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聽小全子提了一句,說她大哥哥的生母犯了錯被趕出了王府,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可靠,就算犯了錯也不會被随便趕出府了事,就像宮裏的嫔妃若是犯了錯要麽禁足要麽關冷宮,也沒聽說直接把人趕出宮的。不過她大哥哥的生母犯了什麽錯呢,從以往她父皇對她大哥哥的态度來看,肯定是個大錯。
一個可能性在腦海裏冒了出來,她感覺頭上的草都快冒出來了,立刻搖了搖頭将腦子裏龌龊的想法趕跑,随即另一個可能性冒了出來,便是她大哥哥的生母是被人陷害的。
當時蕭貴妃也在王府,見到有人比她先一步生下長子便心生嫉妒所以設計陷害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要解開這個疙瘩,便得從十多年前查起。
先不說人證物證還在不在,這舊事一旦被翻出來,首先波及到的便是她大哥哥,到時候但凡走漏一點風聲,閑言碎語都能把人淹死……
她默默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念叨了一遍“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戒驕戒躁欲速則不達船到橋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念叨了一遍後,她的思緒轉到另一件事情上。
周丞相的壽辰。
她得去看看都有哪些大臣上門道賀,都送了什麽禮,還有這周丞相的夫人,好像一直都沒露面,是身體不好還是性子冷僻,不見外人?
“公主,小心—”話音未落,夜靈犀便撞樹了,禾禾和鈴铛連忙過來查看,好在沒事,額頭也沒撞紅。她擡頭看了一眼面前高大的樹幹,又退後幾步,看見碧綠的枝葉間隐隐透出潔白的顔色,又退後幾步,發現那潔白的顔色原來是一朵潔白的玉蘭花。
不知不覺,她便走到四季台來了。
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滿樹花朵,現在就剩兩三朵了。
……
迎着夕陽的光芒,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和一道溫文爾雅的身影走了過來。
見到熟人,鈴铛連忙跑向兩人。
幾分鍾過後,兩人出現在那棵高大的玉蘭樹下。
禾禾焦急地望着卡在樹上的人,秀氣的眉毛都快皺成一條線了。
一刻鍾前,夜靈犀上樹摘花打算送給她母妃,然而她貌似低估了自己嬌小的身軀,然後卡在了兩根樹幹形成的夾角裏。
“公主别怕,宴公子這就上去救您。”鈴铛雙手攏在嘴邊揚聲喊道。
夜靈犀尴尬地拿小拳頭捶了一下樹幹,心想卡死算了。感覺旁邊的枝葉晃動了一下,她也沒法扭頭去看,但即便拿後腦勺對人,她也知道對方肯定在偷笑。
事實上,宴斐也确實是一臉忍俊不禁的表情。
“姑娘家怎麽這麽喜歡爬樹。”宴斐說着将一隻手按在樹幹上,往下一壓,夜靈犀感覺背上一松,下一刻便被一隻手攬住腰身抱了過去,擡頭便對上了那雙寒星般的眸子,似笑非笑,她稍稍轉開腦袋,臉上添了幾絲可疑的薄紅。
見人落地後,禾禾和鈴铛連忙圍了過去,宴斐将懷裏的人輕放在地上後,又用輕功飛到樹上,落地時手上多了一朵潔白的玉蘭花。他将花遞給夜靈犀,問她還要不要,她微垂着羽扇般細長的眼睫,輕搖了一下頭。
“公主下次摘花時可别再卡住了。”宴斐好心提醒了一句。
夜靈犀一臉認真嚴肅地說道:“我,不,胖。”話罷扭頭走了,走了幾步,又不自覺地翹起嘴角。
“阿時,我剛才說胖了嗎?”宴斐道。
蘇時微微一笑,道:“天色不早了,咱們也早點出宮吧。”
出宮的路上,宴斐又琢磨了一下兩人之間的對話,确定自己沒提胖這個字眼,而且他也沒覺得人胖。
隻能說,姑娘的心思你别猜……
……
回到未央宮後,夜靈犀将那朵潔白的玉蘭花送給了她母妃。母女倆才說了會兒話,禦膳房便送來了晚膳。
晚膳過後,母女倆下了會兒棋,夜岚辰帶着德公公過來了。
“父皇,你看母妃是不是在讓着靈犀?”夜靈犀跑過來又走回來,小手拉着大手,夜岚辰過來看了看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嘴角噙笑的道:“靈犀的棋藝長進了,改日父皇跟你下一盤。”她一本正經地說道,“那父皇不能偷偷讓着靈犀,要是輸了,靈犀又不會哭鼻子。”夜岚辰被逗得開懷一笑,蘭妃亦莞爾一笑。她歪歪腦袋扭扭腰,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如果古靈精怪是活的,大概便是這副樣子了。
“該母妃下了。”
蘭妃撿起一顆白子輕放在棋盤上,纖細的指尖在棋子瑩潤光澤的映襯下愈發顯得膚若凝脂。夜岚辰收回視線時,低頭便對上了一雙虛心求教的大眼睛。夜靈犀撿着一顆黑子還沒落下,用眼神征詢她父皇的意見。夜岚辰點了一下頭,她胸有成竹地落下棋子。過了會兒,她擡手揉了揉眼睛,一副困得都快睜不開眼睛的樣子,蘭妃便讓珠兒送她回屋了。
夜岚辰接替小閨女繼續下棋。
另一邊,夜靈犀回到自己屋裏後,惺忪的睡眼便不惺忪了。
約莫過了半個鍾頭左右,她聽見外面有動靜,悄悄趴在窗戶邊看了看,見她父皇帶着德公公走了。
離開未央宮後,夜岚辰往禦書房的方向去了。
三更過後,禦書房的燈光才熄了。
翌日,母女倆用早膳時,夜靈犀觀察了一下她母妃的神色,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沒和她父皇鬧别扭。
去尚書房的路上,一個清細的聲音喊住了她,帶着點兒緊張和不安,一聽便知是個容易害羞的姑娘。
“三妹妹。”
夜靈犀轉頭一看,見她二姐姐走了過來,感覺有點意外,見她二姐姐神色猶豫,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她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莫非是被那慕容世子騷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