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周貴人又把萍兒叫進來,說她身體不舒服,讓萍兒去請韓太醫過來看看。過了半個鍾頭左右,萍兒帶着溫濟這名年輕太醫回來了,說韓太醫在忙,抽不開身。
溫濟殷勤地詢問周貴人哪裏不舒服,她回答說昨晚沒睡好,有些頭疼,溫濟主動說起昨晚劉世子大鬧明月園的事,周貴人顯得有些吃驚,像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又問劉世子怎麽樣了,溫濟說人雖然還沒醒,但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聽說人保住了一條命,她眼底泛過一絲狠辣的冷意。
爲了讨好對方,溫濟又将這劉世子服食五石散的消息透露給了周貴人。
夜深之時,周貴人裹着那件黑色鬥篷悄悄離開了寝宮,往太醫院的方向去了。
劉世子門口有兩名侍衛把守,忽然一顆石頭丢在樹上引起動靜,将兩名侍衛調開了,一個黑影翻牆而入,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悄悄走到床邊後,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從鬥篷中亮出,正要狠狠刺向床上的人,一道人影從房梁上跳下和對方打鬥在一塊,幾招過後,人便被制服了。
這位梁上君子不是别人,正是吳統領。
夜靈犀本來的計劃是,周貴人收到小太監透露的消息後去找幕後主使商量對策,隻要暗中盯着她就能把人揪出來,沒想到對方直接起了殺心來除掉劉世子這顆随時會醒的絆腳石。而吳統領從劉世子突然發狂的情況推斷出背後另有主謀,若是對方知道人沒死多半會想法除去,于是設下了這個守株待兔的圈套。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來人竟然是周貴人。
當夜岚辰見到被擒的周貴人時,後者不再是平日裏那副笨蛋美人的模樣,神情冰涼冷傲,和殺手别無兩樣。
“皇上這麽看着臣妾,是不認得臣妾了嗎?”周貴人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夜岚辰問道:“你是誰?”
“臣妾是周家大小姐,六年前入宮,這根金簪還是臣妾入宮時皇上賞賜給臣妾的,皇上都不記得了嗎。”
“朕再問一次,你是誰?”
周貴人冷笑不語,夜岚辰揮了一下手,吳統領帶着兩名侍衛将周貴人押走了,關進了掖庭司的地下暗牢裏。
第二天,小安子将周貴人在太醫院被擒之後被關進掖庭司的事告訴了夜靈犀。
又過了兩日,前線傳來捷報。
宴老将軍和鎮北王率領的大軍大破月氏族十萬騎兵,烏月被俘。
又過了兩日,傳來月氏族大王子冥月繼承王位的消息。
這位大王子當年掉入冰洞後絕處逢生,被水底暗流沖到一處河灘邊,之後和族中的大長老暗中取得聯系,揭露烏月弑兄的惡毒行徑,但當時右月先王已經暴斃了,烏月已繼承王位,又籠絡到了各部族的支持,要想奪回王位并非易事,隻能靜待時機。
當烏月向大徽宣戰時,兩人覺得時機已到。
彌加和這位大長老有些淵源,幫對方和宴江牽線,而宴江也借此機會揪出了軍中内鬼,但他沒想到真的是那個人。
之前宴斐被蒙面人追擊躲進密林,他暗中調查後便有了懷疑對象。之前他二哥晏城受傷,他懷疑軍中有内鬼,夜岚辰讓他先把軍營内部查清楚,他一直在暗中調查此事,不過後來的一些情況讓他有些意外,沒料到這兩人攪和到一塊去了。
當時他故意透露和月氏族大長老見面的打算,若真是他懷疑的那樣,對方肯定不會放過這個除掉他的好機會。
但結果真如他所料,又不免讓人唏噓。
大軍班師回朝的這天,夜靈犀早早等在城牆上,眺望着城門方向,手上還拿着兩個包子。早膳時她兩口吃了一個包子,然後拿上兩個包子就跑過來了。
等了會兒,又有人過來了。
“大軍要下午才到。”夜淩絕走過來時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的兩個小包子,對冬墨示意了一下,冬墨便先離開了。夜靈犀盯着那輪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的金烏,感覺時間過得有點慢。
覺得時間過得有點慢的不止她一個,惜娘也站在院子裏盯着那輪金烏。
“師妹,别看了,姓宴的在外面找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早就把你忘了。”屋頂上卧着一個人,翹着個二郎腿,嘴裏還叼着根不知道從哪裏薅來的草杆子,正是那位自封爲燕子飛客的莫回頭,莫大俠。
過了會兒,院子外面響起達達的馬蹄聲。
“師妹,等等我,咱們一塊去浪迹江湖,行俠仗義,作對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再生兩個娃,一兒一女就挺好的,師妹,你說好不好……”
“……”
大軍距離城門還有幾十裏,一名素衣女子策馬而來,發絲飛揚,英姿飒爽。
宴江定睛一看,立刻策馬飛奔過去。
兩人剛碰面,惜娘便問他把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藏哪兒了,宴江一頭霧水,下一刻發現莫回頭那張幸災樂禍的臉便明白是“小人讒言搗的鬼”,他對天發誓絕對沒有二心,又從懷裏拿出一根簪子送給惜娘,還親手給她戴上。
看着兩人郎情妾意的模樣,莫回頭酸溜溜地飛走了。
“孫将軍的事,真是令人惋惜。”秦愔騎着那匹烏黑發亮的大宛駒走到宴老将軍身邊道。宴老将軍沉着臉沒有說話,他萬萬沒想到會是孫武。
宴斐同樣神色不佳,眉眼顯得愈發冷冽,宛若一柄紮進冰雪裏的尖刀,鋒利無比。
“之前聽說老将軍還打算讓兩家結親,要是真結了親,隻怕現在也說不清了。”秦愔道。
“什麽說不清了。”宴江勒馬擋在秦愔面前,“我看将軍也累了,不如在這兒休息會兒。”他向宴斐示意了一下,“斐兒,你先跟祖父回去向皇上複命,就說我和秦将軍一時興起想切磋一下,晚會兒再回去。”
“本将軍不過随口一說,宴老弟何必動氣。”秦愔勒馬從旁邊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