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和殿下說說話,奴才去外面等着。”
德公公退下後,夜靈犀走到跟前盯着那張神色淡薄的臉看了看,然後将背在身後的一隻手伸出來,手上拿着一盒糕點。
打開盒子,一股清甜的糕點香味便飄了出來,裏面裝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荷花,是杏芳齋新出的荷花酥。夜靈犀托宴斐帶的,爲此她今日早膳拿了個包子便去了尚書房,站在院門口等人時,天上隐約還有一顆星子,過了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她還沒嘗嘗裏面是什麽餡兒的,香味聞着倒是挺好吃的。
“大哥哥,你等會兒再看書吧,先嘗嘗這荷花酥。”她拿起一塊荷花酥先嘗了一口,兩眼冒了冒光,不用說話,單看表情就知道好吃。夜清然合上書放在一邊,也拿起一塊荷花酥,聞了一下糕點的香味,再淺嘗一口,問了一句,“今日不用去上學?”她歎了口氣道,“我也想學騎射,吳統領還是不答應…”
“你—”夜清然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她便接着說道,“我年紀小。我已經七歲了,不小了。”夜清然道,“七歲也還是小孩子,等你再長一個七歲,就不會想着要學這些東西了。”她聽她大哥哥的語氣,像是不太喜歡騎馬射箭這些事,又看了看放在旁邊的那本書,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夜清然略帶疑惑地看着這點頭的舉動,不知道那小腦袋瓜裏又想了些什麽。
……
快到午時,上午的騎射練習也結束了。
胡玉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喝了杯茶後,過去跟趙策說了兩句話,然後兩人一塊走了。
宴斐看了看大門方向,像是在找某個身影,夜淩絕和周璟從旁經過時,他收回視線提步走開了。周璟往旁邊看了一眼,視線落在蘇時身上時,見對方颔首示意,他也颔首示意了一下,随即便收回了視線。
出宮後,蘇時本打算回去溫書,被宴斐拉着去了珍寶齋。出來後,兩人碰上了宴江和沈甯這兩位十分關懷後輩的長輩。
看見宴斐手裏的長形木盒,上面還有珍寶齋的紋樣,宴江啧啧道:“你小子又亂花錢,屋裏都擺了那麽多弓了。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我看你小子日後肯定是個花心的。”
宴斐:“……”
“三哥此言差矣,這美人各有各的風姿,各有各的韻味,總要看過了萬花叢,才知道什麽叫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沈甯搖着折扇風度翩翩地念道。
宴斐感覺要起雞皮疙瘩了,蘇時也略顯尴尬。兩人不約而同地告辭,一個被宴江伸手攔住,一個被沈甯伸扇子攔住,宛若一副“不良長輩在大街上攔路要錢”的美好畫面。
“帶你們去個好地方。”沈甯沖兩人略帶猥瑣兼奸詐地挑了挑眉,和宴江一人招呼一個,不由分說,将兩人帶走了。
當紫雪閣的名字出現在四人的視野中時,宴斐扭頭要走,蘇時也要告辭,沈甯伸着扇子把兩人一攔道:“咱們是去樓裏坐坐,又不是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說到這兒,他舉起扇子擋在臉前悄悄道,“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怕被人家姑娘看見?”
宴斐将目光投向他三叔,仿佛将這個問題抛給了對方。宴江示意了一下對面的茶樓,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去喝茶。你替我去吧。”
“不去。”宴斐幹脆拒絕。
宴江将親切的目光投向蘇時,宴斐幹脆拒絕道,“阿時也不去。”宴江摸着下巴考慮了一下,像是做出了某個重大決定,将兩人帶到旁邊不起眼的巷子口,瞄了瞄街上過往的路人,然後說道,“記得去年南山圍場那個魏公公嗎?”
“難道人又活過來了?”宴斐道。
宴江道:“活是不能夠活過來了,不過這魏公公死前曾見過一個人。”說到這兒,他又吊人胃口地停住了。
“阿時,你不是要回去溫書嗎,走吧。”宴斐還沒提步又被宴江叫了回來,他示意了一下前面的紫雪閣,“那人是個胡商,跟魏公公碰面的當晚便離開了都城,牡丹宴那天,這人也來了都城,此人十分狡猾,連夜換了客棧,之後便沒了蹤迹,前兩天,人出現在紫雪閣,今兒又來了。”
“你去打探消息就行了,我和阿時又幫不上什麽忙。”宴斐道。
宴江道:“對方要真是個奸細,肯定早就調查過我這個龍影衛首領了,我一進去不就把人吓跑了,你們兩個面生,長得又是一表人才,肯定不會被懷疑的,這胡商是來都城做香料生意的,專門勾搭有錢人,你們兩個隻要裝成有錢沒地花的纨绔子弟,肯定會被勾搭上的。”
宴斐:“……”
蘇時:“……”
“我先進去了。”樓上倚着欄杆的美人莞爾一笑,沈甯便搖着折扇往紫雪閣去了。
剛走到門口,李媽媽便扭着腰肢笑臉盈盈地走了過來,十分殷勤地将沈甯迎入樓中,進樓後,他随意掃了一圈樓上樓下的客人,視線在二樓東側那個穿着鮮豔亮麗的人身上略停了一下,對方穿着短衣長褲,一身胡人打扮,蓄着兩撇精緻的八字胡,頭發編成辮子紮在腦後。
李媽媽領着沈甯上樓時,對方也往他這邊看了看,視線被他腰間佩戴的那塊巧奪天工的雙魚佩吸引了一下,向身邊給他倒酒的姑娘問了問沈甯的身份,然後賞給了姑娘一錠銀子。
沈甯入座後,李媽媽殷勤地問要哪位姑娘作陪,他問了問煙若姑娘,李媽媽表示歉意,他也沒在意,讓李媽媽去忙了。
過了會兒,那位倒酒的姑娘來請沈甯過去坐坐,又過了會兒,姑娘回去将沈甯的話帶給對方,那名胡商便自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