斐當日也在魁星樓,可以爲蘇時作證。之後蘇時也并未讓人送請柬過去,事實上,他連對方住哪兒都不知道。
這郭槐又說那位顧公子可疑,蘇尚書也并未隐瞞,道明對方的身份,郭槐更加确信是幾人合夥使詐赢了比試,事後仍不罷休,把人诓去關在了府中。
“那這就說不通了,若是合夥使詐,爲何顧公子選的那幅畫倒讓徐公子赢了,再說是徐公子主動認輸,在場那麽多人都看見了,這不肯罷休的不該是輸了比試的徐公子嗎,不過在下看那位徐公子也是個爽快人,并非小肚雞腸之人。”沈甯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是這徐公子謊稱收到了請柬上門找麻煩結果就被關起來了。”鄭勉道。
蘇尚書禀道:“皇上,微臣府中并無此人。”又道,“諸位大人若有不信的,下朝後便同蘇某一道回去找人。”
一些大臣面面相觑,不敢随便站隊。
夜岚辰掃了一眼下面的大臣,目光落在戶部尚書榮粱身上,“榮愛卿可有什麽要說的?”
“皇上明察秋毫,微臣不敢妄斷。”榮粱道。
夜岚辰讓人先把郭槐帶下去,讓皇城司負責調查此案。
夜靈犀躲在柱子後面,看見一名侍衛帶着郭槐先出來了,然後宴斐和蘇時也出來了,她悄悄跟在兩人身後,走下台階後,她咳嗽一聲引起注意,當兩人回頭時,她像隻兔子般溜了過來。
“蘇哥哥,你沒事吧,沒人爲難你吧?”夜靈犀關心問道。
蘇時輕搖了一下頭,神色溫和,并無愁眉苦臉之态,隻是眉眼間添了一絲思慮。
“我看這個郭槐心裏有鬼,得好好查查。”宴斐道。
夜靈犀點點頭表示贊同,當時在魁星樓見到對方時,觀察其言行舉止,不乏趨炎附勢之态,想必也不是什麽光明磊落之輩。
又說了會兒話後,聽見德公公高聲宣布退朝,宴斐帶着蘇時先走了,夜靈犀也悄悄從一旁的垂花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