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靈犀跑去牆邊看了看花,又跑到兵器架子上看了看那杆紅纓槍。
“晏哥哥,這些兵器你都會嗎?”
宴斐誠實回道:“刀還練得不順手。”又問道,“你箭練得如何了?”
“勉強還看得過去。”夜淩絕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道。
“我都能射中靶子了。”夜靈犀不服氣地反駁道,看見對面的箭靶當即表示要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宴斐說右邊屋子裏有弓,讓她自己去挑一把順手的。
當宴斐用到挑這個字時,夜靈犀已經有所準備會看到十幾二十把弓,等她推門進去時才發現自己的想法還是過于狹隘了,牆上挂的是弓,架子上擺的也是弓,輕弓,重弓,鐵弓,木弓,竹弓……應有盡有。
“收藏得還挺多的。”
夜淩絕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視線在一把單獨擺放的十字弓上停了一下,走過去看了看後又走到一把紫色弓弦的木弓前,看了看後又走到一把輕便的琉璃弓前,弓臂上雕刻着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他伸手從牆上去取弓時停了一下,而後收了回來。
“試試順不順手。”
夜淩絕取下一把竹弓遞給了夜靈犀,她拿在手裏掂了掂重量,又拉了拉弓弦,還算順手。
等夜靈犀拿着弓和箭走出來後,宴斐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弓便說出了弓的名字,寒月,是他三叔去江南遊玩時給他帶回來的。
相傳這把弓爲夏公子羽所做,後夏爲大徽取代,公子羽隐遁于深山之中,後世有人說他得道飛升了,這把寒月弓也被傳爲神弓。
當初宴江興緻勃勃地講着這把弓的來曆時,宴斐看到的不過是把普通的竹弓,除了樣式精巧點,也沒什麽神通之處。
“晏哥哥,這把寒月弓很值錢吧?”
“别人送的。”“沒花錢。”
夜靈犀一面同宴斐說話一面取箭搭弓,目光集中在對面的箭靶上,奈何對面的箭靶比她還高出一個腦袋,根本瞄不上靶心。宴斐撐起拐杖準備走過去調調靶子,夜靈犀立刻跑過來按住了他,一臉嚴肅地叮囑他好好休息,不能亂動,在那雙大眼睛直勾勾的注視下,宴斐微微側開臉嗯了一聲,将如何調節靶子高度說了一遍。
宴斐自三歲起便開始練習箭術,爲了适應他日新月異的身高,宴老将軍特意給讓工匠做了個機關靶,内嵌一段活木,能靈活調節高度。
夜靈犀伸手去拉木樁後面的鐵鏈時,另一隻手搶先一步握住了鐵鏈,她自覺往旁邊讓了讓,夜淩絕往下拉動鐵鏈,隻聽木樁内傳出齒輪轉動的細微咔嚓聲,然後是一聲稍重的咔哒聲,表示活木的一個固定位置,夜淩絕繼續往下拉了幾秒,第四聲咔哒聲過後,靶心降到了合适的高度。
萬事俱備,夜靈犀重新拉弓瞄靶,深吸一口氣,心無旁骛。
“你不适合當驸馬,”夜淩絕掃了一眼宴斐擱在凳子上的右腿,淡淡道,“現在就差點丢了一條腿,将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把命丢了。”
“适不适合,殿下說了不算。”宴斐冷着一張臉,像是十分嫌棄對方的多管閑事。
夜淩絕勾了勾嘴角,臉上掠過一絲淡薄的笑,似是嘲諷,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他也不多說,目光放在夜靈犀身上看她射箭,嗖地一聲,隻見雪白的箭羽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軌迹,嚓地一聲紮進了靶子裏,這次沒有掉下來。
雖然沒能一箭射中靶心,但也離靶心很近了,就差半環,也不算獻醜了。
夜靈犀自認爲還不錯,結果宴斐一開口就讓她有種拿鞋闆拍人的沖動。
“力道還不夠,要多練習才行。”
爲了更好地教學,宴斐又讓夜靈犀将弓箭給他,一面給夜靈犀講解要領一面親自示範動作,然後嗖地一聲一箭射中靶心。
“哇,晏哥哥真厲害。”夜靈犀毫無熱情的聲音顯得敷衍又做作。
宴斐心裏一慌,感覺自己像是說錯話了又像是做錯事了,直覺告訴他趕緊補救一下,然而他還沒張嘴,夜淩絕便說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二哥哥,你先回去吧,等會兒我和三哥哥一塊回去。”
夜淩絕擰了一下眉心,夜靈犀假裝沒看見,又背過身,一門心思研究屋檐上空有多少朵白雲飄過。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後,也沒人主動開口緩和一下氣氛。
夜靈犀悄悄用餘光往後瞟了瞟,見夜淩絕還在盯着她的背影,心裏着實有些郁悶,就算再盯一個鍾頭也沒用。
在這異常安靜的空氣中,隻剩宴斐還在翻動書頁,另外兩人仿佛背景闆一般,敵不動我不動。
夜靈犀仰得脖子都有些酸了,正想着有個人來打岔一下,惜娘就英姿飒爽地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
“該喝藥了。”
惜娘簡單打量了一眼夜淩絕和夜靈犀的背影,也沒寒暄一下,伸手将藥碗遞到宴斐面前,也沒叮囑一句小心燙之類的,一舉一動甚是幹脆利落。
宴斐擡手接過藥碗,眉頭也沒皺一下,仰頭一口幹了,手還沒把碗放下,惜娘便拿走空碗轉身走了,一句多餘的閑話都沒有。
“惜娘姐姐,等等我。”
惜娘稍停了一下腳步,側過視線往後掃了一眼朝她跑過來的夜靈犀,也沒停下來等等,夜靈犀便追在她身後離開了院子。
夜靈犀離開後,院子裏的空氣似乎更安靜了。
宴斐微側了一下視線,見夜淩絕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手指翻過一頁書,随意問道:“殿下還不回去嗎?”
夜淩絕端起放在面前的茶杯輕刮了幾下,聞了一下茶香道:“陳茶有些澀了,要用山泉水烹煮才好。”話罷又将茶杯擱下了,似乎看不上眼。
宴斐也沒客套一下,甚是坦率道:“我這兒也沒什麽好茶,殿下要喝就回去喝吧。”
夜淩絕并未理會,甩開扇子擋了擋迎面照來的陽光,院中也沒花草樹木遮擋一下,本就明豔的光線顯得愈發耀眼。
“屋裏沒什麽不能見人的吧?”夜淩絕淡淡道。
“.…..,沒有。”宴斐簡單回了兩個字,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他本就不喜歡外人進他屋子,而且還是互相不對付的那種。
(本章完)