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星官叽叽咕咕地商量了好一會兒,一個說要去請教監正大人,一個說監正大人在閉關不能打擾,一個說再去查查典籍。
兩人争得面紅脖子粗,一個埋頭查書。
宴江坐了會兒,也沒喝口茶,将這對木偶留給三名星官,自己往尚書房去了。
等他到書房外面時,裏面已經在講學了。
衆人都圍在院子裏那棵梧桐樹下聽習目講解順勢之道,宴江進來時,正好瞧見徐夫子撇着胡子站在廊下,他便過去問候了一句,又誇贊了那位聖隐兩句,徐夫子哼了一聲,言辭犀利地評價了四個字:“沽名釣譽。”
見徐夫子心情不佳,宴江也就不留在這兒碰釘子了,走到另一棵梧桐樹邊,姿态悠閑地倚在樹幹上,聽了會兒後便阖上了眼睛,像是在打盹。
天上白雲悠悠,地上樹影婆娑,暖融融的溫度像是軟綿綿的被子圍繞在身上,催得人有點昏昏欲睡,一兩個腦袋歪着垂了下去,這其中就包括夜靈犀烏黑的丸子頭,畢竟昨晚鬧了那麽一出,睡眠實在不足。
過了兩秒後,她又擡起頭,努力睜大犯困的眼睛,迷蒙的目光仿佛兩顆茫然的小星星,她又擡手使勁搓了搓臉蛋想把瞌睡蟲趕走,見效幾秒後,那烏黑的丸子頭又慢慢垂了下去,過了兩秒後又擡起來……像雞啄米似的。
趙策看得十分有趣,一臉樂不可支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碰到了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大好事。
再一次擡起頭後,夜靈犀擡手放在上下眼皮上,手動撐開犯困的大眼睛,趙策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頓時成爲了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他立刻收斂笑容,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先生方才講的,世子可是有不同的見解?”蕭雲問道。
趙策隻顧着看夜靈犀和瞌睡蟲作鬥争,都不知道方才講了些什麽,何談有什麽不同的見解,又不想丢了面子便反問道:“你又有什麽見解?”
蕭雲道:“齊國有名樂師,精通音律,尤擅彈琴,一日這位樂師外出彈琴時,碰見一頭低頭吃草的牛,于是這位樂師便彈了一首十分動聽的曲子給這頭牛聽。”
聽到這兒,已經有幾人在竊笑了。
趙策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說怎麽扯到牛身上去了,這關牛什麽事,難道剛才在講牛?
“我也會唱歌給水裏的魚聽。”夜靈犀不甘示弱地說道,“我唱歌可好聽了,水裏的魚一聽見我唱歌就都遊了過來,肯定比齊國那個樂師彈的曲子好聽。”
“真的假的?我不信。”趙策話音剛落便被那雙大眼睛秒殺過來,旋即便不吭聲了。
夜淩絕開口爲這個小插曲畫上句号:“先生請繼續講吧。”
……
上午的講學結束後,趙策立刻湊到夜靈犀身邊悄悄問道:“你唱歌真能讓魚都遊過來?”她擡手指天道,“世子哥哥,你快看那是什麽!?”趙策擡頭看天,除了緩緩飄動的白雲和蔚藍的天空之外,也沒發現什麽稀奇東西,他又擡手遮在額前眺望了幾秒,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在哪兒啊,我怎麽沒看見?”等他轉頭一看,旁邊的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夜靈犀帶着禾禾和鈴铛悄悄尾随在前面兩人身後,手裏還拿着兩片碧綠的梧桐葉打掩護,葉子一抖一抖的,像是兩片寬大的觸須。
等到了幽竹館附近後,主仆三人藏在外面那片竹林裏。
看着兩人走進去後,夜靈犀拿着那兩片梧桐葉悄悄朝門口走了過去,正準備探出腦袋往裏面瞧一瞧時,一隻手突然搭在了她肩上,她立刻原地蹲下,将兩片梧桐葉擋在臉上打掩護,再從兩片樹葉縫隙往外瞄了瞄,原來是她二哥哥。
“二哥哥,你走路怎麽不出聲啊?”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夜淩絕淡笑道:“怎麽到這兒來了?”
“我來向先生請教的。”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時,掃雪走出來道:“先生請殿下和公主進去。”進了院子後,夜靈犀看見宴江和習目兩人坐在廊下,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件東西,是白色的。等走近後,她才看清那白色的是一塊絹布,裏面包着一件東西,看起來有些重量。
清風和掃雪又端來兩張蒲團讓兩人入座,再捧來兩杯茶放在兩人面前,做好這些後,兩人便退下了。
“這裏面是什麽,可以打開嗎?”夜靈犀好奇看着那個用白布包起來的東西。
宴江道:“這裏面的東西特别吓人,公主真的要看嗎?”
夜靈犀道:“要是特别吓人,我把眼睛閉上就行了。”
“那我就打開了。”宴江慢動作地揭開那包好的白布,無端制造出一種緊張驚悚的氛圍,夜靈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面不改色地看着白布被完全揭開,露出裏面那對被黑線纏繞的木偶小人。
“這兩個木偶怎麽用黑線纏在一起,真奇怪。”夜靈犀湊過去要仔細看看時,宴江将這對不祥的木偶拉遠了些,“公主别靠太近了,這可不是好東西。”他又虛心請教道,“先生見過這樣的東西嗎?”
習目回道:“在下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對怨偶。”
“怨偶?”夜靈犀再看那對木偶小人身上纏的黑線,愈發不祥。
習目點點頭,道:“千裏姻緣一線牽,這線指的便是月老手中的紅線,紅線爲吉,兩頭牽住的便是佳偶,黑線爲兇,綁在一塊的便是怨偶。”
“先生果然是慧眼。”宴江誇贊了一句,又請教道,“不知這怨偶該如何解?”
習目思忖片刻,道:“若是一方心志堅韌,或可憑自身力量解開怨偶,此後便不會受此類術式的影響。不過,這對怨偶已經不能用這個方法解開了。”
“這是爲何?”宴江請教道。
“大人請看這對木偶的眼睛。”習目擡手示意了一下,宴江之前便留意到了這兩個木偶的眼睛是一條線,看起來像是閉上了眼睛,以爲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